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冰霞(江西)
忽然回头,去看一九九一年的落日。
——已经那么遥远,遥远得只剩一条土路。
——土路上,光里的自行车圈,可疾可徐。
——车圈旁沉沦的山坡,山坡上众多的鼠尾草,藏着一枚少女背影。
——仿佛储存于另一个世界,专供她偶尔返回,翻阅。
——落日下,到底有过多少双眼睛,朝她仰望。
——盛夏的黄昏,有股特别安静的气质,留给归家的土路,早已被父辈踩得平坦如砥。暮青的大地上,升腾起的橙红正逐渐散去,一同消散的还有一天的劳累。余晖中,少女有些松懈了的马尾,一动不动,挂在脑后。
镀着少年之光的脸庞,似在耐心等待,一场禅意对话的彻底结束。
窗前站着丫头,镜子里站着女人。
“时光一定是个老练的放映者。”
随意切换着我的人生镜头。
“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哪一款发型更适合,黑丝就染上了白炽灯的霜。”
法令纹的出路竟然就成了我的出路,“不比一条修行的山道更宽,更复杂……”
总得走一趟,到悬崖边上,才懂得世间是多么美好——好看的落日,会给云海、花朵镀上文艺的光;鸟声、虫鸣则滋养起耳郭的盛大。而我除了能把这些收进文字……别无它法。
“可它们并不需要被收藏,也不需要分享,它们自由自在。”
还没来得及遇见该我的遇见,“除了一怀仆仆风尘。较比小说、电影……这人生简直一无所有。”
有时,不得不怀疑生命的诚意,“人间,原来是一块不能够倒带的冷镜子。”
你、我皆为镜中人。
却不曾并肩而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