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千
如果有机会,我想对高中的自己说:“虽然现在很辛苦,但还有一堆愿望在前面等着你呢,不要放弃,它们都会实现的。”
很多人说,高中生经历的苦和成年人的苦不一样,成年人没有盼头,而高中生有。
的确,高中的我就有一本笔记本,我称之为“愿望清单”。与各科封面平凡且统一的笔记本、错题集不同,“愿望清单”的封面和内页都花里胡哨,贴满了各种游戏动漫的贴纸,还有当时文具店里售价最贵的粉晶贴。远方的理想比眼前的“苟且”珍贵得多,原来我当时就懂得这个道理。
“愿望清单”里面记录了我每一个突发奇想的愿望,不论切不切实际,也不管有没有可能,它们都被年少时的我工整地写在纸上,成为了我高中生活的“盼头”。
在这本“愿望清单”里,写在第一页的愿望是:我希望我能去食堂顶楼最大的包间里吃饭。
高三时期,学校为了鼓励学生更加努力学习,在每次大考成绩公布之后,会邀请文科和理科的年级前10名以及他们的任课教师去食堂顶楼最大的包间里吃饭。
前桌的学霸第一次就得此殊荣。在一个同学们不顾形象争先恐后奔向食堂排长队打盒饭的中午,她扬着脖颈,优雅从容地和班主任肩并肩乘坐食堂唯一的电梯前往食堂顶楼的包间。
等到中午的数学小练时间过了一半以后,前桌才回到教室里。我看着她的背影,想象着她和老师、主任们同桌吃饭,接受我们平时见不到的年级主任、各种领导们的表扬,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羡慕。
午休时我给她传了一张纸条:“你中午都吃了些什么呀?”
过了一会儿,纸条被传回来:“蒸的、煎的、炸的、炒的、煮的、拌的……总之很多,一张纸条写不完。本来要喝橙汁,我说我想喝椰汁,老师还特地去小卖部买了。”
那天午休,我没有睡着,在桌面高高垒起的教材、试卷和资料书围住的小世界里,我趴着把那张纸条折叠起来又展开,细细摸了上面的字好多遍。然后把纸条夹在了“愿望清单”的第一页,用金色的笔在旁边标注:我希望我能去食堂顶楼最大的包间里吃饭。
少年的情绪热烈而短暂,这个愿望萦绕在我心里的时间并不长,我很快就不纠结于这个愿望,正如同我并不纠结于一次考试的不及格,因为几乎周周有小考,月月有大考。我像被赶着前进的驴,而一个个愿望就是悬挂在我眼前的胡萝卜,很近,又很遥远。
很快,愿望清单越写越多,也越来越异想天开。如果说想要去食堂顶楼最大的包间里吃饭算是一个踮起脚尖够一够就可以实现的愿望,那么最后面的“想去遥远的地方独自生活”“可以住在游乐园里”等愿望对当时的我而言就几乎是纯粹做梦了。然而这些梦就像糖果——难捱的高中生活仿佛一刻不停地喝中药,尽管調理的是我的未来,只有时不时尝一颗糖果才能坚持下去。
毕业后,我和妈妈一起整理高中试卷和草稿纸,准备当作废品拿去回收了,这本尘封许久的愿望清单笔记本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打开第一页,紧紧贴住的纸条轻轻弹开,我看到稚嫩的笔迹写下的“我希望我能去食堂顶楼最大的包间里吃饭”的愿望,心中感慨万千。
直到高考结束,我其实都没能够有机会去食堂的顶楼,但现在想来却没有什么遗憾。在最后的日子里,虽然学校仍然在实施这个政策,但我忙于自己薄弱学科的知识点和错题,已经不再关注哪一位同学和谁吃了什么样的菜,又拥有怎样独一份的饮料。如今我后知后觉,我的高考成绩竟比前桌的学霸还高了几分。而成绩出来的晚上,家里帮我庆祝,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加上橙汁和椰汁,还点了奶茶,里面加满了我喜欢的小料。
往后翻翻,从第一页的“去食堂顶楼吃饭”的愿望到中间“可以无忧无虑睡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愿望,再到最后“去遥远地方生活”“住在游乐场里”以及“拥有10双贴满钻的高跟鞋”等愿望,几乎都直接或间接地实现了。
如果有机会,我想对高中的自己说:“虽然现在很辛苦,但还有一堆愿望在前面等着你呢,不要放弃,它们都会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