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洁
审美范式是指艺术作品在创作、表现和传达过程中所遵循的一系列原则和方法,它是一种在对美和审美经验进行理解和评价的过程中形成的理论体系,旨在指导人们对于艺术和美的认知和欣赏。审美范式反映了艺术的审美特点和价值取向,是艺术创作的基础和核心。不同的审美范式会塑造出不同的艺术风格和表现手法,对艺术的发展和社会文化具有重要的影响。在不同的历史和文化背景下,审美范式也会因时而异,不断发展和演变。
音乐艺术的审美范式是人们在对音乐作品进行创作、演绎、理解和欣赏的过程中所遵循的审美标准和规范,对音乐的感知和创造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音乐应当与所有艺术的审美感知相一致,欣赏者是带着审美的眼光去聆听这些音乐。我国历史上对于音乐艺术的审美范式与其发展历程不论是大众兴趣的精英化转变,还是精英教育的大众化普及,在这一过程中,弥合了不同阶级之间对于美的认知差距,而社会政治、经济发展、价值观念、精神追求等因素会影响审美体验,但不会改变音乐美的自身意味。在音乐艺术中,不同的审美范式会对音乐作品的表现效果产生不同的影响。例如,古典音乐的审美范式强调对古典曲目的演绎和解读,注重音乐的符号化和经典化;而流行音乐的审美范式则更加关注音乐的情感表达和流行性,强调与观众的情感共鸣和互动。音乐艺术的审美范式在传承与发展过程中,可以通过作品创作、演奏(唱)形式、演奏(唱)技巧等方面进行窥探。在作品创作方面,可以探究作曲家的创作灵感来源、曲风特点以及音乐主题所表达的情感和意义。在演奏(唱)形式方面,可以关注演唱者的演唱风格、演唱技巧以及对音乐的理解和表达方式。在演奏(唱)技巧方面,可以了解演奏者如何将音乐中的乐器或歌唱技巧融入表演中,以及如何通过乐器和这些技巧来传达音乐的内涵和特点。通过这些方面的窥探,可以更深入地了解音乐艺术的审美范式以及其背后的社会政治、经济发展、价值观念和精神追求等因素。
黑格尔的《美学》中,艺术被视为理念的感性显现,并建立了一个等级。其中,感性显现低于概念显现和观念显现,这一观念与文艺复兴以来欧洲推崇人文主义、逐渐以理性为中心的历史密切相关。在很长的一段历史时期,高雅音乐艺术一直在贵族、资产阶级、宗教上层盛行,作为平民百姓想要获得同等艺术享受则需要付出很多的成本与代价,因此,当时的艺术对大众来说是神秘的,有很强的吸引力。巴洛克时期(1600——1750)的声乐作品在创作风格上受宗教影响很大,音乐严谨、规范化,大部分都是唱给神灵、宫廷贵族、以教堂音乐居多,到了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的古典音乐更注重表达深刻的文艺内涵,把音乐的审美范式反映在歌剧表现形式上,比如古典歌剧《弄臣》体现了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内涵,包括了对人性、道德和社会问题的深刻思考和探讨。
该剧中的主人公公爵被他的妻子和官员利用,导致他的妻子和孩子被杀害,公爵最终也被杀害。歌剧揭露和暗示了文化内涵中的“命运不可改变”和“人类罪恶与道德责任”。它强调了人类的行为和决策所导致的后果是不可逆转的,即使我们尽力去弥补错误,但最终结果往往仍然是悲剧。同时,它也提醒人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他人和社会造成的伤害是道德上的责任所在,我们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并承担相应的后果。
剧中情节反映了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社会中存在的人性弱点和社会问题,如政治腐败、阶级斗争、爱情虚伪等。此外,该剧中的音乐元素也体现了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特点。例如,音乐中大量使用了对位法和对称法等技巧,表现出丰富的层次感和复杂性;音乐形式多样化,包括咏叹调、宣叙调、重唱、合唱等;音乐的风格独具特色,运用了大量的器乐和合唱元素,以及许多新颖的声乐演唱技巧元素,如小颤音、滑音等;歌词内容丰富多样,既有宗教主题也有世俗主题。这些元素都体现了文艺复兴时期对于美学和表现力的追求和崇尚。
