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剧《山海情》的叙事策略

2023-12-06 15:07沈宇婷
影视戏剧评论 2023年3期
关键词:山海情叙事策略脱贫攻坚

沈宇婷

摘 要|《山海情》是一部将20世纪90年代宁夏西海固地区脱贫故事浓缩化、影像化叙事的扶贫题材电视剧。作品以其真实曲折的故事,多元的人物形象,丰富细腻的情节,戏剧化的矛盾冲突生动地还原了脱贫攻坚中领导干部、基层工作者与劳动人民的双向奔赴,思想寓意深刻,情感真挚动人。《山海情》的成功,离不开叙事的成功。本文将简单结合扶贫剧在中国的发展状况,以叙事学相关理论为支撑,对其叙事策略展开研究,并从真实化叙事、多元化叙事和共情化叙事三个方面进行梳理,以期为扶贫题材影视创作提供一定借鉴。

关键词|叙事策略;叙事研究;主旋律影视;脱贫攻坚;《山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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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随着国家大力支持、推进扶贫工作,扶贫题材电视剧大量兴起,作为农村题材电视剧子类目的扶贫剧,用影像的方式还原真实扶贫的艰难历程,以积极昂扬的姿态和无比饱满的热情讲述新时代新农村的故事。然而,由于题材限制和受众审美趣味提升,鲜少有能够引起观众强烈共鸣的优秀扶贫剧。在这为数不多的优秀扶贫剧中,《山海情》无疑是最为出圈的一部,其叙事打破类型化、刻板化、说教化、空洞化,力求真、善、美,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与意义,本文将运用叙事学相关理论对优秀扶贫剧《山海情》的叙事策略展开研究。

一、扶贫题材电视剧的发展

“以脱贫攻坚战为背景,用电视剧的方式,全景式展现中国共产党带领下,中国农村地区脱离贫困、走向小康的艰辛过程”,就是扶贫题材电视剧,简称“扶贫剧”。扶贫剧的创作与时代具有紧密联系。20世纪80年代我国的扶贫工作开始,到2000年底,全国农村贫困人口的温饱问题基本解决。2013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湖南湘西十八洞村调研扶贫攻坚时提出精准扶贫的要求,此后,全国性大规模的精准扶贫工作持续开展,在基层领导干部的带领和指导下,脱贫攻坚取得了一系列优秀成果。在此背景下,许多优秀的扶贫剧响应时代的号召应运而生,诸如《马向阳下乡记》(2014)、《索玛花开》(2017)、《黄土高天》(2018)等。2020年全面决胜小康之年,党和国家领导人民打赢了脱贫攻坚战,结束了全國性的扶贫,解决了困扰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绝对贫困问题。在这一节点前后,又涌现了大量优秀的扶贫剧如《绿水青山带笑颜》(2020)、《最美的乡村》(2020)、《一个都不能少》(2020)、《江山如此多娇》(2021)、《山海情》(2021)等。扶贫剧具有重要的时代价值、社会价值、教育价值,一方面,它以现实的扶贫素材为土壤,真实地反映时代浪潮,讲述并记录乡村变革的故事,歌颂党和国家带领全国人民脱贫致富走向美好生活的丰功伟绩,另一方面,构建并传达正向的主流价值观,传播正能量,凝聚社会共识,激发爱国爱家之情,引领人民的思想和行动,为新时代的发展注入新的力量。近年来,党和国家加大对农村政策的倾斜,国家广播电视总局、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等有关部门加大对农村题材电视剧的扶持力度,为扶贫剧的创作提供了良好条件。[1]但扶贫剧也“面临作品数量少、质量参差不齐、内容表达创新力不足、作品宣发力度不够等问题”[2],扶贫剧创作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二、《山海情》的叙事策略

