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冷漠支付“罚金”

◎ 刘晓伟

1935 年，一位老妇人因偷窃面包站在了法庭的被告席上，她申辩道：“我需要面包喂养几个饿着肚子的孙子，他们已经两天没吃到任何东西了。”法官的判决是：“我必须秉公办事，你可以选择10 元罚款，或者10 天拘役。”

这时，只见旁听席里一位男子脱下帽子，往里面放进10元钱，然后对旁听席上的人们说道：“请每个人交出5 毛钱的罚金，这是为我们的冷漠支付的费用，以处罚我们生活在一个要老人偷面包来喂养孙儿的城市。”人们羞愧地低下头，默默地掏出5 毛钱。

这名男子是时任纽约市长的拉瓜迪亚。

法官秉公执法无可非议，而拉瓜迪亚“为冷漠付费”的举动促使我们建立这样的认知：面对身边的弱势群体，人人都应有悲悯情怀和援助责任，作为社会文明发展的标志，城市只有拒绝冷漠，才会充满人性的温度。

在现实生活中，冷漠者对他人的痛苦不幸毫无同情心，却常常以“理性”的面目出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审视评判，表现的则是麻木阴暗的心理。对这种病态的“精神”，鲁迅先生早就痛心疾首，怒其不争，所不同的是，当年有人像鸭子一样吃力地伸长脖子围观，充当麻木看客；如今有人轻松地敲着键盘实施网络暴力，充当无形杀手。

前不久，武汉一个小学生在校园里被汽车轧死，母亲悲痛欲绝，一些网民不仅没有丝毫同情，反而以娱乐的心态对她的妆容、神态冷嘲热讽，其冷漠心态和冷血行为令人发指，饱受丧子之痛的母亲不堪公共平台上的二次伤害，竟至跳楼而亡。这些冷漠者的行为已成为社会公害，绝不能纵容姑息，必须依法惩治，否则会像瘟疫一样扩散传播，侵蚀社会肌体，败坏世道人心，让社会支付巨额的“罚金”。

有人说：“冷漠是灵魂的瘫痪。”冷漠是一种精神病毒，它会侵蚀道德，麻木良知，让我们的灵魂逐渐瘫痪却心安理得。例如看到跌倒的老人不敢搀扶、围观跳楼的女子幸灾乐祸、目睹欺凌的行为无动于衷、面对公物的损坏漠然处之。每个人都可能是冷漠病毒的受害者，也是冷漠病毒的传播者。

令人欣慰的是，我所生活的城市处处散发着人文关怀的温度——机动车在斑马线前礼让行人、公共场所建有供残障人士通行的无障碍设施、快递小哥从桥上跃入江中救起溺水女子、公益活动中闪现着无数志愿者的身影……大力倡导这样的精神和善举，正是健全国民灵魂、康复社会肌体的良药。

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威塞尔曾有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可怕经历，他这样告诫人类：“美的反面不是丑，是冷漠；信仰的反面不是异端，是冷漠；生命的反面不是死亡，是冷漠。”但愿坐在“审判席”和“旁听席”上的我们都能记住他的提醒，用仁心善举为世界增添温暖的亮光，只有这样，我们才不愧为文明社会的成员，才能坦然面对拉瓜迪亚递过来的帽子。

（孤山夜雨摘自《联谊报》2023 年8 月15 日/图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