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傈僳族自治州草果产业发展思考和探讨

宋启道 何思翀 阿普前 孙涛 李彦 谢金杨

（1. 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科技信息研究所/海南省热带作物信息技术应用研究重点实验室 海南海口 571101；2. 怒江州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 云南怒江 673199；3. 怒江州植保植检站 云南怒江 673199；4. 怒江州农业技术推广中心 云南怒江 673199；5. 怒江州渔业工作站 云南怒江 673199）

草果（Amomum tsao-ko）为药食两用的中药材大宗品种之一，是姜科豆蔻属草果亚属多年生常绿丛生草本植物[1]。我国草果栽培历史悠久，最早见于汉代《华佗神方》[2]，有近2 000 年的历史，主要分布于中国云南、广西、四川、贵州等省（区）。中国为主要的草果消费市场，消费区域过去以云南、贵州、四川和甘肃为主，现在已经拓展到全国18 个主要省市，消费区域还在进一步增加。国外草果种植主要分布地是越南、老挝、缅甸等[3]，虽然生产草果但基本不购买[4]；在韩国、日本等国家草果也是一种重要的调味品[5]。云南省是草果种植的主要地区，种植面积和产量占全国90%以上，尤其以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简称怒江州）、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简称文山州）、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简称红河州）种植为主[6]。近年云南多地把草果产业作为增加山区群众经济收入、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产业来培育和发展，努力将草果打造成具有地方特色的农产品，为种植户增加收入来源。

1 云南省草果产业发展概况

云南草果栽培历史悠久，已有600 多年的历史，元代就已为贡品[7]。近年云南省草果种植面积呈上升趋势，受环境及新冠疫情等因素，发展比较平稳，生产情况详见表1。据统计，2021 年云南省草果种植面积达14.36 万hm2，产值19.96 亿元，其中怒江州种植面积最大（7.43 万hm2），占全省一半以上；其他具有一定种植面积的区域有红河2.47 万hm2，文山州1.42 万hm2，保山市1.32 万hm2，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1.31 万hm2，普洱市0.20 万hm2，临沧市0.17万hm2，只有迪庆藏族自治州、曲靖市、丽江市没有种植草果，其他13 个州市均有草果种植统计。

表1 近年云南省草果生产情况

云南省各地草果种植分布显示，怒江州草果种植起步较晚，但发展速度最快，主要集中分布于泸水市的鲁掌镇、上江乡、三河乡；福贡县的马吉乡、石月亮乡、鹿马登乡；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简称贡山县）的普拉底、茨开镇、独龙江等地。红河草果栽培面积仅次于怒江州，主要集中分布在绿春县大兴镇、平河乡、骑马坝乡；金平苗族瑶族傣族自治县的马鞍底乡、阿得博乡；屏边苗族自治县的白云乡、新华乡、和平乡、玉屏镇；元阳县大坪、逢春岭、小新街、上新城、嘎娘、新街、马街等乡镇。文山州是栽培草果较早的地区，文山州马关县因栽培草果历史最长，被誉为“中国草果之乡”[8]。但近年来，草果产业发展缓慢，主要集中分布于文山州东部、南部的马关县的篾厂乡、古林箐乡，麻栗坡县的猛硐乡、下金厂乡、铁厂乡，西畴县的法斗乡、柏林乡；富宁县的木央镇、田蓬镇。此外，文山市、广南县、丘北县、砚山县也有少量栽培。保山市草果主要集中分布于腾冲市的猴桥镇、中和乡、界头乡、北海乡以及陇川县的以户撒乡、护国乡、王子树乡、弄巴镇、城子镇、清平乡[9]。

2 怒江草果产业发展现状

怒江州从1975 年开始引进种植草果[10]，已有近40 年的种植历史，目前种植面积已超过云南省草果种植面积的50%，经过各方的努力，草果产业发展成为怒江州带动力最强、辐射面最广、贡献率最大的优势产业。

2.1 政企支持力度大

近年，怒江州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牢固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立足独特区位和良好资源禀赋优势，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以草果为主打的绿色香料产业被视为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支柱产业进行重点培植。州委、州政府先后出台了《关于加快草果产业发展的意见》《关于成立怒江州加快草果产业发展工作领导小组的通知》《怒江州草果产业提质增效三年行动计划（2022—2024年）》等一系列发展草果产业的政策措施，建立激励机制，扶持壮大草果加工企业，培育成立草果专业合作社，实施品牌战略，推动草果产业提质增效，促进地方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自 2018年以来，在中国交通建设集团有限公司的支持下，怒江州启动了绿色香料产业园区建设，累计投入4.2 亿元，目前已入驻香料生产企业6 家。2020—2022 年草果产业也获得国家产业集群项目支持，累计支持资金5 000 多万元。2022 年云南省政府专门拨出1 亿元用于支持怒江草果产业的高质量发展，在泸水市、福贡县和贡山县支持17 个建设项目。