叙事策略是影视剧中具体呈现出来的故事内容与形式的讲述方式,回答的是“如何讲述”的问题。[3]《山海情》将主流话语与价值观融入人民的日常生活,真实还原了时代浪潮下多姿多彩的扶贫画卷。它从平民的叙事视角出发,主要聚焦于西北农村的叙事空间,以场景、人物、语言的真实还原再现扶贫的艰辛历程。剧作遵循多元、开放、包容的创作准则,还原情节上的矛盾冲突,保留不同阶层的价值取向,塑造多元化的人物形象,使得扶贫不再是一首歌颂个别先进典型人物的赞歌,而成为一部普通人民将智慧和劳动主动融入国家建设与发展中的史诗。此外,以情感上的共通为沟通桥梁,将乡土情怀,奋斗情怀,家国情怀等融入其中,将创作者、剧中人物与观众三者的情感充分调动起来,打造共通意义空间,成功地通过一个扶贫故事的讲述再现脱贫攻坚的伟大、党和国家的正确领导与强大支撑。

(一)真实化叙事:平民视角,真实代入

视角对于主题的呈现具有重要的意义。创作者选择什么样的视角往往会影响受众的观感。在《山海情》中,剧作将扶贫的历史画卷铺展开来,以历史见证者身份讲述,采取一种生活化的平民叙事视角,通过真实感的营造将观众拉入这场干部扶贫、人民脱贫的攻坚战中,真实化的处理无疑是《山海情》最成功的叙事之一,也是让观众沉浸其中,与人物同呼吸、共命运的最主要原因。《山海情》的真实化叙事主要体现在三方面:场景真实还原、人物真实接地气、语言质朴。

1.场景真实还原

连绵的荒山,黄土漫天、飞沙走石的大地,干旱而贫瘠的土壤,濒临枯死的庄稼,黝黑脸颊上带着高原红的村民,这是20世纪90年代宁夏西海固地区涌泉村的真实写照,山穷、水穷、人也穷。村民一天三顿都吃洋芋;三兄弟仅有一条裤子;扶贫珍珠鸡被偷偷宰杀得只剩一只;穷苦父亲为了一头驴和一口水窖卖女儿……这样真实场景的还原设置给了观众一种极大的震撼感,自然环境的恶劣,使得生存充满了艰辛,扶贫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不言而喻。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随着扶贫政策慢慢落实,平原上的移民村里通了电,灌溉有了水,农民在沙漠戈壁上开垦荒地、种植粮食、引水灌溉,以及在家门口搭建大棚种蘑菇,手里有了收入,日子开始越过越好。进入21世纪,在一系列的帮扶计划下,原先移民村变成了现代化城镇,出现了便利店、药房等,戈壁滩上种起了葡萄园,在实行整村搬迁、退耕还林的生态移民政策后,原先黄土漫天的荒山野岭变成了青山绿地。不同场景的真实化还原,见证了扶贫的艰辛历程——干沙滩一点一滴地变成“绿沙滩”“金沙滩”。扶贫并非一蹴而就的工作,这样一种不脱离实际的真实,给了观众沉浸式参与感。

2.人物真实接地气

《山海情》的每个角色都具有平凡人物的质感,十分接地气。村民们大多都有一种在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庄稼人的淳朴与善良,看着种下的玉米、麦苗要旱死,心急如焚,辛辛苦苦跑了好远买来的水舍不得喝,浇在庄稼地里,看到外乡人死在自己的地界上,有商有量地攒钱为其厚葬,为一方造福,他们勤劳又善良,但有时又见识短浅,固执己见,不明利害,不辨是非。以张树成、马得福、陈金山、凌一农为代表的基层干部和工作者,他们贴近并关心人民的生活,为解决扶贫中的实际困难东奔西走,常常是一副灰头土脸也顾不上打理的模样,有时甚至赌上自己的前途,尽管困难重重,依然冲在扶贫前线,不计得失,不求回报,解决通电、通水、通路的难题,寻找带领村民劳动致富的出路,推动扶贫事业新的发展,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人物都有真实的原型,如马得福原型是闽宁镇福宁村原村支书谢兴昌,凌一农原型是闽宁对口扶贫协作项目的菌草技术专家林占熺,张树成原型是对闽宁镇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李双城等。扶贫剧要扎根现实贴近实际,就要“忠实地模仿现实提供的原型”。此外,以马得宝、白麦苗、李水旺、李尕娃为代表的年轻人,有着每一代年轻人身上敢闯、敢拼的鲜明个性,经历过叛逆期、迷茫期,最终脚踏实地地奋斗出自己的事业,将自己最好的青春奉献给家乡、社会、国家。人物的真实接地气,给了观众多元化的代入体验,使得真实故事有了更高的可信度和合理性,也更加具有真情实感。

