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ma Hinchliffe
作为Slack 公司的新任首席执行官,这位在巴西出生的微软公司前资深员工莉迪亚恩·琼斯面临着将产能工具Slack 与其母公司赛富时整合在一起的艰巨任务。就在此之前,Slack 经历了撼动全公司的大裁员。这份工作颇为棘手,好在琼斯在处理文化冲突方面经验丰富,并且得到了前任首席执行官(Slack 的创始人斯图尔特·巴特菲尔德)的支持,她还发表了一份“如何使用Slack”的声明(声明中鼓励了对表情符号的使用)
2 0 2 2 年秋天, 莉迪亚恩· 琼斯(Lidiane Jones)就知道Slack 的创始人及首席执行官斯图尔特·巴特菲尔德(Stewart Butterfield)要离开赛富时(Salesforce)了,因为她是接替他的候选人。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琼斯感到十分意外,但她立刻对这份“梦想中的工作”产生了兴趣,因为这份工作可以把她对以消费者为中心的设计理念的热爱与企业技术结合起来。她说:“我太激动了,所以投入了非常多的感情。”但她担心自己“不会被选中”。
琼斯看起来似乎不太应该成为这个职位的候选人。首先,她不在Slack 工作。Slack 是赛富时在2021 年以277 亿美元价格收购的职场生产力平台。现年43 岁的琼斯在美国波士顿办公,是赛富时的执行副总裁,分管这家公司的体验云、商务云和营销云产品—这些都是赛富时为企业客户提供的最重要的产品。Slack 不符合这个条件。它只占赛富时314 亿美元年销售额的5%,而且这个无处不在的通讯工具与琼斯的岗位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此外,据报道,巴特菲尔德在收购后与赛富时的首席执行官马克·貝尼奥夫(Marc Benioff)发生了冲突。(赛富时拒绝评论;巴特菲尔德没有回应置评请求。)Slack 的下一任首席执行官需要从平台的创始人手里接班,修补Slack 和赛富时的“包办婚姻”,并在赛富时裁员7,000 人(其中包括Slack 的员工)的情况下,鼓舞Slack 员工的士气。一位赛富时的现任高管显然不太是安抚军心的选择。
然而,公开支持琼斯接任的正是巴特菲尔德。2022 年12 月,巴特菲尔德宣布离职(赛富时把这条消息捂了好几周),赛富时任命琼斯接替他;她的直属上司是赛富时的首席产品官大卫·施迈尔(David Schmaier),而不是贝尼奥夫。在致Slack 员工的离职信中,巴特菲尔德称琼斯为“我们中的一员”。琼斯称,这句话指的是她“对客户中心理念的执着”。但这封信也是为了赢得Slack 的员工对琼斯的支持,因为他们有可能不信任这个外人。
今年1 月,琼斯走马上任,肩负着缩小Slack 和赛富时的文化及商业鸿沟的使命,她需要拉近两家公司员工之间的距离,将两家公司的产品有效结合,以更好地满足当今的商业需求。此外,她还必须说服持怀疑态度的华尔街相信此次收购背后的商业理由,因为这是赛富时有史以来最昂贵的一笔收购。任务艰巨,但琼斯恰好是一位搭建桥梁的专家—就个人而言,她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拉丁裔技术型高管;就专业来说,她有过多次把被收购企业整合到规模更大的母公司的丰富经验。如果她最终成功了,或许就能够把简单易用的Slack 加进赛富时的界面里,前者“砰砰砰”的提示音已然成为现代职场的工作日常,而后者开创性提供的客户关系管理服务却总是略显笨拙。研究公司Wolfe Research 的分析师亚历克斯·祖金(Alex Zukin)表示,世界各地的企业用户都会为这样的转变欢呼:“没有人再需要用赛富时了,但每个人都会一直用赛富时。”
琼斯出生于巴西的圣保罗( S ? oPaulo),在这个大城市里的一个小社区长大。她的父亲在工厂工作。妈妈是一名清洁工。13 岁时,琼斯赢得了学校的一次竞赛,得到了上计算机编程课的机会—这是她第一次接触电脑。编程点燃了她对技术和软件开发的热情,对她而言就像“魔法”。
后来琼斯拿到了密歇根大学(University of Michigan)的奖学金,但差一点就未能念成;她第一次没有通过国际学生必须参加的一项英语测试,即托福考试(Test of English as a ForeignLanguage),第二次也只是勉强及格。刚到安阿伯(Ann Arbor)时,琼斯的英语说得还不是很流利。她想念巴西的天气;在大一那年瘦了“一吨”,因为她不喜欢以炸薯条为主的美国中西部饮食。“当时感觉就像,上帝啊,我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她回忆道。
琼斯表示,适应当时的生活是她经历过的“最难的事情”之一。但她在陌生的环境中交到了朋友,挺过了第一年,英语也变得流利起来。她拿到了计算机科学的学位,还获得了在苹果公司(Apple)实习的机会,在苹果公司的餐厅里,她和其他实习生就坐在史蒂夫·乔布斯(SteveJobs)的旁边吃午饭。
她原本打算回到巴西,但她在微软公司(Microsoft)找到了一份Excel 软件工程师的工作,还在西雅图遇到了她的美国丈夫。(他仍然在微软工作,而微软的Teams 项目是Slack 的竞品。“我们不谈工作。”琼斯说。)微软的员工来自世界各地,但“巴西人和拉丁裔女性并不多,”琼斯补充道。她一开始没有太在意,但慢慢地,她开始从一些细节中感受到了轻视,例如“没有人真正在意我在开会时说的话。”她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意识到这一点。”因此,Slack 的员工觉得赛富时不理解他们,她很了解这种感觉。