2.2 产值稳步上升

据统计，截至2021 年底，全州草果种植面积达7.43 万hm2，适宜区种植面积3.81 万hm2，占51.28%，次适宜区种植面积 2.60 万 hm2，占35.03%；不适宜区种植面积 1.02 万 hm2，占13.68%；鲜果产量4.745 万t，草果综合产值13.2亿元。其中，一产产值4.16 亿元，二产产值7.9亿元，三产产值1.1 亿元。怒江州已经成为全国草果核心主产区和云南省最大的草果种植区，近年草果生产情况详见表2。

表2 近年怒江州草果生产情况

2.3 产业带动作用强

怒江州草果主要生产区包括泸水市、福贡县、贡山县3 县市21 个乡镇116 个村委会，其中，泸水市有1.38 万hm2，福贡县3.74 万hm2，贡山县2.32 万hm2，带动全州4.31 万户16.5 万人（约占全州2021 年常住人口的30%）稳定增收。为持续发挥草果产业在脱贫增收中的主要作用，怒江州建立了“公司+基地+合作社+贫困户”“公司+电商平台+农民”的多种运作模式，全州已成立草果专业合作社36 个，入社农户1 684 户，其中已脱贫户有562 户，占入社农户数的33.38%。预计到2024 年，当怒江州草果进入盛果期时，带动人口达18 万人以上。

2.4 加工销售市场前景广

据统计，目前全国较大的草果批发零售集散地每年草果需求量干果约2.25 万t，其中甘肃兰州年需求干果0.6 万t 左右，山东滕州年需求干果0.1 万t 左右，安徽博州年需求干果0.1 万t 左右，云南昆明年需求干果0.1 万t 左右，四川成都年需求干果0.3 万t 左右，其他地区以及十三香等大中型企业年需干果1.05 万t 左右，市场批发价近年基本保持在70～80 元/kg 水平。随产品研发的不断深入，市场需求也将成倍增加，预计未来10 年，草果的需求量将实现翻一番。怒江州现有草果加工企业32 家，加工生产线39 条，年加工能力5万t；有冷库13 座1 024 m3，冷链物流车23 辆，冷藏能力260 t。全州拥有上规模的草果生产龙头企业6 家；其中，云南能投怒江州产业开发投资有限公司（怒江大峡谷农副产品加工交易中心）采用微波干燥生产技术，是全国第一家具备全自动化、高技术标准、高质量标准的草果电烘烤加工生产线，公司拥有3 条现代化草果生产线，加工鲜草果6 000 t。怒江胜源农特产品购销有限公司拥有18 个烘烤炉，年加工鲜草果5 000 t。计划到2024 年，怒江州实现6 万hm2以上草果挂果，全州草果鲜果产量达10 万t 以上（干果约2 万t以上），全产业链产值达30 亿元左右，实现产量、产值翻一番。

2.5 产品品质保障稳步上升

截至2021 年，怒江州有3 家草果企业获得有机绿色认证，认证基地面积786.67 hm2，认证产量3 900 t。已发布农业行业标准NY/T 4266—2023《草果》，怒江州扶贫投资开发有限公司注册“天境怒江”等39 个草果商标121 个类别，研发精深加工产品草果酱、草果酒、泡草果、草果料包等30 余种。通过延伸草果产业链，进一步提高附加值，实现怒江草果加工营销组织化运作，以提升怒江草果知名度。目前，怒江州正在全力推进草果的地理标志证明商标、地理标志产品保护以及质量标准等申报工作。

2.6 科技支撑逐步增强

2019 年怒江州在原有草果研究所的基础上，通过引进人才组建了怒江州绿色香料产业研究院，与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华南农业大学、云南省农业科学院等多家院所高校开展合作，重点围绕怒江草果品种选育、草果品质分析化验、草果产品深加工、草果病虫害种类鉴定、绿色防控技术措施推广等方面开展研究，合作开展技术攻关。通过试验、示范，先后总结推广草果低位微喷技术、养蜂辅助性授粉技术、草果专用运输索道技术、病虫鼠害的鉴定及防治技术、“草果+中药材”种植模式、“遮阴网+遮阴树+草果+喷灌”种植模式等提质增效技术措施，为怒江草果提质增效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持和储备。

