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进创新链产业链深度融合研究

曹秋静

摘  要：面对风高浪急的国际环境和艰巨繁重的国内改革发展稳定任务，创新链产业链自主可控已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前提基础，创新链产业链融合水平上升为衡量一国经济现代化的重要标志。促进创新链产业链融合发展，要从资源配置角度认识双链融合的逻辑、从链条发展规律认识双链融合的趋势、从国际发展经验认识双链融合的模式。面对创新链产业链本身并不完整、创新链产业链融合目标差异、创新链产业链融合能力不足、创新链产业链融合空间约束等现实困境，我国应推动科技创新，强化双链融合发展韧性；加大政府集成，聚焦双链融合发展目标；建立共赢机制，整合双链融合发展资源；推动高位统筹，优化双链融合发展布局。

关键词：创新链     产业链     深度融合     高质量发展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面对风高浪急的国际环境和艰巨繁重的国内改革发展稳定任务，全球化、单一化、长链条的产业链向本土化、多元化、短链闭合的趋势演化愈加明显，基于链的竞争与合作也呈现新的特征。在此形势下，创新链产业链自主可控已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要条件，创新链产业链融合水平上升为衡量一国经济现代化的重要标志。对此，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为我国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提供了指导原则。

一、相关研究评述

纵观国内外研究文献，学界从对创新链与产业链单一视角研究到对双链融合关注度不断提升，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研究成果。相关研究聚焦以下方面：第一，创新链产业链融合模式研究。刘婧玥，吴维旭（2022）在产业视角下拓展为三种模式：创新链端向产业链延伸；产业链端向创新链延伸；搭建推动融合各类载体。第二，创新链产业链融合短板研究。李勇（2023）重点从融合目标、融合设施、融合主体等维度阐释双链融合的突出短板。高洪玮（2022）从科技创新投入、科技创新平台、科技创新主体、重大科技项目和科技成果转化机制五维理论框架出发，指出双链融合的突出问题。第三，创新链产业链融合施策方略研究。张晓兰，黄伟熔（2023）从宏观层面提出双链融合的战略举措，即改革体制机制、完善基础条件、坚持企业核心及聚焦固链强链四个方面。刘婧玥，吴维旭（2022）从可操作性层面设计了双链融合的机制，包括创新资源分配机制、创新项目管理机制、产学研合作机制和创新资源共享机制。据文献整理发现，现有研究专注于从中国国情约束条件出发，缺少理论逻辑溯源；不乏对顶层设计关注，少有对地方政策考虑。本文将以理论起点寻找双链融合的科学依据，从现实落点分析双链融合的现实困境及政策出路。

二、创新链产业链深度融合的理论内涵

创新链与产业链彼此独立又相互交织，交互向前又互促共进。揭示创新链与产业链的融合发展规律有助于我们从理论高度认识双链融合的本质，从实践层面把握双链融合的方向。

（一）从资源配置角度认识双链融合的逻辑

市场与政府是资源配置的两个重要主体，创新链产业链的不同阶段市场与政府根据各自比较优势参与分工。基础研究阶段由于具有投入大、周期长、风险高等特点，很难完全依靠市场力量获得稳定的资金支持，这就需要发挥政府新型举国体制的优势开展技术攻关。技术研发阶段与科学试验阶段，市场力量逐渐渗透，有少数头部企业为解决技术“卡脖子”难题设立专项资金力求突围，但更多还是依靠大学实验室或科研院所的力量，以政府经费资助为主。成果转化是双链融合的敏感阶段，市场发出需求端的信号，政府支持的高校或科研机构提供适应市场需求的技术供给，但如果供需不匹配，就会陷入成果转化的“死亡谷”。规模化生产阶段私人化性质最为明显，应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

（二）从链条发展规律认识双链融合的趋势

经济全球化的今天，创新链产业链发展呈现新的趋势。第一，创新链产业链耦合性趋势明显。在现代化产业体系构建中，双链互促联动特征更加明显。一方面，产业链依托创新链实现价值增值。产业链只有经过创新赋能，才能实现低附加值向高附加值跃升。另一方面，创新链依托产业链实现价值转化。创新链的成果只有最终转化为具体产品才能发挥最大价值。第二，创新链产业链区域化特征加强。受贸易摩擦和疫情时代“断链”影响，全球创新链产业链从“长链”向“短链”转化，从“单一”向“多元”转化，区域化生产和多元化分散布局特征凸显。第三，创新链产业链高端化竞争激烈。高质量发展的时代背景下，创新链产业链将是制高点的竞争。

