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国根 蒋诗泉 赵春艳
(1.铜陵学院数学与计算机学院,安徽 铜陵 244061;2.铜陵学院会计学院,安徽 铜陵 244061;3.又松大学国际经营管理学院,大田 广域 34515)
改革开放40 多年以来, 我国高等教育事业发展取得了巨大成就,截至2021 年,全国共有各类高等学校3 012 所,各种形式的高等教育在学生共计4 430 万人,规模位居世界第一,高等教育毛入学率更是达到了57.8%,标志着我国已从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进入到普及化阶段[1]。 学科作为大学形成办学特色、开展人才培养等各项工作的重要载体,学科结构的设置直接决定了高等教育资源配置以及人才供给结构和规格, 也关系到高等教育各项社会服务职能的发挥和经济社会的发展[2-3]。 产业结构是指各产业构成以及各产业间的联系和比例, 是随生产力发展和社会分工深化而产生的产业构成关系, 能较好地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发展状况[4]。 当前,我国经济发展和高等教育发展均处在新旧变化交界期,学科结构、产业结构作为高等教育和经济社会的重要联结点, 两者协调发展对于我国高等教育和经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近年来, 学术界围绕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二者间的关系展开了大量研究。 何菊莲等实证研究发现, 高等教育人力资本能够有效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 学科专业设置是促使高等教育更好地服务于社会经济发展的关键所在[5]。 李英等认为高校学科专业结构设置应尊重自身发展规律, 主动适应职业结构和产业结构[6]。 温晓慧等强调在遵循高等教育自身发展规律的基础上,高校学科专业结构调整及内涵建设应主动适应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需求,以实现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间的高效对接和最优匹配[7]。刘爽和周宏通过对云南省2010—2019 年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适切性进行分析, 发现云南省高校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之间的协调性较差,严重阻碍了产业结构升级和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8]。姜璐等基于系统耦合关系视角, 对我国2005—2016年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间耦合协调度进行了测算, 发现两者尽管从低度协调阶段上升至中度协调阶段,但两者间耦合协调度提升速度较为缓慢[9]。 高千丘采用耦合协调模型对湖北省2009—2019 年相关数据进行测算, 发现湖北省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间的耦合协调度实现了稳步提升, 并从优化高等教育学科结构、深化产学研融合、建立资源共享机制等方面提出了相关政策建议[10]。王成端和王石薇通过对四川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相关情况进行分析,并从建立学科专业动态调整机制、强化政府统筹规划等方面提出了相关建议[11]。汤建采用灰色关联法和主成分分析法对安徽省高等教育结构、就业结构和产业结构三者之间的相关关系进行分析[12],但相关关系分析难以反映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耦合协调度的最新变化情况和未来的发展趋势。
总体上,现有文献从相关关系、耦合关系、协调关系等视角探讨了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之间的联系, 并广泛使用了质性研究和量化研究相结合的方法,为本研究提供了重要借鉴。 然而,通过梳理文献发现, 区域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不协调问题在各地区各时期内普遍存在, 但目前相关研究较少, 尤其是关于安徽这个高等教育大省的研究更是少之又少。 安徽省已成为中部崛起、“一带一路”倡议、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和长江经济带建设等多项国家重大战略的连接点和支撑点, 在区域战略地位日益提升背景下, 对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耦合协调度进行测度分析, 在理论上可以丰富区域高等教育与经济社会关系的研究成果,为相关省份调整优化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关系提供理论依据; 在实践上可以提升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调整的时效性, 推动安徽省高等教育质量提升和经济社会的持续快速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和产业结构作为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人力资本—产业结构调整这个系统中的有机组成部分,二者在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关系中并进[13]。一方面高等教育学科结构通过人力资本供给对产业结构升级优化产生促进作用, 另一方面产业结构通过引发社会经济部门对各类人才需求的变动来促进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优化。
优化高等教育学科结构既是推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前提, 也是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优化的关键所在。 总体来看,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推动产业结构升级优化: 一是优化教育层次结构,即各学科博士研究生、硕士研究生、本科生和专科生的合理构成。 对于知识密集型产业和新兴技术产业要加大硕博士等研究型人才的培养, 而对于成熟或趋向衰落的产业, 则要加强本专科生等应用型人才的供给;二是优化学科类型,即不断调整工科、文科、理科、医学、农科等学科专业的构成结构,以适应产业结构变化需要,进而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优化;三是合理控制高等教育各学科人才规模, 即人才规模要适应于产业结构的承受能力。 若人才规模超过了产业结构的承受力,容易造成资源浪费;若人才供给滞后于产业结构对各类人才的需求, 会导致经济社会发展动力不足。 同时要提升各学科人才的培养质量, 提升毕业生对产业结构的匹配度和社会人才需求的满足度。
产业结构的调整、 升级和优化必然会影响社会经济部门对各类人才需求的变动, 这种需求的变动在劳动力市场往往会通过就业机会、 工资收入水平等形式显现出来,进而改变高等教育学科结构。 在经济发展过程中, 当产业发展对某专业人才需求大量增加时,企业就会增加更多的就业岗位,并往往通过提高工资水平来吸引这类人才入职,这种就业机会、工资水平的提升势必会促使高校扩大对该学科专业的招生规模; 反之当产业发展对某学科人才需求大幅度降低时,企业就会减少就业岗位,从而降低该学科人才的就业机会和收入水平, 势必导致高校缩小该学科招生规模,最终推动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优化。