在19 世纪还出现了一种非常受大众欢迎的新的音乐形式——轻歌剧,也叫喜歌剧,是娱乐性较强的一类歌剧,轻歌剧更注重通俗和戏谑,这一变化有着强烈的社会变革和宗教改革的烙印。19 世纪中叶,奥地利在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思潮的影响之下,音乐家们逐渐摆脱了为教会和贵族服务的状态,将更多的关注点放在了平民和小人物的喜怒哀乐,这样的音乐作品在广大民众中获得了广泛的认可和喜爱。在奥地利作曲家约翰·施特劳斯作曲的轻歌剧《蝙蝠》中,施特劳斯巧妙地描绘了平凡人物的内心世界,他的音乐表现手法更加戏谑,为观众呈现了一场充满幽默与讽刺的盛宴。剧中原本的下层阶级不再对上层阶级保持敬畏,仆人阿黛莉直接戏弄抨击贵族,这部作品看似戏谑无章法的表现形式,却是表达出了处于这一时代的人们的迷茫,只有深刻地表达时代特征的作品才能引起人们最深刻的共鸣。在启蒙运动之前,个人是配角,国家和宗教才是主角,大众被原始连接“束缚”,大众不知道遵守社会规则对自己的意义,只被权威强制而服从。启蒙运动和资产阶级革命后,传统的原始连接被打破,新的连接尚未建立,个性和个人觉醒被最大限度地提倡,传统规则和权威被叛逆式地抛弃,但只破无立。
音乐的大众文化和精英文化是指在音乐创作、表演和欣赏过程中,人们所遵循的审美标准和规范,以及在这种审美标准和规范下产生的不同音乐作品类型和风格。
音乐的大众文化指的是在现代工业社会中,以通俗、流行、娱乐为特征的音乐作品。这些作品通常采用简单易懂的旋律和歌词,强调节奏感和流畅性,往往强调与观众的情感共鸣和互动。大众音乐的风格类型丰富多彩,包括通俗、民谣、摇滚、古典等,可以满足大众喜好和需求,代表作品主要包括流行歌曲、电影电视剧原声带等,为满足大众文化需求,其作品风格往往通俗易懂、易学易唱,强调可听性和可操作性。
音乐的精英文化则是指那些具有较高审美价值、传承人类文化遗产、具有广度和深度的人文知识、技能和价值观的古典及现代音乐作品。在创作手法上通常采用复杂、多元的旋律和歌词,注重音乐历史的传承与发展,艺术形式的新颖和创新,往往反映了作者对人类文化和历史的深刻思考和研究。精英文化的代表作品包括古典音乐、世界音乐等。经过多年的专业学习和实践,一些优秀的古典音乐学者和音乐人具备了在保持传统艺术风格的基础上,探索并融合其他音乐文化元素的能力,从而创造出既体现传统艺术风格又富有创新性的音乐艺术作品。比如龚琳娜老师在2019 年湖南卫视音乐节目《歌手》中,展现了独特的音乐风格和个人对音乐的独到追求,尤其是体现在她结合了传统民族音乐特点、学院派声乐演唱技巧以及大众审美中的流行性和多样性特点的作品《小河淌水》,她在保持清新优美的音乐风格的基础上,将云南地区的特色音乐元素融入其中,体现了她对音乐的深刻理解和挖掘,她的演唱风格丰富多样,既具备学院派声乐技巧的严谨性,又深受普罗大众的喜爱。如今,像龚琳娜老师一样优秀的音乐人越来越多,他们用音乐传承文化、对抗平庸、探索先锋音乐。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对精神层面的需求越来越高,学习艺术逐渐变得平民化,艺术传播手段也越来越便捷,使艺术逐渐开始向大众靠拢。高雅艺术的“平民化”已然是大势所趋,但并不代表精英文化会随着时代变化消失殆尽。
在历史的不同阶段审美范式也是有重叠和分歧的,比如宋代文人王灼的《碧鸡漫志》中体现其轻视当时士大夫音乐趣味中所重视的音律,他认为“有心则有诗,有诗则有歌,有歌则有声,有声则有乐歌。”他不满人们倚声填词,如果一味地追求声律,则会使文学流于形式而丧失情性。在音乐作品的创作上,他对音乐有更科学的理解,但骨子里的文人审美和贵族气质都是存在的,在王灼身上可以看到不同的复杂的文化表现。到了近代中西音乐文化产生了碰撞交融。现如今,音乐艺术本身的发展随着全球化而出现了更多的可能,这也使得百花齐放的音乐形式让人们眼花缭乱,难以评判,在审美范式上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分歧与异议,尽管大众文化在当今社会占据了主导地位,但精英文化并没有消失殆尽。因此,在追求大众娱乐的同时,我们也不应忽视精英文化的价值而是需要开辟一条更高级、更精致的符合大众趣味的路径。大众文化虽然具有包容性,但更具有淘汰性,所以大众文化是在不断地发展和完善之中。像《沂蒙山小调》《清粼粼的水来蓝莹莹的天》这类民族声乐作品大多源于民间生活的创作,具有深厚的民间文化基础和广泛的群众性基础。