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铺的赠品

沈嘉柯

我是突然发现小区里有一个杂货铺的。杂货铺里的东西很杂，跟连锁便利店里的大不一样。

起初我在店里发现了卤肉。那个时候老爷爷和老婆婆还在一起看店。卤肉是老婆婆用她家乡的方法制作的，跟我在外面吃到的卤肉口味不一样，有种醇厚的香味。后来我妈妈去买的时候她们交流过，原来这里卖的卤肉加工时多了一道程序，被稍微熏制过。

可惜，好吃的卤肉后来就没有了。

有天晚上，下着雨，便利店都关门了，超市也关门了，只有这家杂货铺的灯还亮着。我忙碌了一天，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整个人还陷在一种焦灼中。

我家的冰箱空了，饥肠辘辘的我打着雨伞去买吃的。在杂货铺里躲雨的两只流浪猫朝我叫了两声，老爷爷也冲我打招呼：“你好啊！”

我仿佛没那么焦灼了，买好食物，拎着一大包东西慢慢地走回家。雨滴在树叶上平缓地敲打，声音如同舒曼的乐曲。

杂货铺的老爷爷静静地守着他的店，度过他的晚年。没有工作压力，也没有盈利目标，更没有业绩要求。这个小小的店铺，更像是他们为了使自己有点事情做而开的。他就在店里坐著，有时候弓腰驼背地在货架之间徘徊。

我后来才知道，他的妻子，那个擅长做卤肉的老婆婆，去另外一个城市帮儿女照顾小孩了，所以一年多来，店里只剩下老爷爷。这也就是卤肉突然消失的原因。

我每次去店里，老爷爷都会跟我打招呼。他从来不会跟顾客锱铢必较。有时候我忘记带零钱，就隔天再给他送过去。有一回，他还送了我一盒饺子，那是他自己包的。

除了问候一声，他的话并不多，只是偶尔会提示我，店里有几种蔬果是新送到的，或者如果我需要葱蒜，就自己拿。

外面的流浪猫，他有空就喂一下，不逗弄，也不打扰。人和猫互不黏腻。

无论落雪的天气、下雨的天气，还是烈日暴晒的天气，我都喜欢去杂货铺随便买点什么。因为无论我买点什么，杂货铺都会附赠我一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