许海钦
父亲这个词,我们都喜欢
他发音在肋骨与襁褓之间
他是永恒的太阳,永恒之火
我喜欢在寒冷的冬夜,饥肠辘辘的早晨,遇见他
想要驾驶一只船,追赶鱼群
是日落与日出的那片海
我的同船兄弟,都已成了父亲
还有来不及的,也在海底的船舱里
完成了使命
我已动身前往
用父亲给予我的臂力
用力划桨
我路过的岛屿都是父亲
我从你的眼眸深处,读出
你的焦渴与期待
放心吧,父亲
你喂给我水喝的器皿
在我的身体,已经成型
到了大海
你已到了远方
山岚、桃树、映山红
都在这里相聚
潮水退去,溪流挟着麦浪扑了上来
朝圣者的祷告,唤醒了沉睡的海礁
于是,海开始献诗
潮汐涌动,迎合着你的灵感
海水的参数与你的思维密度
在这一刻,成为正比
说起亘古的爱
海突然没了呼吸
或许,你并不知道
大海的血液,终将回流给每一个看海的人
仿佛一艘船体的碎片,被岁月刮走
那一根坚挺的龙骨,滞留下来
从船舱里攫出那些曾属于我的
记忆
这时一片风帆落下
父亲——几乎所有的男人
都会用过的称谓
是他的肩头更接近生活负荷的重量
谈起过往,每只平静的归舟
都不平静
日复一日的潮汐流动
一场雨落在咆哮的大海中央
抚慰落在浪花里
回不去的航程
湿润的岛礁,像是被记起名字的亲人
总想把伤痛还给大海
可一个浪头打来
这些凝滞的念想
都搁在岸上
这个冬季,空气中的盐分很重
每一滴海水都经过阳光的提纯
春天,以一个优雅的手势
完成指引
在一首深夜的诗里与妈妈相会
妈妈带我赶海拾海螺
她迎送潮水的目光
最接近春天的本色
掠过海面的鸥鸟
嘴上挂着一片鱼鳞
我是否该回到海的深谷
种植一片红珊瑚林
海与我交换眼神
海的浪花,把波涛开成田野
另有一种蓝
时而张扬,时而安详
曾经用一次次风暴
促使人们接近心灵
我忍不住地问
风无形,海能给予爱吗
这个冬天暖暖的,海水
也暖暖的
一群人带着暖流
走进澳角,走进海源
完成了一个诗意的跨年
每个人都是那么的遥远
每个人却近在眼前
这是缪斯的牵引
要不,谁也不知身在何方
山坡上的小木屋
一片片落叶,印证
一个个脚印
粤东的山风
九龙江的水分
在东海南海的交汇处
荡漾着一道道诗行
这也许就是你一生中与一座大海的擦肩
此刻,我摊开稿纸
写下相遇的人
装入我的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