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秀松,赵心怡,蓝绍航,吕 挺,罗业浩,黄 安
(1.广西中医药大学广西壮医应用基础研究重点实验室,广西 南宁 530001;2.广西中医药大学广西高校壮医毒病研究重点实验室,广西 南宁 530200)
何谓“毒”?《说文解字·屮部》释为:“厚也,害人之草。”[1]12“毒”最初的本义是指毒草,有害人、厚重之性。《广雅·释诂二》载:“毒,犹恶也。”[2]可见,所谓毒者,险恶深重,超态之常。中医对毒有着深刻的认识。《金匮要略心典·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证治第三》云:“毒,邪气蕴结不解之谓。”[3]《注解伤寒论·伤寒例第三》云:“以伤寒为毒者,以其最成杀疠之气也。”[4]其指出了“毒”即邪气或杀疠之气。王冰注《素问·五常政大论篇》曰:“夫毒者,皆五行标盛暴烈之气。”[5]其指出了“毒”是指木、火、土、金、水五行偏盛之所成。后经过圣贤医家们的不断探索,相继提出了郁毒、瘀毒、痰毒等各类“毒”,并且在指导临床实践中发挥重要作用。
壮医药是壮族人民经过长期实践并总结发展形成的一种民族医药。壮医对“毒”的认识历史悠久。据文献记载,早在晋代,岭南俚人就会从有毒植物、动物、矿物中提取毒素制作毒药,如隋代巢元方《诸病源候论》中记载了壮族先民制造的5种毒药:不强药(尚待考证)、蓝药(用蓝蛇头制成)、焦铜药(用焦铜制成)、金药(用生金制成)、菌药(用毒菌制成)[6]。现代壮医理论奠基人黄汉儒[7]认为,凡是能够对人体造成伤害的致病因素称为毒。毒邪侵入人体,其是否致病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毒邪力的大小,二是人体正之强弱。毒之致病,主要是因为毒力太强,或正太弱,正邪相争,正不胜邪,致天、人、地三气不同步而致病。或某些毒邪直接滞留于人体“三道(谷道、水道、气道)”“两路(龙路、火路)”内而致病。毒邪致病由于各种毒的性质不同,侵犯的主要部位有别,作用的机制各异,同时由于人体对毒的抗争程度不同,在临床上可表现出各种不同的症状和体征[7]。
庞宇舟教授,第六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学科(壮医学)学术带头人,长期致力于中医药及壮医药的研究与实践。“毒病”学术思想是其核心医学思想。该思想根植于中医药和壮医药文化沃土,汲取中医关于“毒”的精髓和壮医“毒虚致百病”精义,汇通中医、壮医理论。庞宇舟构建了“理、法、方、药”完善的庞氏“毒病”理论体系,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庞氏“毒病”学术思想。
“毒病”一词最早见于唐代李大师《南史·孝义传上·王氏》:“永兴概中里,王氏女年五岁,得毒病,两目皆盲。”[8]其认为“毒病”指的是一种恶性病症。庞宇舟认为,“毒病”是指痧毒、瘴毒、蛊毒等外毒侵袭或痰毒、瘀毒、郁毒等内毒蕴积,损伤人体三道两路,扰乱人体天、地、人三部平衡,引发人体脏腑功能失常、气血受损或阴阳失调等异常病态改变而导致的一系列疾病[9]。庞宇舟认为,“毒”是一种致病因素,凡是由“毒”所伤而引起的疾病,均可以归属于“毒病”之范畴。换而言之,不论是外感抑或内伤,凡由“毒”之所致,均可称之为“毒病”。“毒病”作为一系列恶性病症,发病迅速,极易传变,轻则伤皮毛,重则伤脏腑气血,甚则死亡,需辨毒论治[10]。