在微软,她参与了把该公司于2006年收购的虚拟化新创企业Softricity 整合到后来的管理工具Microsoft Intune 中的工作。后来,她负责了被微软收购的另一家公司—协作软件平台GrooveNetworks 被收购后的整合工作。GrooveNetworks 是一家来自东海岸的团队,被一家“西海岸的大公司”收购。琼斯说:“总有一些模式没有太大的区别。最大的障碍只不过是理解对方的语言。”来自波士顿的琼斯帮助微软“了解了这个团队的过人之处”。2015 年,她感觉在微软已经人尽其才,因此选择离职,加入了音响公司Sonos,开始尝试消费技术领域的工作,然后在2019 年入职赛富时,重回企业赛道。
在首席执行官的新岗位上,琼斯已经朝着让Slack 更像赛富时(一个赚钱的企业工具)、让赛富时更像Slack(一个创意平台,不仅可以招徕不情不愿的用户,还能够吸引真正的粉丝)的目标行动起来。
为了弥合Slack 与赛富时团队间的文化鸿沟,她早早就向全公司发布了一份备忘录,列出了有效使用Slack 的五条建议。琼斯称,这份备忘录在公司内部迅速传开了,因而增进了团队间的友善关系。琼斯的建议包括简洁、一致、真实,是的,还有适量使用表情。(她最喜欢的表情是一个定制的Slack 企业标志表情,原本的彩色线条由爱心替代。)她写道,表情符号“可以有效帮助你区分关键点,并为你的帖子增加维度”。
然而,业务整合的挑战显然无法被这样简单地概括。
琼斯认为,Slack 应该成为“赛富时的门户”,成为赛富时的客户最先查阅的产品。“无论做什么工作,你在一天开始时,都会打开Slack,想一想,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她说。“如果是一位销售,这个月我就应该主攻哪些客户?为什么?哪些产品对这些客户最有价值?”对于赛富时的客户而言,他们在依赖该产品的同时也会对其不够直观的用户体验感到失望,通过Slack 友好而丰富的用户体验进行操作将带来革命性的改变。琼斯补充道:“赛富时在大型企业关系的领导上表现出色,我们希望为Slack 带来更多这样的优势。”
让赛富时变得Slack 化也是在重新定义什么算“创造性”,琼斯说:“如果你是一名市场营销人员,那这就是一份创造性的工作。如果你是一名销售人员或与人打交道,那就也是一份创造性的工作。我们能够把感性设计贯穿到全部产品中。”
琼斯表示,她是Slack 的忠实粉丝,在Sonos 工作时就爱上了Slack。这位编程迷从她仅有的一点点空闲时间中挤出了一些用于开发Slack 的功能;她的最新产品是一个可以根据命令对Slack 的频道或线程进行总结的工具。
琼斯不仅仅想要说服自己的员工相信赛富时和Slack 能够产生协同效应。华尔街认为赛富时为Slack 这个职场沟通平台花的钱太多了,质疑赛富时的客户在可能已经正在使用微软公司的竞品Teams 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为这个工具额外付费。自收购完成以来,赛富时的股价已经下跌了17%,激进派投资者一直在向公司施压,要求提高效率。分析人士指出,Slack 目前并没有像当初交易策划者所希望的那样,与赛富时的套件形成互补优势。贝尼奥夫在2020 年的高增长时期夸夸其谈,说Slack 将使赛富时的营收翻一番,达到500 亿美元,这种说法对于设定合理预期毫无意义。不过,华尔街较为看好Slack 的长期前景。
“[Slack] 并没有如预期中那样成为赛富时的增长点。”Baird 的分析师罗布·奥利弗(Rob Oliver)说,“但我认为这并不能说明Slack 的长期价值。”
琼斯承认,Slack 与赛富时最早期的整合的确颇为乏味;比如对Slack 与赛富时的身份验证系统进行整合,这样用户就可以在两者之间无縫切换,顺畅访问两个平台上的客户关系管理数据。她表示,投资者和其他人之所以会持怀疑态度,是因为协同效应还没有释放出吸引人的成果。琼斯说:“市场只是还没有看到各种整合措施的成效。”奥利弗对此表示赞同:“我们已经看到这个计划的一些独到之处开始显现。”
琼斯表示,Slack 确实还有更多振奋人心的整合计划。今年5 月,赛富时发布了Slack GPT,这个套件拥有人工智能会话功能,还能够挖潜Slack 的专业知识—对组织构成及其运作方式的了解。Slack 可以向用户简要介绍他们即将见到的同事的特点。用户能够问Slack:“我应该了解他们的哪些特征?我应该如何准备?关于他们,最关键的两条信息是什么?”琼斯说。如果将这项技术拓展至Slack 之外,整合入整个赛富时的客户关系管理软件中,目标对象就可以从同事扩展到客户。“一个组织拥有所有这些知识的背景是什么?”琼斯问道。
琼斯在微软负责的Groove Networks收购案取得了相对积极的长期成果:虽然这家新创企业放弃了自己的名字,但十年后,它在波士顿的员工仍然来自微软的Office 协作(Office Collaboration)团队。那么,Slack 的未来会是这样吗?琼斯表示,“在可预见的未来”,Slack 仍然将是赛富时内部的一个独立部门。她说:“这么做的原因是,Slack 是一个如此出色又广受认可的品牌。”
如果琼斯只是在另一家科技巨头负责某款生产力软件工具,那么就一定不会像在Slack 一样拥有这么高的能见度。她正在利用这个站在聚光灯下的机会,对加入赛富时后的Slack 进行大肆宣传。市场竞争激烈吗?她说:“我没有听多少人说过自己平常喜欢用微软的Teams办公。”
译者: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