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综述及展望

赖泳杏 莫春华 晏 婕

广西农业职业技术大学

一、引言

“高质量发展”这个词在中共十九大报告中首次被提及。起初对高质量发展的界定大多围绕宏观经济层面进行，因此，现有研究以宏观经济层面、行业层面的高质量发展评价为主，针对微观企业的企业高质量发展评价的研究相对较少（周健君、胡有林，2021）。然而，企业作为经济发展的主体，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微观基石，企业发展质量决定着经济增长的质量（曾绍伦等，2020；黄速建等，2018），为此，应该高度重视提升企业高质量发展。

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界定，有学者认为高质量发展需要做到提高产品和服务质量、提高生产的效率以及鼓励创新创业等多个方面（汪同三，2018），黄速建、肖红军、王欣（2018）则认为企业高质量发展是一个中长期的微观层面的概念，这里的企业是指特定的个体而不是产业集群性概念，并认为企业高质量发展是一种目标状态或发展范式，在该状态或范式下，企业不但创造经济价值与社会价值，而且注重自身的持续发展以及创造企业价值。对于不同性质企业的高质量发展界定又有差异，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是指包括竞争力、创新力、控制力、影响力、抗风险能力等五个方面实力在内的切实提升，而非数量或者性质变化（刘瑞，2021）；而民营企业高质量发展是指民营企业在保障财务效益的前提下以研发创新引领企业健康发展（邵传林，2021）。

二、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评价指标

关于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评价指标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以单一指标衡量企业高质量发展；第二类是采用多指标，通过构建指标体系来衡量。两类评价指标各有优缺点，在研究中使用均较为普遍。

其中，单一指标评价方面，由于企业全要素生产率是企业投入产出效率、企业劳动力、产品质量、管理技能以及技术创新能力等方面的综合反映，能够直接显示企业发展质量的高低（黄贤环等，2019；肖曙光等，2020），全要素生产率被作为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替代变量（郑飞、李腾、刘晗，2022；李强，2020；吕康娟等，2022；詹新宇等，2021；张曾莲等，2021；李佳霖等，2021；施本植等，2019）。此外，邵传林（2021）则分别采用人均利润、资产收益率和研发创新作为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衡量指标。李粮（2021）将企业高质量发展分为经营性和持续性两个层面，经营性层面采用每股净资产、每股净收益等结果性财务指标衡量，持续性层面采用无形资产、开发支出的过程性指标度量。

在多指标体系评价方面，由于企业规模大小不一，所处行业不同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会有较大差异。伍中信、陈放（2022）从质量效益发展（包括企业经营能力、经济效率和投资回报率三个二级指标）、创新发展（创新投入以及产出）、绿色发展（环保投资率以及环境排放）、共享发展（资本、社会共享水平）等四个方面建立了微观企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董志愿，张曾莲（2021）从企业价值创造能力（企业经营能力和创新能力）和价值管理能力（公司治理、内部控制以及可持续发展水平等）两个方面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构建综合指标来度量企业高质量发展。特色行业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度量指标体系有较大差异。周健君、胡有林（2021）以地方国有企业为对象，构建了包括产业地位、创新能力、质量效益、可持续发展等在内的四个一级指标以及包括市场占有率、顾客满意度、社会美誉度等在内的24 个二级评价指标的评价指标体系。田利军等（2022）从安全、创新、协调、开放、共享以及绿色水平等六个维度构建了包括公共卫生安全、安保水平、运力协调系数、航空联盟、旅客投诉率、吨公里油耗等特色指标在内的30 个二级指标组成的航空公司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三、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外部影响因素分析

（一）国家政策影响

周鑫，邱卫林（2020）通过企业走访及问卷调查发现，财税政策能够有效缓解企业融资难的问题并且有利于促进企业进行创新投资、提高生产效率，从而实现高质量发展。李慜劼（2019）认为减费降税政策的出台既可以降低企业交易成本、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优化经济结构又可以降低企业成本、减轻负担，优化资源配置提升核心竞争力以实现高质量发展。齐嘉（2019）以企业生命周期为切入点，发现不同阶段的瞪羚企业扶持政策对企业高质量发展有正面影响。杨莎莉、张平竺、游家兴（2019）认为适度的税收优惠政策可以促进企业研发与创新，而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刘守俊、蔡敏（2020）发现战略性新兴产业政策的实施能提高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因其能激励企业积极创新，对于研发投入较多的企业，其受产业政策的影响更大，也更有利于其高质量发展。李强（2020）认为国家层面的知识产权保护强度对企业发展质量影响存在差异，当保护强度低于拐点时会阻碍企业高质量发展，当保护强度达到适宜值后才能产生激励效应推动企业创新，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朱保、马忠（2023）发现工资总额管制政策能够提高职工薪酬的外部公平性、业绩敏感性，减少人员冗余，从而有效提升垄断行业与成熟期的中央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并且提升其职工激励效果。