3 怒江草果产业发展存在的问题

3.1 加工技术不高，草果品牌价值不突出

怒江草果通常采用传统的“烟火熏烤”方法进行干燥，导致烘干的草果产品色泽偏黑、有烟熏味、外观不佳、品质不高。精深加工企业规模相对较小，大多只能达二级或三级品标准，售单价较一级品相差5～10 元/kg，多数企业以原料供给型、资源消耗型、初级加工型为主，产业链短，产业体系不健全，产品附加值低，区域公共品牌的创建滞后，草果品牌价值不突出。全州仅有怒江大峡谷农副产品加工交易中心建成热泵微波智能自动化烘干生产线1 条，草果产品加工率仅35%，精深加工只占5.14%。

3.2 经营比较分散，组织化程度不高

目前，怒江州成立了很多草果种植、加工、销售农民专业合作社。全州有从事草果加工的企业、专业合作社及个体户共128 家，但正常运营、发挥作用的合作社并不多，以小作坊式分散加工、经营为主，种植户的科学管理水平有限，组织化程度不高，聚合力还未形成，抵抗市场风险能力也不强，还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小农户面对大市场”的局面。2021 年共加工干草果9 400 t；其中，加工量500 t 以上的有7 家，加工量200～500 t 有5 家，加工量100～200 t 的有7 家，100 余个加工厂年加工量不足100 t。

3.3 运输成本较高，专业化交易市场有待健全

怒江草果主要种植在山区，甚至在深山区，多数草果种植区道路不通，基础设施薄弱，灌溉设备和水利设施缺乏，抵御自然灾害能力弱，受气候影响大[11]。鲜果运输下山基本靠人工，下山的运输费用在1 元/斤左右，约占销售价的20%左右。受怒江州地区性约束，运输路线较为单一，运输时间较长，物流网络发展缓慢，物流企业质量不优，物流服务水平较低，草果物流配送成本较高。同时，各产区缺乏专业化的草果交易市场，草果销售的难度增加。

3.4 科技产出不明显，产业创新有待加强

近年怒江州在草果方面的科技投入不断加大，但科技产出有待进一步提升。如在草果品种方面前期已做了不少工作，但区域化的品种还缺乏系统鉴定及优良品种筛选，经随机抽样测产，有的地块产量可达2.25 万kg/hm2以上，有的仅有几十公斤或不挂果。怒江州草果种植长期沿袭传统生产方式，缺乏现代化管理，导致除草、施肥、灌溉和土壤培养等方面无法满足需求。管理方面仅随着草果价格上涨而有所改善，没有持续的管理措施。加上草果大部分种植在偏远山区，种植管理不及时导致问题多，如种苗退化、病虫害突出、 水肥不足等， 挂果区平均单产不到4 500 kg/hm2，严重影响增收。州相关部门统计，2021 年发生舞毒蛾、木毒蛾、叶蝉、钻心虫和鼠害0.13 万余公顷，叶斑病、花腐病、果腐病和病毒病0.27 万余公顷，导致草果减产2 000 t，造成经济损失800 多万元。尽管已经采取了多项可提高效率的技术措施，但草果产业的科技产出及效益并不明显，有效的草果产业创新亟待加强。

4 怒江草果产业发展建议

4.1 提高产业化水平，增强草果产业链

4.1.1 加大标准化种植水平 积极推行标准化生产，加强种植品种选育，选育出适应性强、产量高、品质好、抗病性能好的特有草果品种，采用优良品种及实施制种育苗标准化，实施科学种植管理，提高草果种植组织化程度，加大对种植户及专业合作社等的标准化生产培训[12]。建立健全病虫草鼠害防控体系，采取以预防为主，绿色综合防控多措并举的措施，把草果病虫草鼠害控制在可控范围。

4.1.2 补齐产品加工短板 通过各种途径，积极推广无烟化烘烤，目前全州只有1 家企业选用热泵微波智能自动化生产线，加工后草果可达一级品；其他大多数草果加工新型经营主体都还在沿用传统的加工技术，多采用传统木材/煤炭烘烤方式，烘烤中因烟熏火燎，初加工产品品质不高。通过市场需求分析可知，70%以上的市场需求高品质的无烟化烘烤草果，现在全国无烟化烘烤草果供应量不足30%。不断提升优化草果系列产品研发，集中培育草果主导产品，以市场为导向推动科研成果转化，以高附加值产品研发为重点，持续开展草果调味品、保健食品、功能饮品、日化用品、饲料添加剂、生物肥料等创新研发工作，努力实现草果全株利用开发。

