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剑锋
“清史是我的专业,我把毕生的精力贡献给它。可说是寝于斯、食于斯、学于斯、行于斯。清史是我理念之归宿、精神之依托、生命之安宅。”戴逸的一生,仿佛就是为清史而生的。
戴逸出生于江苏常熟的一个书香门第,他对历史的特殊兴趣是从看小人书开始的。小时候的戴逸将所有零花钱都用于买小人书,对每本历史故事书都是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年纪稍大一些后,戴逸又喜欢上《左传》《春秋》《史记》等史书,年纪虽小,却在文史方面有了一定基础。不过戴逸对文史兴趣浓厚,却唯独不爱读正课,这也导致他成绩劣等,小学毕业后没能考上初中。彼时恐怕没人能料到,这些被视为“不务正业”的爱好,成为一位著名历史学家萌芽的温床。
戴逸在一篇自述中说:“我对文史的爱好,最初就来自这些小人书和说书人,如果没有童年的这段经历,我对历史的兴趣也可能会长眠心底。”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目睹战争的惨烈后,戴逸开始发奋读书,考上了苏州中学(因抗战迁至上海租界),此后学业成绩突飞猛进,摘掉劣等生的帽子成为班上的优等生。1944年,戴逸高中毕业,因为时局影响,喜爱文科的他报考了上海交通大学铁路管理系。戴逸一举考中,在上海交大就读近一年,心里却念念不忘他钟爱的文学与历史,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抗战胜利后,北京大学借用交大考场招生,考场恰恰设在戴逸的宿舍楼下,于是他毅然做出了让所有家人和同学讶异的决定——放弃上海交大学籍,报考北大历史系。他再次一举考中,从此献身史学研究。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易代修史是我国独有的史学传统,然而“二十四史”之后,我国一直没有一部完整且权威的清史。戴逸在33岁的时候,参与了新中国首次清史编纂工作。此后40多年来,戴逸曾三次参与清史重修工作,但都由于种种原因半途而废。清史的缺失成为近一百年来我国文化工程的遗憾。
虽历尽磨难,戴逸对清史的研究却从未中断。20世纪80年代以来,他带领清史研究所同人先后完成了《清史编年》和《清代人物传稿》等项目。如何完成时代使命,实现《清史》纂修,成了戴逸数十年来时刻思考的重要问题。终于,在2003年国家批准了清史工程,第四次清史重修工程正式启动,戴逸被任命为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主任,从此76岁的戴逸带领着数千名同事和学生投入《清史》编纂工作,几十年来为该工程呕心沥血。
戴逸这样评价自己:“我不是什么大家,成绩也很有限。但我的特点是勤奋,勤于我的事业,忠于我的事业。勤奋是个很苦的事情,这就意味着有很多娱乐活动不能参加,但当你有所得的时候,你也一样会非常高兴。”
青灯黄卷,皓首穷经,数十年光阴一晃而过,戴逸以97岁高龄仍在为修纂工作殚精竭虑,修纂清史已被他视作此生的宿命,他感叹道:“我就像干将、莫邪,宝剑如果炼不成,我跳到火炉里去,也要把它炼成。”
如今,为修撰史书所整理编写的20多亿字文献资料已成为今后史学工作者取之不尽的宝藏。此外,戴逸的学生不计其数,其中不少已成为著名的清史研究专家,在编纂新《清史》工作中,戴逸又着重培养出一批优秀的中青年清史专家,这亦是戴逸留给后世的珍宝。
正因为各行业中有无数位戴逸这般承古启今的“传薪者”,才使得中华文明能够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生生不息、薪火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