这些作品通常采用朴实、贴切的旋律和歌词,表达了人民群众对生活的感悟,因此在作品喜爱和传诵程度上得到了广泛的认同。从艺术创作的角度来看,这些民族声乐作品具有鲜明的民间文化特色和历史背景。在音乐创作中,文人常常通过自己的观察和体验,将民间生活的美好事物融入作品中,以此来表达人民群众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家乡的眷恋。这种创作方式不仅体现了文人对民间文化的尊重和关注,同时也为大众文化的丰富和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素材来源。另外,这类作品的演唱技巧也值得关注和学习。许多文人通过自己的实践和研究,探索出了一种独特的演唱风格,既保留了民歌的质朴气息,又具有一定的艺术表现力。这种演唱风格不仅在当时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而且在现代也依然有着广泛的意义和价值。通过对这种演唱技巧的学习和研究,可以提高大众音乐的表现力和艺术水平。并且这类民族声乐作品在群众性基础、历史背景、创作意图以及科学的演唱技巧等方面都具有值得我们学习和探讨的价值。通过深入研究和理解这些作品的特点及内涵, 可以开辟大众文化不断发展与完善的路径, 推动我国音乐事业的繁荣发展。
因古典音乐需要演奏者和欣赏者具备一定的艺术修养和文化底蕴,故在大众中不难碰见所谓的“精英人士”,他们无法把自己与“大众趣味”联系到一起,这种观点反映了在音乐审美和评价中,存在着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片面追求主观体验和个性化需求的现象。大众文化和精英文化之间的差异,并非在于它们是否能够被大多数人所理解,而在于它们所倡导的审美标准和价值观是否能被接受。大众文化倾向于关注通俗、流行和娱乐性,强调与观众的情感共鸣和互动;而精英文化则更注重音乐形式的传承和发扬,学院派艺术处理的严谨以及作者对人类文化和历史的深刻思考及研究。因此,在音乐评价中,应该更加注重音乐作品所传达的思想、情感和文化内涵,而不是仅仅关注其娱乐性和风格。在这种观点中,“平民化”被定义为大众文化的追求,这意味着通俗易懂、情感共鸣和互动性是大众文化作品的重要特征。与此同时,它也提到了大众并不反对精英文化,只是反对沉重、艺术化生活的现象。这种态度表明大众并不需要在生活中完全抛弃轻松、愉悦和有趣的事物,但同时也需要具备对于高雅生活的追求和品位。通俗易懂的民间音乐和通俗文化的价值在社会大众中具有广泛的影响力和接受度。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的审美标准和价值观与这两种文化之间的差异在于它们对于艺术性和生活态度的看法。
今天的大众是成熟、理性、有主见的,在音乐艺术的审美范式上,大众有选择的空间和条件,更有放弃的权利和理由,这种取舍来自于各自的喜好、憎恶,理解和接触,而不受制于“阶级”“权威”。
认同大众文化并不等于放弃“精英文化”,就像认同苦厄并不是要向苦厄妥协,而是要在更高的层面上完成对世态人生的超越,大众文化是高雅的还是低俗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生活应该是自由的、丰富的、多元的、兼收并蓄的。大众文化的使命并非完全取代传统精英文化,而是在保留其优点的基础上,将其纳入自己的系统中,成为自己的一部分。这种文化作为一个无所不含的、具有通俗形式的“东西”,代表了大众的趣味和需求。它为大众提供了一个参与其中的平台,成为文化发展的未来。
总之,音乐艺术的审美范式是一个复杂的概念,它随着时间和社会背景的变化而不断演变和发展。无论是精英文化还是大众文化,它们都是音乐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共同构成了音乐艺术的多样性和丰富性,为人们提供了广阔的审美空间和丰富的文化体验。因此,我们应该珍视这两种文化的存在和发展,不断探索和创新,让音乐艺术更好地服务于社会大众和文化发展。同时,我们也应该关注音乐艺术在社会中的作用和意义,在音乐创作和表演中,充分理解和运用不同的审美范式丰富音乐表现力和多样性,提高音乐创作和表演的质量,不断推动音乐艺术的创新和发展,为人类文明的发展做出更多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