3.语言质朴

语言的质朴,通常使故事更加通俗易懂、真实可感。剧中主要体现在方言的应用。方言是地域文化的活化石。能折射出相应的历史文化环境、人物性格特点,强化乡土特色。故事发生背景在宁夏与福建,两地方言都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方言的使用,一方面使得人物具有亲切感,一瞬间拉近观众与人物的距离,另一方面,有助于凸显人物的性格特点,强化观众对于人物的身份认同、地域认同,比如村民李大有,大嗓门,高语调,说话时常带“瓜怂”等俗言,凸显急性子、爱挑事的性格特点。此外,方言的使用制造出了诙谐幽默的喜剧效果,“喜剧性的审美追求是中国文艺创作的一贯追求,钟情于喜剧性的作品往往能够通过亦庄亦谐、诙谐幽默的方式来表达深邃的主题内涵”。福建、宁夏对口帮扶,必然涉及两地方言的交流,两地方言交流存在障碍,这是扶贫过程中客观存在的难题,创作者化劣势为优势,将方言闹出的种种笑话巧妙融入扶贫的政治话语中。叙事上的喜剧风格,不但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话语的严肃性,带来了欢乐的效果,使得扶贫故事通俗易懂、喜闻乐见,而且还突出了闽宁一家亲的深厚情谊,两地跨越山海,跨越语言障碍,携手走向共同富裕,无形中深化了主题。

(二)多元化叙事:群像塑造,以小见大

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历史,扶贫剧描绘的是一段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在以往的扶贫剧中,往往会为了歌颂党的領导干部、先进人物而突出其光辉事迹、优秀品格,而忽视了普通人民的努力。《山海情》赋予了每个角色平等的话语权,使得每个人物立体而饱满,拥有自己的思想与意志,从而使扶贫画卷不是单一的主角式、英雄式画卷,而是一副多姿多彩、党民团结、其乐融融的群像画。与此同时,利用多元化的价值观碰撞和戏剧化的矛盾冲突推动情节发展,为观众解释扶贫过程中的实际困难,诸如思想、价值观念转变难等。此外,宏观叙事与微观叙事的有机结合,使得故事架构虽然宏大,但丝毫不空洞,细节之处见骨血。

1.多元人物,塑造集体群像

扶贫是以党的领导干部为核心,通过一系列政策的实施带动贫困落后地区人民脱贫致富的过程。扶贫过程中,应当有多种多样的人物角色和形象。在《山海情》中,根据人物功能和对扶贫政策的支持程度主要可以分为四种人物类型:

其一,政策的实施与引领者,以马得福、张树成、陈金山、吴月娟为代表的党的领导干部,不论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干部,其主要任务都是负责移民安置任务,带领村民脱贫致富,当然,其中也有麻县长、陈站长这种因官僚作风、形式主义,本应该极力推动扶贫政策落实却在客观上阻碍政策实施的领导干部;其二,政策的讲解与支持者,主要是有文化、有知识的基层工作者,推动人民群众对于扶贫政策的支持与接受,代表人物是凌一农、白崇礼,前者以菌草技术专家的身份为当地村民传授技术,从经济上扶贫,后者以乡村教师、基层教育工作者的身份为当地孩子传授知识,从教育上扶贫、扶智;其三,政策的早期跟随者,主要是以李水花、白麦苗、马得宝为代表的年轻人,敢闯敢拼敢于行动,积极顺应扶贫政策,响应国家的号召,也是众多村民当中早期致富的一批人;其四,政策的反对和晚期跟随者,主要是在一开始不信任、不支持扶贫政策,而经过积极引导和见证脱贫过程后,又积极主动融入脱贫攻坚潮流中的村民,代表人物如李大有、杨三等,开场即从吊庄移民区跑回来,不仅自己跑,也煽动其他人跑,但在故事的最后,他们也赶上了扶贫的快速列车,享受到了脱贫攻坚的胜利果实。这四类人物是《山海情》中的主要类型。在主要类型下,每个人物又各有特色。