政府补贴会对企业高质量发展产生影响，但是究竟是积极影响还是消极影响，结论并不一致。郑飞、李腾、刘晗（2022）认为政府补贴不能决定企业是否高质量发展，但是政府补贴能缓解其融资约束问题，使得企业能够更加灵活地配置自身资源，有充裕的资金进行技术创新，并且能开拓新市场研取得良好的经营业绩从而有效助力企业高质量发展。任曙明和吕镯（2014），然而也有的学者认为政府补贴会导致企业的低质量发展（徐保昌、谢建国，2015；余明桂等，2010）。

（二）社会资本的影响

社会资本的表现形式为网络形态、信任表示、规则明确（简佩茹，2019），其中网络形态包括社会网络、信息网络；信任则包括信用、诚信等；规则则由法律法规、道德、文化等构成。王新平、周彩霞（2022）证明企业家精神（创新精神、冒险精神和责任担当精神）对企业高质量发展有正向影响，企业家精神通过影响质量创新、知识产权能力进而影响企业发展。李粮（2021）从非正式制度角度，发现不同类型同事关系(以义为上、以利为上和面子)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效果不一致，其中以义为上的同事关系能持续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马永伟（2019）认为工匠精神能有效促进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培育工匠精神重视精益求精、特色发展能够激励制造企业追求精益生产、大力开展创新活动，这是制造业企业实现高质量发展的不竭源泉。

林志帆、龙小宁（2021）研究发现社会资本短期内可以为企业争取稀缺资源促进，但企业间挤出效应的存在会削减创新总量，不能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拓展研究发现，反腐能治理企业非生产性行为促进企业将更多精力放在提高企业经营效率上，表明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有利于激发创新活力。陈太义、王燕、赵晓松（2020)研究发现良好的营商环境有利于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因为良好的营商环境意味着政府职能的转变、意味着减少对市场活动的直接干预，坚持以市场主体的需求为导向，从而提振企业信心，鼓励其更加积极开展经营活动、增加创新活动从而实现自身的高质量发展。邵传林（2021）从法治化、市场化、金融、基础设施和政务等多方面分析地区营商环境对民营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发现，地区营商环境的改善能够较好地促进规模小、公司治理不完善的民营企业高质量发展。

（三）数字化转型及数字经济

数字化转型能够促进企业提升效率、加强创新力度，从而有效助力企业高质量发展（肖土盛等，2022）。李小青（2022）以信息技术上市公司为样本，研究发现数字化创新通过提高劳动效率、降低成本费用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并且适度的数字金融水平有助于发挥这种积极影响。赵宸宇、王文春、李雪松（2021）也认为数字经济时代的到来，为企业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新路径，实证检验发现，相对于民营企业以及小规模企业而言，数字化转型通过增强创新、优化人力资源以及降低成本，能够显著提高国有企业、大型企业和劳动密集型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李辉（2020）认为数字经济可以推动企业形成动态组织形式、建立智能化的生产流程、形成开放的创新行为以及重视数据资产管理，从而促进企业向高质量转型。

（四）政府治理及地方政府压力

在环保方面，吕康娟等(2022)发现环保约谈制度能通过企业重视技术创新、优化公司治理结构来促进约谈地区重污染企业的高质量发展。此外，环境规制强度与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存在显著U 型关系，并不是纯粹的正向影响（王玉燕等，2020；杨仁发等，2020）。

