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湖幸福指数——文化之河评价研究

吕 娟，刘建刚，李云鹏，杜龙江，邓 俊，周 波，姜晓明

(1.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北京 100038；2.水利部防洪抗旱减灾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北京 100038)

1 研究背景

河流是文化传播的载体，河流与文化的高度融合，共同孕育幸福河湖的水文化。

水文化是近些来兴起的研究热点之一[1-3]，它作为幸福河湖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受到了更多的关注和重视[4-7]，一些学者和专家对幸福河湖和文化之河的概念进行了探讨和解析[8-12]，对指标体系提出了初步的设想和探索。但目前开展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概念界定和指标体系的初步探索构建等方面，对文化之河的指标多停留在定性分析阶段，定量化分析缺乏深入研究，缺少一套覆盖全面、概念清晰、完善的、定量化的指标体系。如左其亭等对幸福河概念进行了初步的梳理，以“安全运行、持续供给、生态健康、和谐发展”为框架，构建了目标-准则-指标的幸福河评价指标体系，列出了16个基本指标和34个备选指标，其中水文化指标5个，并选择黄河流域作为实例进行了初步分析估算[13-14]；刘蒨将文化之河的维度定位为文化传承之河，选择物质、观念、制度和行为等四方面建立了一套文化之河指标评价体系，没有对指标进行详细解读和估算[15]；马兆龙等从哲学的角度界定了幸福河的概念，认为幸福河是与清洁河、健康河、生态河一脉相承的关系[16]；张金良等开展了幸福河框架下的黄河流域发展特征研究，认为幸福河是主观感受与客观存在的有机结合[17]；李先明对幸福河的文化内涵进行了初步分析，幸福河是幸福和河流的结合，其文化内涵是物质和精神相结合，包含了文化属性[18]。

从文化之河的研究现状来看，大多都集中在内涵解析和指标的初步探讨阶段，且大多停留在概念本身，目前表征文化之河的指标更多是对遗存保存现状好坏的评价，或者通过调查问卷的形式分析河湖居民的幸福度，指标过于单一和片面，不能全面反应水文化遗产的物质与非物质相结合的特殊属性。文化之河不仅要体现对水利遗产本体及其周边环境的保护、传承，还需要考虑对水文化的利用和传播，也就是需要开展水文化载体的建设。文化之河的研究不能只表现在概念上，需要把感性转化为理性，用科学合理的指标和标准来评价、表征幸福河湖的文化属性。本文在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梳理文化之河内涵，通过综合评判和专家咨询，确立一套简单易行、便于计算、可操作性强的文化之河评价指标体系。指标体系定量计算与定性评价相结合，定量计算为主，能够科学、全面地反映水利遗产本体及其周边环境以及水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利用和弘扬的现状，支撑全国大江大河大湖以及中小河湖的幸福河湖评价摸底工作。

2 内涵解析

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幸福河湖研究团队在《中国河湖幸福指数报告2020》[19]中指出，幸福河湖是在维持河流、湖泊健康的前提下，能够支撑流域或者区域经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体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治理理念，让居民享受有持久的水安澜、优质的水资源、宜居的水环境、良好的水生态、繁荣的水文化的河湖，幸福河湖是安澜之河、富民之河、宜居之河、生态之河、文化之河的集合与统称。

文化是民族的血脉，是人民的精神寄托，是幸福生活的源泉。在长的治水实践中，通过不断的开拓进取，中华民族不仅创造和积累了巨大的物质财富，也创造和积累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形成了独特而丰富的水文化，成为中华文化和民族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

文化之河是河湖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高度融合的体现，将精神思想赋予河湖等物质文明，使之成为灵动的、活泼的河流，文化之河是基于持续水安澜、优质水资源、宜居水环境和良好水生态等物质基础上，赋予幸福河湖以文化的属性，是文化自信的表现，是对幸福河湖精神层面的追求，以达到水文化繁荣的盛况。

推进先进水文化建设，在尊重河湖、保护河湖的自然属性的基础上，通过工程和非工程措施的实施，树立良好的行为规范和思想觉悟，以坚定的文化自信推动水文化的繁荣、昌盛和发展，传承好历史水文化并丰富现代水文化内涵，实现“大河文明、精神家园”幸福河湖的愿景，更好地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生活的需要，这是幸福河湖追求的最高境界。

