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镇发现另一隅生活

李佳奇

我曾访寻过两三回江南的水乡烟雨，其中有一次乌镇之行，虽然逗留的时间非常短暂，却使我记忆犹新。

那是一种关乎生命的不同生活方式。在嘉兴的乌镇，过往游客络绎不绝，大多数游人们总喜欢挑热闹的市集前去游玩，而那些或深或浅、或远或近、或宽或窄的小巷深处，却鲜有人问津，大概是因为这些小巷过于静谧，又太过深邃，或是原始。但我不同，我总想去这些小巷深处走一走，想要体验这个深深根植于人间的小镇真正的风土人情，感悟独属于我的江南体验，因为我知道那才是乌镇本来的样貌。我走进一条有些弯曲的小巷，没有被人工过度修饰、改造而留下的砖瓦与墙壁静静矗立，它们与无数峥嵘青葱的岁月一同，无声雕刻下记忆的吻痕。再往深处走，我看到几位老人倚坐在藤椅上摇着扇子，那扇子似乎用草秆编织而成，我不禁想：他们年轻时是什么样子，是否在这经久流年的乌镇生活了一辈子，他们人生记忆中那些最美好的事物又是什么？是这座小镇的水色氤氲，还是远离聒噪的城市生活那份独特的恬静与美好？

再往前走上几步，伴着深深浅浅的坑洼，跟随着绿色苔藓指引的道路，没过多久，我看到一位老奶奶。她正用一个硕大的木桶搓洗着衣服，双手布满了年老的皱纹，如同她脸上的一样。她脸上的皱纹是那么深，像一条条河沟蜿蜒曲折，深不见底。她对我微微一笑，我竟从未见过如此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平息了远处熙熙攘攘人群的喧闹。这双眼睛如同她的灵魂一般，亦如流水般清澈见底，她的世界也如同这水乡深处勾勒的水墨画，仿佛人世间被魔法施下的一层结界，守护着她生命中最原始的善意与纯真。

我不知道这种似小河般恬静的生活与人生是否是我一直追寻、向往的。但当我走进乌镇的小巷深处，心灵早已被这里每一条小河的清澈、纯净深深打动。此刻，太阳的微光有了生命，照在小河上，落在小桥上，定睛一看，生命的光正站在小巷的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淘洗着衣物……

后来，我与一位当地的乡民交谈，她建议我再一人乘小船游览当地的风光，于是我在东栅买了一张单人的乌篷船票，整条船上只有我和船夫二人，流水清澈，船身微微倾斜，如一片飘落的自然之叶。

坐在船里，水面上的我随小河与柳树摇摆的方向一同摇曳。没过多久，我看到一排排矗立在水中的灰青屋瓦，我站起身來走出船舱，伫立船头，虽然船身左右摇摆，但船夫划桨的力度刚好，船前行得很是平稳。微风轻拂着我的脸，像是江南水乡给予我的无限温柔的馈赠。此刻，夏风不燥，阳光正好。

我看到一些衣服和棉被晾晒在这些架在水上的房屋窗前，这一刻，琐碎的生活也染上了无限诗意。这大概就是最纯朴的生活，也许生活的美好就寄居于我们生活的当下。

（责任编辑/孙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