吴静桦等（2021）研究发现贷款利率市场化改革能够有效提升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其中贷款利率上限放开可以提升高风险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而贷款利率上限放开则对高低风险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均产生积极影响，原因是改革能提高资金配置效率、促进创新，并且较少的政府干预以及激烈的行业竞争环境会加强这种积极影响效应。余龙等（2021）研究发现，行政审批制度改革会提高企业进入以及退出水平，加剧市场竞争，强化优胜劣汰，有利于激励企业改善经营，实现高质量发展。孙雪娇、甦叶（2022）发现社保费征管体制改革是通过增加企业的创新活动而不是提高员工稳定性来提升企业全要素生产率，这种影响在劳动密集度型企业以及民营企业更加显著。董志愿和张曾莲（2021）发现实施政府审计有利于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由于政府审计属于国家监督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发挥监督评价功能可以引导企业经营管理往正确方向发展，同时企业自身公司治理质量越高，加大政府审计所产生的积极影响效应越大。石大千（2019）研究发现文明城市评选会提高环境规制水平、降低外部降低交易成本进而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尤其对国有企业的促进作用更显著。邹建军和刘金山（2020）得出财政科技支出能提升国有企业或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全要素生产率。詹新宇等（2021）认为地方政府债务对企业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而资本配置效率和技术创新是产生这种消极影响的主要因素。

四、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内部影响因素分析

（一）公司治理

盛明泉、陈一玲、鲍 群（2021）以国有上市公司为样本，研究发现混合所有制改革导致国企引入多元化的股东进行经营，能够有效缓解委托代理问题，也更能高效贯彻创新驱动战略，从而推动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范玉仙、张占军（2021）证实合理的不同所有制股权混合通过提高公司治理效率而推动企业实现高质量发展。王瑶、郭泽光（2021）检验发现机构投资者持股（尤其是证券投资基金持股和社保基金持股）通过有效发挥监督作用，能显著提升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尤其在非国有控股以及审计质量较强的企业。王浩（2022）股权激励合约特征会影响公司高质量发展，不同合约特征的影响效果存在异质性，长期权益、股票期权、较长的有效期以及持续激励对公司高质量发展的激励效应更强。在董事会成员方面的研究发现，董事高管责任保险（张曾莲、徐方圆，2021）以及董事网络尤其是非独立董事网络均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吴成颂、程茹枫，2021）。

（二）企业个体的管理决策

企业的个性化管理行为及决策会对企业高质量发展产生不同影响效果。熊波、杜佳琪（2020）发现固定资产加速折旧政策虽然会提高投资积极性，但是却加剧企业的非效率投资，降低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影响企业发展质量。徐霓妮、王朋吾（2020）以378 家国企并购案件为样本，发现国企业并购行为能够提升企业发展活力，尤其是并购对象为非国有企业时，更能提升国有企业的经营效率，促进国企高质量发展。黄贤环、王瑶（2019）实体企业资金“脱实向虚”会导致企业减少创新活动、不注重人才引进及培育和拉长固定资产使用期限，从而降低企业全要素生产率。施本植、汤海滨（2019）分析发现杠杆率与企业高质量发展呈现倒U 形关系，其中拐点为59.84%，当杠杆率小于59.84%时有积极影响，当杠杆率大于59.84%时则产生消极作用。伍中信、魏佳佳（2022）环境信息披露通过影响企业创新、资源配置效率进而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尤其是高污染行业、东部地区、国企及大规模企业的环境信息披露对其高质量发展影响更显著。杨宗翰、雷良海、廖东声（2020）研究发现，研发操纵行为会抑制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而融资约束与创新效率作为二者关系的调节变量产生不同影响，融资约束的调节效应为非线性的，而企业创新效率的越低反而减缓了研发操纵的对企业发展的不良影响。

五、总结与展望

本文全面梳理了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主要从两大类六个方面分析了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经过整理发现，已有研究针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外部支持政策以及政府行为的成果颇丰，研究涉及财税政策、税收优惠、知识产权保护、政府补贴、各种金融政策、行政审批制度改革、国家审计以及文明城市评选等多方面，从微观企业层面的研究主要包含公司治理以及企业个性化管理行为两个方面。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未来研究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一方面，针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外部影响因素成果颇丰，在企业内部影响因素方面，尚未能确定最为关键的影响因素，很多影响因素也有待挖掘；另一方面，现有研究大多分析的是能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因素，而抑制企业发展质量的因素发现不多，而这些因素往往制约着企业的发展。

基金项目：

2022年度广西高校中青年教师科研基础能力提升项目“新发展理念下广西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机理及实现路径研究”（项目编号：2022KY1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