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
内容介绍
几千年来,中国一直是农业社会,人们聚村而居,在土地上谋生,形成了对土地的深厚感情。对于一辈子都在种田劳作的人们来说,土地就是他们的粮仓;对拥挤在钢筋混凝土森林中的人们而言,乡村又何尝不是他们的精神归宿?保护土地、振兴乡村,是人们追索“从哪里来”的方式,也是人们标记“向何处去”的注脚。惟其如此,我们才能守护好我们的乡愁,留住我们的根。
精品展示
一畦青绿
◎厉彦林
春分刚过,企盼已久的春意醒来,与人们撞个满怀。那一畦青绿,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春天迎进了小院。
小院紧贴山脚,当年我选购时一眼看中。虽然熟土已消失,回填土也被搅拌进碎石块,但经过反复翻刨和改造,添加进有机土和锯屑、河沙,这块土地终于复垦平整、恢复了地力。
院虽小,却也是一个世界。南侧栽了桂花、腊梅和柿树;北侧南北成畦,成为栽种时令蔬菜的小菜园。喜鹊在邻居家的玉兰树上搭窝。麻雀也聚在院南的连翘花丛里,笑着、闹着,时而兴奋地飞来飞去,啼鸣声从一根枝条跳跃到另一根枝条,枝条被压弯,瞬即又柔软地回弹,指向辽远的天空;时而落到地上,用爪子不停地戳弄新翻的土,机警地寻找食物,刚冒出的菜芽又细又嫩,往往是它们的美食。除了喜鹊、布谷、白头翁、黑蜂、金蝉、蜻蜓,还有蚂蚁、蚯蚓、螳螂、蛐蛐儿和叫不出名字的小昆虫,众多的生物都在这里栖息、觅食,与院里的蔬菜共享时令的律动,见证一花一苗的成长与欣荣。
春耕不可迟。小院里过冬的香菜、苔菜、菠菜、蒜苗由黄转绿,韭菜的红芽尖探出绿脑袋,春意萌动了。
种菜的区域是我家的“菜篮子”。白菜、菠菜、辣椒、茄子、黄瓜和西红柿……每样都种一点,只图吃个新鲜。我坚持用农家肥,追求绿色生态和纯天然味道。一年四季的新鲜蔬菜,直接送达餐桌,又安全又营养。
我父母生前曾数次来我们家短住,把对子女的嘱咐一垄垄栽进菜园里。他们望着绿油油迎风摆动的畦畦青菜,很是高兴。娘叮嘱我:“摘黄瓜、茄子时用力要轻,别把根拽坏了。”
妻子炒菜做饭前,有时会去菜园摘点菜蔬。既享受收割、采摘的乐趣,又图个新鲜劲儿。青绿的时令菜柔软细嫩,从菜园到餐桌也就几分钟,本色不变,味道纯正,清香扑鼻。即使没有鸡鱼肉蛋,那饭菜依然让心情温暖美好。
小孫女一来到菜园就忙着玩土,跟我学锄草、种菜。她认真学习着种小白菜,先蹲下来,用小铲子松松土,挖个小坑,浇上水,再小心翼翼地撒上菜种,然后轻轻覆上土。不几天就出苗了,她很得意地对我说:“看,这是我种的菜菜!”