4.1.3 推进以草果为特色的农旅融合发展 怒江州最有优势的产业是旅游产业，借助云南建设大滇西旅游环线和面向南亚、东南亚国际大通道建设、怒江大峡谷国家公园建设等契机[13]，全力推进怒江州旅游产业提档升级，挖掘草果在少数民族生活和文化中的内涵，继续讲好怒江草果的故事。推动草果产业与旅游、文化和生物医药大健康产业融合发展，加强市场与营销、科技与信息、文化与休闲支持服务体系等相关支撑工作或产业的系统谋划与支持，建立怒江草果产业数据中心，致力于开发基于互联网的商业模式，推广产业信息服务、构建文化与市场体系，有效提升第三产业的质量。

4.2 强化市场端建设，提升品牌效益

4.2.1 大力培育市场经营主体 加大培育发展龙头企业、专业合作组织、草果基地及庄园规模经营主体，支持其成为产业技术创新主体，实现标准化生产、加工、销售和新产品产业化，鼓励专业合作组织等加强自主管理和集约化经营，确保产业发展稳步推进。

4.2.2 强化草果市场的主导地位 建设集加工、贮存、批发功能于一体的集散、分销的交易市场。随着市场需求进一步增加和怒江草果产量的逐年提升，预计2024 年以后，怒江草果将占据全国草果市场的半壁江山，应通过各种途径积极宣传推介草果产品，让更多的人认识草果，食（药）用草果，以便增加消费需求并扩大市场份额。此外，加强与调味品和制药公司的合作，发展基于草果生产的订单，旨在积极争取草果产品市场的定价权。

4.2.3 强化品牌建设 建立和完善草果质量生产控制标准、检测检验和监管体系，加快推动草果产品质量安全可追溯制度建设。开展品牌创建活动，制定品牌培育计划，营造良好的品牌创建环境，持续推进“怒江草果”地标产品的创建。强化品牌服务体系建设，扶持一批品牌培育和运营专业服务机构，充分利用各类推介平台，积极参与各类活动，传播怒江草果品牌，扩大怒江草果品牌知名度，致力打造怒江草果区域公共品牌。

4.3 强化科技支撑，促进草果产业创新发展

4.3.1 加强草果生产基础研究 根据草果不同的用途，选育出具有高产、稳产、抗寒抗旱、抗病虫、精油或活性成分含量高等优良性状的草果新品种[14]，加强草果标准化丰产栽培技术研究，探索“草果+”立体生态种植模式等。优化草果产品加工技术，目前草果产品大多还是作为香料作物的初级加工品，以药用为主的深加工比较缺少。要以市场需求为导向，探索可复制可推广的草果加工技术等。

4.3.2 推进草果高标准种植基地建设 持续推进福贡县草果种质资源圃建设，建立一个具有科研、种质资源收集、种苗繁殖、育种选种、高产栽培技术示范、病虫防治、标准化种植及加工、新产品研发、培训等多功能的草果资源圃，争取成为中国首个国家级草果种质资源圃。强化草果种植的精细化栽培管理，建立优质高效的综合示范基地、提质增效及高标准种植基地、良种繁育基地等。

4.3.3 强化草果产业科技人才支撑 强化草果专业科技人才队伍建设，加大对全州草果专业技术人才的培育和引进力度，在人才引培方面给以一定支持政策，促进本地科研单位与各级科研院所、高校、企业等单位的合作[15]，结合博士团、特派员、专家工作站等方式，采取“请进来、走出去”的方式提升专业技术人员的能力。以州、县、乡三级农函大、成人技校、专项培训为依托，提升从事草果种植、加工、销售等方面工作人员的专业水平。对广大草果种植户进行技术培训，鼓励农户集中或小规模的规范化生产，调动农户的积极性，科学管理与生产，以期提高种植户的科技意识，推动产业的整体发展[16]。

4.4 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保障产业可持续发展

加强生产运输设施建设。怒江草果主要是种植在峡谷河沟区域，海拔为1 000～2 000 m，落差较大，条件艰苦，运输成本较高，需因地制宜采用运输索道、便道、轨道、管道等多种运输方式。推动相关基础建设项目更多地向草果种植区倾斜，基本消除断头路、等外公路和无铺装路面，全面提升道路运输水平。在产业集中度相对较高的地方建立烘烤厂房、草果干品收购中心，缩短草果运输距离，提升草果产品运输便利性，降低运输成本。加强水利工程建设，逐步解决区域工程性缺水的问题。加强草果创新平台、草果产业技术体系、交易物流平台等建设，打造综合农业保险数字服务平台，进一步扩大草果保险覆盖面[17]，力争草果种植保险覆盖率达50%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