3 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本文沿用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在《中国河湖幸福指数报告2020》中所采用德尔菲法确定关键指标，即在指标筛选的基本原则基础上，征求业内专家意见，反映水文化保护、传承、利用和弘扬的层面，确定四个层面的指标，然后根据筛选的指标，确定每项指标的计算标准方法。遴选出文化之河的评价指标，既要体现水文化对幸福河湖建设的支撑能力，又要反映当前文化之河建设发展水平；既要体现对遗产及其周边环境的保护要求，又要体现水文化遗产的丰富性和繁荣度；既要体现水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也要通过利用和弘扬水文化，发挥更高的价值和更大的作用；同时指标需要定量和定性相结合，以定量为主，定性为辅，体现文化之河的独特性。

3.1 指标筛选原则保护好、传承好、利用好和弘扬好水文化是文化之河指标筛选的基本原则。

(1)保护好水文化。保护是第一位的，是最基础、最基本的原则，只有保护好了水文化，才会有其可持续发展，也才能更好地对文化进行科学传承、合理利用和充分弘扬。

(2)传承好水文化。需要在保护的基础上，将水文化中蕴含的思想、智慧、道理、技术和经验等进行传授、继承和发展。

(3)利用好水文化。利用是对水文化最好的保护，无论是物质文化还是非物质文化，都需要在保护和传承的基础上，在保证主体安全的前提下，将水文化的作用和价值发挥到最大程度。多渠道、多手段、多方式、多方位的利用好水文化，是对水文化最好的保护和传承。

(4)弘扬好水文化。弘扬是对水文化遗产指标筛选的最高标准要求，我们要将水文化所蕴含的进步的、先进的思想通过多渠道如多媒体、报纸等将其传播开来、发扬光大。

3.2 文化之河指标选择表征水文化特征的指标，要能够全面代表水文化保护、传承、利用和弘扬的四大原则。通过反复推敲、专家质询，最终确定以水文化繁荣度作为文化之河评价的一级指标，以历史水文化保护传承指数、现代水文化创造创新指数、水景观影响力指数和公众水治理认知参与度等作为4个二级指标，以历史水文化遗产保护指数、历史水文化传播力、公众水意识普及率和公众水治理参与度作为4个三级指标(详见表1)。

表1 水文化繁荣度指标体系

(1)历史水文化保护传承指数CPI(water Culture Protection and inheritance Index)

历史水文化保护传承指数是二级指标，包括历史水文化遗产保护指数和历史水文化传播力两个三级指标。历史水文化保护继承指数，表征对水利遗产本体及其周边生态环境的保护要求，以及水文化遗产继承和传播载体的建设情况。

①历史水文化遗产保护力指数HPI(water Heritage Protection capacity Index)。主要表征单位面积上列入不同级别保护名录的物质和非物质遗产名录的水利遗产的数量。平均每10万km2流域面积内列入世界级、国家级、省级物质与非物质遗产、文物保护单位等有关名录的数量。

②历史水文化传播力HCC(Historical water culture Communication Capacity)。主要表征单位面积上建设的各类展示、传播水文化场所的数量。平均每10万km2流域面积内建设国家级或省级水利博物馆、水利展览馆、水利科普馆、水情教育基地数量，或将水文化、水利建设内容纳入其他国家级或省级博物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等的数量。

(2)现代水文化创造创新指数MCI(Modern water culture Creation and innovation Index)

对水文化不仅仅是要保护和传承，还需要在继承的基础上进行创新和发扬。现代水文化创造创新指数，是指与古代水文化具有继承和发展关系的现代江河保护治理创新力和现代水文化品牌创造力，体现现代人们创造的人水和谐、可持续发展的水文化成果。每10万km2流域面积江河保护治理技术、工艺、做法等上升为法律法规、国际/国家/地方标准，或者获得国家级或省部级一、二等奖励、国家发明专利并被推广的数量。

(3)水景观影响力指数WLI(Water Landscape impact Index)

水景观影响力指数指单位面积上拥有的列入各级保护名录的自然水景观数量。自然水景观包括列入世界级或国家级或省级自然遗产、湿地公园、国家公园等名录。

(4)公众水治理认知度PAE(Public Awareness and Engagement in water governance)

公众水治理认知参与度是二级指标，包括公众水意识普及率和公众水治理参与度2个三级指标。公众水治理认知参与度，是体现河湖周边居民对水利遗产的认知、对水文化、水知识的了解深入程度，以及对与水相关活动的参与感，只有拥有更多的参与度，人们对于河湖的幸福感和荣誉感才会更强。

①公众水意识普及率ARW(public Awareness Rate of Water)。指流域内公众认识水、尊重水、爱护水、节约水等方面意识的普及程度。

②公众水治理参与度ERW(public Engagement Rate in Water governance)。指水利科普、水利建设、水利监督等活动开展情况。

4 评价指标标准化计算方法

基于已确定的文化之河的一个一级指标、四个二级指标和四个三级指标，给出各级指标的标准化计算方法，并对评价结果进行了等级分类。其中各指标的权重系数以及初始值设置，通过AHP层次法由水利史研究专家主观赋权法和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确定。