（三）从国际发展经验认识双链融合的模式

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遵循“技术革命引致产业革命”的逻辑，是通过创新链的优先启动，推动产业链的成熟发展，再实现二者互促共赢，是发达国家实现产业升级的一般模式。历史上历次产业革命都是通过主导性技术的突破，引发深刻的产业革命。第一次工业革命以蒸汽机技术的迅速发展及应用为标志，推动产业由人力生产为主转向机器生产为主，由此解放了体力。第二次工业革命以电力技术的发明应用为标志，为产业发展提供了电力这一强大的能源动力，进一步解放了人的体力。第三次工业革命以电子计算机与信息技术的发明应用为标志，促进了生产的自动化，不但解放了人的体力，一定程度上解放了人的脑力。

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是发展中国家实现产业升级的一般路径。通常是先有产业，再针对产业中的薄弱环节嵌入技术，而后实现二者相互促进。发展中国家在嵌入全球产业链条的過程中是以加工贸易组装者的角色参与进入的，在“干中学”的过程中获得了发达国家的技术外溢，却也在产业链跃升中受到发达国家的百般阻挠。要避免“低端锁定”，必须通过创新实现突围。以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为特征的第四次工业革命已经到来，中国正处在从后发追赶型向自主创新型转变的关键时期，在巩固产业链推动创新链优势的基础上，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对抓住第四次工业革命历史机遇至关重要。

三、创新链产业链深度融合的实践困境

创新链产业链深度融合的实践困境不仅要关注单链条发展本身的弱项短板，还要关注双链融合中存在的各种问题。

（一）创新链产业链本身并不完整

我国创新链从源头到应用的整个系统仍然存在很多薄弱环节，基础研究相较于发达国家具有明显差距，从投入端来看，我国基础研发投入占总投入比重约6%左右，与G20国家20%的平均水平相距甚远；从产出端来看，我国长期重视模仿创新及应用创新，关键核心技术受制于人。当下，实现技术赶超意味着更高的技术门槛，因为后发国家要绕过先行者的相关专利技术保护，除非找到明显的最优解。此外，技术成果转化率不高更是凸显了我国科技与产业“两张皮”的短板。

我国产业链上下游并不完整。改革开放以来，“两头在外”的惯性生产模式造就了我国产业链上游原材料、基础零部件和下游品牌营销环节存在感不强，大多数扎堆在中游生产组装环节。时至今日，这种格局依然没有被根本打破。以我国的平板显示为例，市场占有率做到了全球第一，但是OLED企业主要聚集在产业链中下游的面板和手机等显示终端产品应用领域，上游核心生产设备真空蒸镀机被日本Canon Tokki独占，完全依靠进口。

（二）创新链产业链深度融合目标差异

创新链产业链发展目标和考核体制存在差异，主要体现在两方面：其一，创新链注重“学”和“研”，产业链重视“产”和“用”。其二，产学研不同主体存在很大的目标差异，高校院所科研人员以职称为目标的科研导向，致使偏重于拿项目、做课题、出成果的科研路径；企业家追逐市场利润，偏重于面向需求组织生产。双链融合的目标差异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双链融合的基础和动力，致使科研成果远离甚至背离市场需求，导致技术与产业割裂现象。

（三）创新链产业链深度融合能力不足

受制于资金、人才、机制等多方面因素，双链融合能力不足，形成了斷点。资金方面，主要体现在创新链上下游投资比例失调。上游基础研发环节需要大量资金投入，但由于这一环节距离市场远、风险大、周期长、见效慢，企业出于避险考虑往往不敢轻易进入这一环节。下游应用研究的特点是口径窄、风险低、见效快，企业出于利益驱动往往愿意增加资本投入，但由于政府投资大幅缩减，且多元化、社会化的投融资机制还没有建立起来而造成资金缺口。人才方面，既缺少技术前沿领域的科学家及领军人物，又缺少一大批既懂技术又懂产业的科技成果转化的经纪人。机制方面，我国在科技管理机制设计上存在一些弊端。例如，各类经济主体利益共享机制不完善，严重削弱了成果转化的积极性。