“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天气预报说近期有雨,我早早到种苗批发市场购买西红柿、辣椒和茄子苗,翻好地,调好畦,再用镢头挖好苗坑,用土固定住苗子,浇上定苗水,黄昏时刻就栽好了。
我喜欢在菜园劳动,或松土点种,或间苗浇水……活动活动筋骨,享受自然幽雅、清新恬静的田园意境。
贫瘠与肥沃,荒芜与繁茂,耕耘与收获,都攥在自己手掌里。耕种之间,情满园,春不老。
(选自《人民日报》2023年4月26日,有删改)
●赏读
本文以清新自然的笔调展现了小院里鸟语花香、生机盎然的景象,抒发了作者对小院的由衷喜爱,以及对土地和劳动的热爱。文章以小见大,小到院里劳作,大到为人处世,小的是一畦青绿色的方寸之地,大的是传统文化的济世之道。
与稻田重逢
◎谢枚琼
儿时记忆里,散布在村子里的每一块稻田都像家里的孩子一样,有自己的名字。村里人的心思似乎都扑在稻田里,唤起孩子的名字是一贯的粗嗓门,而说到稻田呢,开口闭口则是“俺家的长丰大丘”“屋门口的三湾丘”……完全是一种温柔的声调。
站在老屋门槛外,一抬眼就能看到长丰大丘。长方形,显得规整,面积也不小,足有五亩三分,这样的大田在小村里可不多见。大丘的上面就是椿树塘,只要塘里有水,这田里的收成就不愁了,所以叫它“长丰”还真不是没来由的。一脚踩进泥里,一股爽溜溜、痒滋滋的感觉从足底直抵心头。长丰大丘以前可是谁家都想耕作的一块田。分田到户时,爷爷靠运气抓阄分得了长丰大丘,高兴得不亚于中了头彩,一天里少不了要去田边转上几趟。邻居槐三爷见了,半是调侃半是妒忌地讲:“转什么转呢,别人又搬不走你的田。”
田是好田,种田的亦是好手。爷爷在长丰大丘干得风生水起,一年两季里,稻子穗穗都金黄饱满。
几年之后,村里对田地进行调整,这次爷爷没那么幸运了,长丰大丘被槐三爷家的后辈新初分去了,爷爷为此郁闷了好一阵子。其实,当时爷爷已八十高龄,即便身体再健康,也种不动长丰大丘了。可他还是喜欢到田边去转悠转悠,回来后总不忘和槐三爷唠叨几句,无非是让他提醒一下新初,田里要放水了,田里要治虫了,田里又要薅草了。有一次,新初随口回了一句:“老伯,你就莫操长丰大丘的闲心喽。现在种田也有新法子了呢。”把爷爷呛得半天不吭声。自此,他的心思便转移到了自家屋后的菜地里。
自20世纪90年代起,外面的世界越来越精彩,村子里的年轻人,如新初,大都加入打工的行列南下北上。一片热闹声中,稻田的名字逐渐变得暗淡。起始,两季稻改成一季,后来有的田连一季也不种了,任其杂草丛生。椿树塘多年不曾清淤,塘堤也日渐破旧。
爷爷奶奶过世后,父母随我住到了县城,一年到头已难得回老家一趟。长丰大丘,以及那些曾经被村里人视为命根子的稻田,在我的脑海里渐渐淡去。只是父母还会在家里不时地提及那一丘丘稻田的名字。
阳春三月的一天,正是水桐花开的时节,母亲意外接到了新初打来的电话,说要来县城家里拜访。原来,新初回到了村里老家,他不想再南下打工了,打算回来好好种田。田种少了也没意思,他要种更多的田,问母亲闲置在村里的田能不能让给他种。母亲一听,忙不迭地连连说:“好啊,太好了,反正荒在那里,你要是能种,怎么不好呢?”新初许诺,下次给家里送新米来。父亲在一旁搭话:“一粒米都不要你送,只管种好。”新初抑制不住高兴的心情,话也多了起来。他告诉母亲,现在种田可轻松多了,乡里面鼓励的举措多得很,力度也大得很。他已经添置了崭新的农机、农具,什么耕整机、微耕机、插秧机、施肥机,都配了好几种了,政府给补贴了上万元,自己花不了几个钱。特别是乡里专门派了督导组下到村子里,帮着把基本水利建设搞好了。椿树塘的塘堤都抹上了水泥,再也不用担心会垮塌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驾车陪父母回家。父母望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乡野田畴,满目的青色让他们的话匣子再也关不住了。他们指点着视野里那一丘丘稻田,大湾丘、四方丘、枫叶丘……像久别后的重逢,如数家珍。
他们最关心的当然还是长丰大丘。站在老屋前的地坪中,看见长丰大丘里浮起的那一层盈盈的新绿,着实让他们惊喜。稻田的名字再度在小村叫响,一阵微风从田野上吹过来,我仿佛嗅到了稻花的清香。
(选自《人民日报》2022年5月18日,有删改)
●赏读
文章以“稻田”为线索,按时间顺序讲述了“包产到户,百姓充满希望,土地备受关注”“打工潮起,青年外出打工,土地被闲置”“政府支持农业生产,人们返乡种田,土地焕发生机”,反映了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农村土地制度的变迁。时代发展让人们又再次亲近稻田,寄托着“我”对乡村振兴的美好期待。文章多次运用对比手法,有力地突出了主题。
链接中考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方魂牵梦萦的土地。得意时会想到它,失意时也会想到它。逢年逢节,触景生情,随时随地都会想到它。
请以“我的家乡”为话题,写一篇记叙文。
要求:①题目自拟,角度自选;②文体特征鲜明;③不少于6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