构建科学合理的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和产业结构评价指标体系是对二者协调度进行测度和评价的前提, 但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作为两个复杂的巨系统,影响因素涉及经济社会各个层面,这无疑对指标体系构建提出了更高要求。 鉴于此,本文基于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和产业结构的概念特征, 参考蒋凯、张萧萧等研究做法,在遵循整体性、代表性、科学性和可操作性等原则基础上, 从普通高校农学类学科、人文社科类学科、理工类学科3 个一级指标层以及12 个二级指标构建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评价指标体系,从产业结构效益、效率、升级3 个一级指标以及12 个二级指标构建安徽省产业结构评价指标体系(表1)[4,16]。 产业结构升级包含产业结构高级化、 产业结构偏离度和高技术产业发展水平3 个指标。 其中,产业结构高级化用第三产业增加值与第二产业增加值比值表示; 产业结构偏离度Li表示第i 产业就业人数所占比重,Ci表示第i 产业产值所占比重,P 值越小, 说明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就越协调; 高技术产业发展水平用高技术产业主营业务收入占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主营业务收入比重表示。
表1 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耦合协调度评价指标体系
在指标权重确定上, 熵权法作为一种客观赋权法,能真实全方位地反映指标数据中的隐含信息,有效避免主观误差。 为此,本文借鉴张宛琳做法,采用熵权法对各指标赋权[17],各指标权重如表1 所示。
耦合是一个物理学概念, 是指两个及以上子系统之间通过相互作用、 彼此影响进而联合起来的现象[14]。 当前,系统耦合理论已被广泛运用于人口与资源环境、旅游与区域经济、科技金融与科技创新等多个社会科学领域。 根据前文分析可知,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两个系统间存在显著的耦合关系,故本文借鉴物理学中的耦合系统模型,得到“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产业结构”两个子系统的耦合公式:
式中:C 表示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耦合度,C∈[0,1],C 值越大, 表示两个子系统间的耦合性越好;U1和U2分别表示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两个子系统综合评价指数。
耦合度虽然可以反映各系统或要素间相互作用的强弱,但无法衡量其耦合的良性程度。 如当两系统都处在低水平的情况下, 也有可能出现较高的耦合度。 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本文在耦合度的基础上进一步引入耦合协调度模型, 以此来揭示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和产业结构的协调发展水平。 借鉴张爱琴等人关于耦合度与协调度的计算方法, 构建耦合协调度模型[16],具体公式如下:
式中:D 表示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和产业结构的耦合协调度,D∈[0,1],D 值越大,表示两个子系统间的协调发展程度越高;T 表示综合协调指数, 能反映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和产业结构的综合发展水平对耦合协调度的贡献程度;a、b 为待定系数, 分别表示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和产业结构对综合发展水平的贡献率,且a+b=1,本文认为两个子系统同样重要,故取a=b=0.5。 同时为更好地对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协调发展情况进行评价,本文采用蒋凯、高千丘等研究做法, 对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和产业结构的耦合协调度进行等级划分[4,10]。
为对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之间的耦合协调性进行实证研究,选取2010—2021 年安徽省统计局公布的官方数据, 相关数据来源于历年《安徽省统计年鉴》和《安徽省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等公开出版物。
表2 报告了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综合评价指数,可以看出,2010—2020 年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的综合发展指数从0.342 9 波动提升至0.728 0, 总体上呈现上升态势, 年均增速为7.08%。 同时, 产业结构综合指数也从2010 年的0.289 3 上升至2021 年的0.734 3, 年均增速为8.84%,实现了稳步提升,表明近年来安徽省在推动高等教育学科发展和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效果明显。
表2 2010—2021 年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发展水平及类型
从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和产业结构综合评价指数可以发现,2010—2012 年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发展处在超前位置, 可能是由于安徽省高等教育发展已由“精英教育”变为“大众教育”,各学科毕业生规模增速较快,致使其超前了产业结构发展。 随着安徽省产业结构的不断调整和优化, 加之部分高校学科专业设置不合理以及传统学科专业调整滞后,2018 年后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发展开始滞后于产业结构发展。安徽省要进一步根据产业发展需求, 合理布局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以适应产业发展需求,推动产业结构升级优化。
进一步绘制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及各一级指标评价指数变化趋势图(图1)。 可以看出,2010—2021 年人文社科类学科的评价指数增速最快,对提升学科结构发展水平的贡献最大,直接影响了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发展水平的变化趋势,而农学类和理工类学科的评价指数上升速度较为缓慢,对学科结构发展水平的影响较小。 产业结构子系统中的效益、效率、升级3 个一级指标发展趋势不尽相同,产业结构效率和产业结构升级指数总体上实现了稳步提升,对产业结构发展贡献较大,而产业结构效益指数增速十分缓慢,对产业结构发展贡献则相对较低。
图1 2010—2021 年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及一级指标评价指数变化趋势
基于所测算的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综合评价指数,结合耦合协调度划分标准,可得到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耦合协调度及水平层次(表3)。 可以看出,2010—2021 年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耦合协调度从0.561 2 上升到0.855 0,整体上经历了“勉强协调—初级协调—中级协调—良好协调”的演进过程。