（四）创新链产业链深度融合空间约束

创新链产业链具有区域属性，跨区域融合形成挑战。国内来看，高端创新资源越来越向核心城市及城市群倾斜，东中西部差距逐渐拉大。业已成熟的“链长制”在各地普遍推行，地区间争相在“补链”“强链”“延链”中下大功夫，欠缺对全国各地区产业链布局的通盘考虑，容易陷入地方封闭的“小循环”。国际来看，创新链产业链跨国融合已成趋势，任何一个国家不可能在创新链产业链的每个环节始终保持领先优势，在链式复杂结构中已经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锯齿形双向嵌入模式。但目前双链跨国融合仍属空白，互利共赢的国际间双链融合机制尚未搭建。

四、创新链产业链深度融合的路径选择

结合中长期创新及产业战略，我国要从强化双链融合发展韧性、聚焦双链融合发展目标、整合双链融合发展资源、优化双链融合发展布局四个维度发力，促进创新链产业链深度融合。

（一）推动科技创新，强化创新链产业链融合发展韧性

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各国不可能完整构建自己的创新链产业链，但却可以通过推动技术创新，补足创新链产业链的弱项短板，强化创新链产业链融合发展的韧性。一方面，向创新链源头基础研发发力。着眼“四个面向”，发挥好新型举国体制的优势；同时，构建合作共享机制，促进产学研协同创新。另一方面，向产业链“微笑曲线”两端发力。通过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实现新旧动能转换；通过战略性新兴产业培育壮大，集聚高能级创新要素；通过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促进数字产业化纵深推进，产业数字化加快转型，提升企业智能制造水平。

（二）加大政府集成，聚焦创新链产业链融合发展目标

政府、高校、企业在双链融合中发展目标不同，要突破这种三角螺旋模式的束缚，必须充分发挥政府作用，集成政策资源，聚焦发展目标。中央政府方面，针对高校技术研发导向问题，通过机制优化，引导高校从重项目向重企业核心技术需求为导向转变，协助部署政企合作实验室，纵深推进基础研发和应用研发协同发展。针对企业在不同阶段的技术变革诉求，搭建覆盖企业全过程的政策支持体系，责成专人对接重点创新企业。地方政府方面，要积极谋划以创新驱动搭建“雁形”现代产业体系。

（三）建立共赢机制，整合创新链产业链融合发展资源

建立共赢机制可以调动各方力量，整合双链融合发展资源。一是探索多元化资金投入机制。推动资本市场资金导入源头创新，激励支持产业头部企业开展基础研究和原创研究。二是建立产学研协同发展机制。形成“企业出题、政府立题、协同解题”的产学研合作共赢之路，完善各方共同发展、优势互补、利益共享、风险分担的协同创新机制。三是完善成果转化利益分配机制。明晰创新成果的使用、处置和收益权限，鼓励企业探索技术入股等奖励方式，激发科研人员的创新活力，调动经纪人的转化动力。

（四）推动高位统筹，优化创新链产业链融合发展布局

聚焦国家战略目标，加强顶层设计，从加大战略纵深和回旋空间的宏观视野出发，优化双链融合发展的空间布局。摒弃城市本位，破除利益藩篱，优化战略性新兴产业全国布局。统筹推进京津冀、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等一体化发展，建立区域间优势互补的创新链产业链融合发展体系。充分利用大科学装置等重大科研平台，主动与发达国家在技术攻关上开展互利合作。充分利用基础设施建设与进出口贸易，深化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RCEP成员国的产业链合作，提升我国创新链产业链的国际竞争力。

参考文献：

[1]刘婧玥，吴维旭.产业政策视角下创新链产业链融合发展路径和机制研究：以深圳市为例[J].科技管理研究，2022，（15）.

[2]张晓兰，黄伟熔.我国产业链创新链融合发展的趋势特征、经验借鉴与战略要点[J].经济纵横，2023，（1）.

[3]高洪玮.推动产业链创新链融合发展：理论内涵、现实进展与对策建议[J].当代经济管理，2022，（5）.

[4]李勇.加快创新链产业链深度融合发展的思考与建议[J].科技中国，2023，（3）.

（作者单位：中共东莞市委党校）

责任编辑：康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