此外,还有一些游离在主要类型以外的人物,比如,原村里年迈的老人,安土重迁、落叶归根的思想深入骨髓,脱贫不脱贫、移民不移民的问题对他们自己而言已不十分重要,从侧面也反映出了扶贫浪潮中乡村文明与城市文明、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冲突,这些人物的设置,从功能意义上来说,通过对于冲突的呈现、解释、化解来达到对变革中乡村的人文关怀以及人文价值思索的目的。总体而言,《山海情》的人物非常多,形象层次非常丰富,多线叙事也是其一大特色,这使得每一个人物都能在小的情节里成为主角,从而汇成一幅群画像,使扶贫这一篇章并非独奏曲,而成为合唱曲。

2.多元价值观的碰撞与戏剧化的矛盾冲突

人物多元也带来了多元价值观的碰撞,推动了矛盾冲突的发生。在这场变与不变的扶贫革新中,多元价值观的碰撞正如时代的叩问,人民的叩问,变怎样?不变,又怎样?在故事的开头,呈现了宁夏西海固地区原汁原味的一个村庄——涌泉村,其最大的特点是“穷”。古人云:“穷则思变”,既然西海固地区这么不宜生存,换个地方生活又何尝不好呢?这是以马得福、张树成为代表的人物站在国家立场上主张移民的观点,但对于在涌泉村生活了一辈子的大多数人来说,变,太难了,不仅要背井离乡,还要从头开始奋斗,比起穷,村民更怕吃苦,纷纷推让不去。在移民不移民的问题上,两方僵持不下。此时,村里的老支书站出来说了一句话“有奔头就不算苦,没奔头才是真的苦”,简单的一句话,化解了双方的价值观冲突,比起穷、苦,懒、没骨气、坐吃等死更可怕。光给物资的扶贫是不行的,越给越懒,越懒越穷,形成恶性循环,而要鼓励村民创业、劳动,才能从根上解决问题。这样的观念,在实际扶贫工作中也具有重要指导意义,扶贫要先扶志,观念的转变往往比行动更难。

《山海情》叙事节奏紧凑,矛盾冲突的戏剧化呈现是其重要叙事特色。全剧中有一处非常经典:大山里的吊庄移民户在扶贫干部们的耐心劝说下来到宁夏平原,戈壁滩上慢慢建立了数十个移民安置村,但村里还没有通水、通电,通水问题是一个长期性问题,首要解决的是通电问题,按规定移民户需满80户才有通电资格。为此,村书记张树成多次跟变电所所长沟通、恳请,终于得到满60户指标就能通电的好消息,他将新一批移民安置到村内,但就在来的路上,因临时刮起的沙尘暴,移民户走了3户,这3户使得最终的户数只达到59户,通电的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为这一户,干部跑断腿,说破嘴皮都没有用。最终,是原村一户没有移民指标的李水花拖家带口,独自一个人拉着车载着瘫痪的丈夫和五六岁的女儿,在沙尘漫天的戈壁滩上走了7天7夜来到村子,这及时的一户解决了通电难的问题。矛盾冲突的戏剧化使得故事充满了张力,并以小见大,通电这样一件小事况且这么难,更何况是整个扶贫工作的开展。而即使是再小的难处,也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克服,这是扶贫剧中平凡人物也有深厚力量的重要体现。

3.宏观叙事与微观叙事的有机结合

扶贫是一个历史过程,如何展现这个既宏观又微观的过程值得深思。《山海情》借助主题篇章叙事将二十五年来的扶贫故事浓缩成一个二十三集的短剧,将宏观叙事与微观叙事有机结合起来。全剧总共有六个篇章:第一章 吊庄1991年、第二章 移民1996年、第三章 双孢菇1998年、第四章 梦的翅膀2001年、第五章 迁村2004年、尾声 美丽家园2016年。这六个篇章分别围绕不同的主題讲述了一个个具有典型性、代表性的故事。将这六个篇章合起来又是一个完整的大故事。故事与故事之间的串联借助旁白、换幕讲述。