4.1 评价指标计算与规范性方法水文化繁荣度WCP是一级指标，包括历史水文化保护传承指数CPI、现代水文化创造创新指数MCI、水景观影响力指数WLI和公众水治理认知参与度PAE等四个二级指标，文化繁荣度既需要保护和传承，也需要利用和弘扬，由于四个二级指标在水文化繁荣度起到同等重要的作用，通过组织水利史水文化相关专家主观赋权法确定四项二级指标权重均为0.25。其计算公式如下：

WCP=0.25*CPI+0.25*MCI+0.25*WLI+0.25*PAE

(1)

(1)历史水文化保护传承指数CPI计算公式如下：

CPI=0.6*HPI+0.4*HCC

(2)

其中，历史水文化遗产保护力指数HPI计算方法为：

HPI0=(省级遗产个数+国家级遗产个数×2+世界级遗产个数×5)/流域面积

(3)

流域面积单位为10万km2，不足10万km2按照10万km2计。赋分方法为，若HPI0=0，HPI赋0分；HPI0≥10，HPI赋100分；其他情况按线性插值赋分。考虑到遗产保护是基础，遗产本体保护好了，才能更好地利用和弘扬，因此HPI权重使用AHP层次法由水利史研究专家主观赋权法确定，为0.60。

历史水文化传播力HCC计算方法为：

HCC0=(国家级博物馆或基地个数×2+省级博物馆或基地个数)/流域面积

(4)

流域面积单位为10万km2，不足10万km2按照10万km2计。赋分方法为，若HCC0=0，HCC=0；HCC0≥6，HCC=100；其他情况按线性插值赋分。HCC权重为0.40。

(2)现代水文化创造创新指数MCI计算公式如下：

MCI0=(国家级(法律法规+标准+获奖+发明专利)项数×2+

省级(法律法规+标准+获奖+发明专利)项数)/流域面积

(5)

其中，流域面积单位为10万km2；不足10万km2，按照10万km2计。指标赋分方法为：MCI0=0，MCI=0；MCI0≥6，MCI=100；其他情况按线性插值赋分。

(3)水景观影响力指数WLI计算公式如下：

WLI0=(世界级自然遗产水景观个数×5+国家级(自然遗产水景观+湿地公园+国家公园)个数×2+

省级(自然遗产水景观+湿地公园)个数)/流域总人口

(6)

其中，流域总人口按照百万人计。指标赋分方法为，WLI0≤1，WLI=50；WLI0≥10，WLI=100；其他情况按线性插值赋分。

(4)公众水治理认知度PAE计算公式如下：

PAE=0.6*ARW+0.4*ERW

(7)

公众水治理认知度PAE两项三级指标ARW和ERW的权重按照AHP层次法由水利史研究专家主观赋权法确定，分别为0.60和0.40。其中，公众水意识普及率ARW采用调查问卷的方式，对公众认识水、尊重水、爱护水、节约水的意识普及程度进行统计分析，每份调查问卷总分100分，根据所有调查问卷计算平均得分。公众水治理参与度ERW同样采用调查问卷的方式，对公众参与相关水利科普、水利建设、水利监督等活动的情况进行统计分析，每份调查问卷总分100分，根据所有调查问卷计算平均得分。

4.2 指标赋分评价等级河湖幸福文化之河指数评价实行百分制。得分95以上评价等级为优秀，85～95评价等级为良好，60～85之间评价等级为中等，低于60分评价等级为。在这个基础上，中等等级和的等级又区分为3个和2个等级，具体各级评价指标分级标准详见表2。

表2 文化之河评价指标分级标准表

5 评价指标体系应用

由于中国河湖的数量众多，本次中国幸福河湖的文化之河实例测评，选择全国10个水资源一级区为评价单元，其中长江区的太湖流域单独评价。10个水资源一级区见表3。本次测评基准选择的是2020。

表3 文化之河评价范围

5.1 数据来源文化之河的资料主要来源于世界、国家、省级相关物质和非物质遗产的相关名录，部分指标通过调查问卷获取，见表4。公众水意识普及率ARW指标尚处于探讨阶段，本次分析计算PAE相当于用ERW代表，即ERW的权重变为100。虽然对公众水意识普及率ARW的评价结果略有影响，但不影响文化之河的总体评价结果，基本能反映文化之河的实际情况。