表3 2010—2021 年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耦合协调度及水平层次
勉强协调阶段(2010—2013 年)。 这一时期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耦合协调度由0.561 2波动上升至0.573 2,年均增长了0.71%,增速较为缓慢。 从新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综合指数看,两者间的差距在逐步缩小。 2010—2012 年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发展超前于产业结构优化,但在2013 年产业结构的综合指数首次超过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发展的综合指数,表明两者已由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发展“拉动” 产业结构演进的模式转变为产业结构演进 “推动”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发展的模式,
初级协调阶段(2014—2018 年)。 这一时期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耦合协调度年均增长率为3.10%。从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综合综述指数来看,两者差距呈现波动缩小态势,在2014—2015 年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发展滞后于产业结构演进,2016—2017 年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发展超前于产业结构演进,但这种状态未能持续,在2018 年又发展成高等教育学科结构滞后于产业结构的状况。 此阶段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中的理工类学科发展指数出现缓慢下降的趋势, 产业结构子系统中的结构效益指数也在逐步下降。
中级协调阶段(2019 年)。 2019 年高等教育学科结构综合指数小于产业结构发展指数, 继续呈现由产业结构演进推动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发展的模式。该阶段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子系统中的农学类和理工类学科指数分别降至0.050 4 和0.073 2,比2018 年下降了38.41%和3.40%。
良好协调阶段(2020—2021 年)。 这一时期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耦合协调度由0.807 3上升至0.855 0,提高了5.92%,且高等教育学科结构综合指数仍小于产业结构综合指数。 该阶段高等教育学科结构综合指数提升较快, 与产业结构指数的差距在不断缩小。 但农学类和理工类学科也成为制约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发展的关键因素, 产业结构效益指数下降则是产业结构子系统中的明显短板,应引起相关部门高度重视。
本文基于系统耦合理论和耦合协调度模型,在构建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基础上, 对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耦合协调度进行了测度, 主要得到以下结论:(1)2010—2021 年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发展水平和产业结构发展水平均呈现提升态势, 但两者尚未实现同步发展, 逐步由学科结构超前状态转变为学科结构滞后状态;(2)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与产业结构的耦合协调度不断提升,整体上经历了“勉强协调—初级协调—中级协调—良好协调”的演变历程。
针对上述研究结论,提出如下对策建议。
第一,适度扩大农学类和理工类学科招生规模,提高人才培养质量。 研究结果显示,安徽省高等教育农学类和理工类学科毕业生规模总体上虽不断扩大,但其所占比例在逐步下降。 当前,安徽省已进入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阶段, 农业农村现代化也迈出新步伐, 扩大农学类招生规模和提高涉农人才培养质量是重中之重。 高校作为农学类人才的培养主体,需在招生制度、培养模式、就业保障等方面不断改革创新,加强农产品深加工、食品快速检测、绿色食品生产与检验等现代化农业所需毕业生培养, 切实适应现代农业发展需要。 同时,进一步扩大理工类学科人才培养规模,加大能够壮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加快制造业转型升级等方面人才供给。
第二,依据产业人才需求,推动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供给侧改革。 人才供需匹配作为高等教育部门与经济产业部门互动的重要内容,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正如前文分析,目前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发展滞后于产业结构演进步伐, 部分学科专业已不适应于经济社会发展要求, 不利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 推动人才供给侧与需求侧的动态平衡与匹配势在必行。 一方面要建立“产业结构、人才储备、人才流动等方面的数据库,完善人才储蓄和预警机制,为安徽省优化高等教育科类结构提供依据和指导;另一方面要加速推进产学研合作的宽度和深度, 推动安徽省教育链、人才链、产业链与创新链的高效有机结合。
第三,重视学科结构顶层设计,建立高等教育学科结构调整动态机制。 一是强化教育主管部门在规划区域学科设置规模和结构过程中的宏观调控者角色,根据安徽省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情况,通过资源配置、政策倾斜等手段,引导本地区高校从产业结构升级需求出发, 制定与安徽省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的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建设方案, 做好学科结构优化的顶层设计。 二是要加强政府在经济、社会、教育等领域的统筹规划,定期对就业率低、重复率高的学科实施预警以及对产业结构升级和创新发展需要的紧缺学科发布指导意见, 为建立和完善高等教育学科结构动态调整机制提供决策参考, 充分发挥高等教育对安徽省产业结构升级优化的促进作用。 此外,《安徽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 年远景目标纲要》指出“要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稳定性和现代化水平、发展壮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加快制造业转型升级、推动服务业高质量发展”,这既为产业结构转型指明了的方向和思路, 又为安徽省高等教育学科结构的调整方向提供了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