例如,在第四章梦的翅膀的讲述中,大的主题围绕乡村教育扶贫展开,大主题下设计了丰满的情节:在东西对口援助下,宁夏地区持续对闽输出高报酬劳务人员,这使得农村家长都想要早点送孩子去打工,为此,农村家长谎报自家孩子的年龄,中断其学业,强行破坏九年义务教育制度。坚守在教育扶贫一线的白校长,坚持认为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教育才是脱贫的根本。为此他拦下去福建打工的车,将未满十六周岁的学生拦下,到学生家里去家访,坚持让所有的孩子回到课堂,但却遭到了家长的冷眼,地区教育局对此事也置之不理。白校长束手无策,最终用前途换来教育部禁止未满十六周岁学生辍学打工的文件。白校长的工作移交给了从福建来的郭老师,一位因为亲眼见证过教育贫困,而甘愿留在宁夏的年轻老师。少年强则国家强,青年学生才是国家的未来,教育扶贫是扶贫题中的应有之义。

(三)共情化叙事:共情传播,寻求共鸣

共情(Emapthy)一词由心理学家爱德华·铁钦纳(Edward Titchener)于1909年首次提出,是指“个体基于对另一个人情绪状态或状况的理解所做出的情感反应,这种情感反应等同或类似于他人正在体验的感受或可能体验的感受”[1]。“共情”起初是哲学、美学、心理学的概念,近几年在人文社会科学领域被广泛运用。我国学者将共情概念引入传播学中,认为共情传播是“共同或相似情绪、情感的形成过程和传递、扩散过程”[2]。《山海情》在创作过程以平民视角在主线扶贫叙事中融入了爱情、亲情、友情等人类最普遍、最共通的情感,以及观众喜闻乐见的励志、喜剧元素,以乡土情怀、奋斗情怀、家国情怀为情感纽带,通过共通情绪、情感的传递感染观众,达到与观众良好沟通的效果,使其对故事内容、传递的价值观产生强烈的认同,从而实现共情传播。《山海情》独特的共情化叙事策略使最后的扶贫呈现出“大团圆式”的结局不再突兀,这样的结局实际上也是每个中国人心中希冀的美好图景,它代表着勤劳勇敢的中国人通过劳动、努力收获幸福。

1.植根乡村的乡土情怀

中国社会从基层上看是乡土性的[3]。乡即乡村,故乡,土即土地,耕地,在传统社会中,乡村和土地成为中国广大农民生产生活的场所和生存的依托,农民、土地、乡村三者在长期生产实践中形成相互依存的关系,农民在土地上刨食,发展农业生产,土地孕育了农作物,也培养了农民淳朴善良宽厚的性格,乡村是农民世世代代的居住地,农民对乡村有着深厚且独特的情感,土地和乡村一并构建传统社会的景观,也孕育出独特的乡村文明。由于长期的农业生产实践以及文明文化的传承,中国人骨子里都有一种乡土情怀,即一种对于故乡、家园深深的眷恋、守望之情,重视家庭、热爱土地、落叶归根的思想早已深深植入了中国人的文化基因。《山海情》扎根真实的乡村生活,其用了不少笔墨描绘农民、土地、乡村,激发了观众心中的乡土情结与乡土情怀,使得扶贫记录史也成了我们回望家乡发展越来越好的一部历史。故土难离,唯一的希冀是希望它越来越好,在“尾声 美丽家园”的篇章中,白老师和外来的青年教师依然驻守在乡村;以马得宝、白麦苗为首的年轻人毅然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建设美丽家乡;西海固贫困地区的老人们从山沟沟里搬迁到新的家园上,将从原始乡村里带出来的“根”继续扎在新的肥沃的土壤上,而原先的山沟沟、荒山野岭在退耕还林后都变成了青山绿地。乡村文化的“根”不会断,搭上易地扶贫的班车后,乡村会振兴,会重新焕发出新的活力。