表4 文化之河评价指标体系数据来源

5.2 全国基本情况评价我国水文化历史底蕴丰厚，一部水利史就是一部中华民族的治水史，文化是水利的精神支柱，目前南方地区普遍更为重视遗产的本体和周边环境的保护，同时水文化保护、传承、利用和弘扬的意识明显更强，北方地区偏弱一点。文化之河一级指标水文化繁荣度WCP全国得分为77.0分(表5)，总体处于中等水平，评价结果与我国目前的水文化建设开展情况基本一致。全国水文化繁荣度总体状况为：水文化历史底蕴较为丰厚，是实现“大河文明、精神家园”先进水文化目标的宝贵财富，但传承好历史水文化并丰富现代水文化内涵的水文化创新存在不足，尊重河流、保护河流的公众水治理认知参与度总体偏低，相对于人民日益提高的文化精神生活需要，尚处于中等水平，还有较大的距，需要进一步提升文化生活品质。

表5 全国文化之河评价结果

5.3 水资源一级区评价结果文化之河的一级指标水文化繁荣度评价结果如图1所示，长江区、黄河区、淮河区、东南诸河区、珠江区和太湖流域的得分超过80分，水文化繁荣度为中等偏上；海河区、西南诸河区和西北诸河区水文化繁荣度得分介于70～80分之间，处于中等水平；松花江区和辽河区水文化繁荣度得分相对较低，分别为68.8分和67.5分，为中等偏下等级。

图1 中国文化之河一级指标评价结果Fig.1 Evaluation results of grade 1 for cultural river in China

文化之河的二级指标体系的评价结果详见图2，十个水资源一级区以及太湖流域的现状评价如下。

图2 中国文化之河二级指标评价结果Fig.2 Evaluation results of grade 2 for cultural river in China

(1)历史水文化保护传承指数CPI。全国历史水文化保护传承指数得分为80.8分，处于中等偏上等级。其中东南诸河区得分最高为95.6分，是唯一达到优秀等级的水资源一级区；海河区、黄河区、淮河区、珠江区和太湖流域历史水文化保护传承指数得分介于85～95分之间，处于良好等级；松花江区得分最低为61.6分，处于中等偏下等级。

(2)现代水文化创造创新指数HCC。全国现代水文化创造创新指数得分为78.6分，处于中等水平。其中最高得分为珠江区，达到优秀等级；东南诸河区达到良好等级；海河区、黄河区、淮河区和太湖流域，处于中等偏上等级；松花江区、长江区和西南诸河区，处于中等水平；辽河区和西北诸河区得分介于60～70分之间，处于中等偏下等级。

(3)水景观影响力指数WLI。全国水景观影响力指数得分为75.5分，处于中等水平。从全国来看，南方区和北方区的总体异不大，仅长江区得分超过80分，达到中等偏上等级；其他一级区和太湖流域得分介于70～80分之间，均处于中等水平。

(4)公众水治理认知参与度PAE。全国公众水治理认知参与度得分为73.2分，为中等水平。南方区和北方区的总体异不大，仅长江区得分超过80分，公众参与度达到中等偏上等级，辽河区得分最低为68.5分，处于中等偏下等级，其他水资源一级区和太湖流域得分介于70～80分之间，公众参与度处于中等水平。

6 结语

本文基于文化之河的研究现状，梳理了文化之河的概念和内涵，立足于全面体现水文化的保护、传承、利用和弘扬原则，定量和定性分析相结合地构建了文化之河的三级指标体系，确定了水文化繁荣度为一级指标，历史水文化保护传承指数、现代水文化创造创新指数、水景观影响力指数和公众水治理认知参与度为四个二级指标，历史水文化遗产保护指数、历史水文化传播力、公众水意识普及率和公众水治理参与度为四个三级指标，同时提出了文化之河的标准化计算方法，并将该评价方法应用到全国十个水资源一级区及太湖流域。从应用结果分析来看，本文所建立的指标体系和计算方法是可行的，基本符合水资源一级区的实际情况，能够全面表征全国十个水资源一级区的文化之河状况。

当然，文化之河的评价指标，还需要提高其标准化水平，在实际评价过程中，部分指标如公众水意识普及率ARW需要提高其可操作性。未来，在继续深入研究指标体系和其可行性的基础上，不仅可以评价中国的河湖，而且还可以评价世界河湖；不仅要能够评价大江大河大湖，也要能评价中小河湖。目前正在结合全国中小河湖幸福河湖建设开展情况，梳理不同尺度河湖的代表性指标，建立一套能够全面科学评价不同尺度河湖幸福的文化之河指标体系。同时针对在目前实例评价中发现的问题，对全国不同区域河湖建设提出针对性的对策和建议，助力我国大、中、小河湖早日建成幸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