2.追寻未来的奋斗情怀

每个人都会有年轻的时候,都会有追寻未来的奋斗时刻。在奋斗中悲伤、迷茫、快乐、成长的情绪情感往往是共通的。《山海情》在主线扶贫的叙事外,还为剧中的几个年轻人各自开辟了一条成长、奋斗叙事线,融入了励志、喜剧、爱情等大众化元素。白麦苗作为最早一批赴闽打工的宁夏人,经历了一系列考验和挫折,成了车间小组长,成了回到家乡宣讲的先进模范,她用实践和行动证明了宁夏人和福建人一样爱拼、有干劲儿,为扶贫事业的发展做出了自己的一份贡献。马得宝在外出遭遇困难后回到了村里,作为村里最早相信科技扶贫的年轻人,凭借自己踏实肯干、吃苦耐劳的优势,成了第一个种出蘑菇、致富、带动村民致富的有志青年。与此同时,李水花、马得福、李水旺、尕娃的奋斗成长之路也让我们感受到了与人物一同成长的喜悦。在扶贫的大背景下,每个人都通过自己的努力迎来了美好生活,他们将自己的劳动奋斗融入脱贫攻坚的大浪潮中,将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奉献给祖国、人民。

3.融入时代的家国情怀

所谓的“家国情怀”,是主体对共同体的一种认同,并促使其发展的思想和理念。[1]“国是最小家,家是最小国”,在家国同构的共同体意识下,国与家同呼吸共命运。中国作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发展中国家,其脱贫攻坚、精准扶贫的故事就像中国神话典故“愚公移山”一样艰辛和漫长。在一代接一代人的努力下,小家大家共同迈向共同富裕的阶段,使得富强的实现不仅是国家层面的富强,也是人民层面、小家层面的富强。国家的日益强大,为小家的生产生活实践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和保障,小家的日益强大,又为国家的繁荣昌盛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在扶贫剧《山海情》中,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国家对于扶贫地区的关心以及给予的强大支撑。在吊庄移民村慢慢发展起来时,国家对西海固的扶贫工作展开东西协作扶贫,把福建和宁夏确立为对口关系,福建连续三年每年给西海固的扶贫投资一千五百万的同时,开建学校、邮局、银行、医院等配套设施。当移民村发展成闽宁村,福建省委省政府又开展了一系列的帮扶计划——基建帮扶、产业帮扶、教育帮扶、金融帮扶、医疗帮扶等,通过科技帮扶帮助不能外出打工在家的人发展庭院式经济,种植蘑菇实现创收。随着闽宁村发展成闽宁镇,国家为了更多的人能够享受到扶贫红利,得到更多教育的机会、医疗的机会、就业的机会,对原贫困村实行整村搬迁、生态移民的政策。尽管在各个篇章的叙事过程中,国家政策的支持、异地的帮扶一笔带过,但每一次的帮助都至关紧要,搬走了扶贫路上的大绊脚石,推动着脱贫致富迈向新台阶。《山海情》的“情”也正是这样一种家国情怀的体现,从县、市、省到中央,上下一心,先富地区持续帮扶贫困地区,先富人员持续带动后富人员,每一个小家正是这样的过程中逐渐走向富裕、逐渐跟上国家的发展步伐,筑牢了共同体意识,将爱国爱家之情都融入了时代发展中。

三、结语

“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山海情》不仅是一部优秀的扶贫剧,更是一部传播主流价值观、充满正能量的主旋律影视剧。它短小精悍又掷地有声,它追溯过去又面向未来,它立足国内又放眼国际,体现了中国式脱贫致富的艰辛历程、丰硕果实和里程碑意义。新时代扶贫题材电视剧的创作依旧热门,扶贫剧想要讲好中国脱贫攻坚的故事就要从实际出发,以人民为中心,不断拓展扶贫主题思路,创新运用多样化的叙事手段和叙事策略。此外,也要做好优秀扶贫剧的传播工作,完善并创新传播渠道,重视社交媒体平台的宣发,充分发挥扶贫剧的傳播价值,增强国内国际的影响力,使扶贫剧成为讲好中国脱贫故事的重要载体,更好地树立中国的大国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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