庞宇舟首次从“毒”的角度阐述“毒病”发生、发展及演变的原因和机理,提出了“毒邪源于内外,分为无形有形”的病因论和“无形之毒易伤气血,有形之毒多损脏腑”的病机说。
2.1 庞氏“毒病”病因
2.1.1 无形之外毒侵袭
2.1.1.1 六淫过甚化毒 天之六气,过与不及,化为“六淫”,进而侵袭机体,气血逆乱,百病丛生。《诸病源候论·毒疮候》记载:“此由风气相搏,变成热毒。”[11]“六淫”邪盛,达到一定程度,对机体造成严重损害,则化为“毒”。六淫过甚可化为风毒、寒毒、暑毒、湿毒、燥毒、火毒。六淫侵入机体后,蕴结不解,多先从火化,而后成毒,如清朝绍派伤寒名家何秀山在《重订通俗伤寒论·六经方》有“然火盛者必有毒”[12]之说。雷丰在《时病论·卷一·拟用诸法》中亦有记载:“温热成毒,毒邪即火也。”[13]《成方便读·清火之剂》云:“毒者,火邪之盛也。”[14]《四圣悬枢卷二·温病解第二》云:“风为阳邪,感则伤阳,寒为阴邪,感则伤阴。卫气为阳,故中于风,营血为阴,故伤于寒。”[15]其指出了风寒之毒伤人,多易于伤卫阳之气和营阴之血。《明医杂著·暑病证治》记载:“若夏月伤暑,发热,汗大泄,无气力,脉虚细而迟,此暑伤元气也。”[16]其指出了暑热之毒易于耗气。庞宇舟认为,天有六气,人有三道(水道、谷道、气道)以应之。其中,水道应暑湿之气,谷道应燥火之气,气道应风寒之气。若六气不及或太过化为六淫,六淫过甚变化为六毒,则损伤三道。三道不运,则五脏六腑不荣,遂发为“毒病”。故六淫过甚化毒,乃为“毒病”之首要因素[17]。
2.1.1.2 疫疠之气成毒 《说文解字·疒部》记载:“疫,民皆病疾也。”[1]220《难经正义·五十八难》云:“疫者……遍相传染者是也。”[18]疫,指疾病的流行。《温疫论·原病》云:“疫者,感天地之疠气。”[19]清代医家王孟英的《温热经纬·薛生白湿热病篇》记载:“今感疫气者,乃天地之毒气也。”[20]其明确指出疫病为感受疫疠毒邪所致病。庞宇舟认为,疫疠之气,乃无形之剧毒也,是自然界产生的具有强烈传染性并可引起广泛流行的一类致病因素。其侵犯人体,多从气道而入,由气道深入肺腑,旁流于谷道和水道,洒陈于五脏六腑之间,窜行于人体之龙路火路之内,继而引发为“毒病”[21]。故疫疠之气化毒乃“毒病”之又一首要因素也。
2.1.1.3 特殊地域酿毒 无形之外毒,还包括瘴毒、蛊毒、痧毒等特殊地域所酿之毒。我国地广物博,地理生态环境丰富多样。《素问·异法方宜论篇》云:“南方者……雾露之所聚。”[22]26清代张倬《伤寒兼证析义·方宜》记载:“岭南烟瘴之乡……蛊毒与鬼蜮并疟。”[23]《说文解字·阜部》云:“障,隔也。”[24]而“障”和“瘴”相通,这与瘴气往往发生在原始山林的情形一致。痧,又称痧气、痧毒,由痧雾、暑湿及秽浊之气夹杂而生,是壮族地区最常见的一类毒邪。其民间有“万病从痧起”之说。庞宇舟认为,岭南地区湿热交蒸,烟瘴成疠。特殊的地理生态环境酿成瘴毒、蛊毒及痧毒等诸毒。这些毒邪性质凶猛,极易侵袭人体,破坏机体阴阳气血平衡,使得人体天、地、人三气失去同步,无法保持人与自然环境的协调统一。人一旦无法与天地相参,与日月相应,则“毒病”生始。故特殊地域酿毒乃“毒病”发生之重要因素。
2.1.2 有形之外毒损伤 庞宇舟认为,有形之外毒不仅包括动物损伤之毒如蛇伤、虫叮、兽咬等,还包括了外界药食物等侵入之毒如毒食、毒药、毒矿、毒水等。有形之外毒均来自外界环境之中。有形之外毒损伤,多从三道两路入侵人体,如:毒食、毒药损伤人体,多从谷道入侵,易于损伤脾胃,导致腹泻、腹痛之症,诱发谷道相关的“毒病”;水毒损伤人体,多从水道入侵,易于损伤肾及泌尿系,导致血尿、尿痛等症,引发水道相关的“毒病”;蛇虫咬伤之毒,多从龙路火路入侵人体,易于损伤血管及神经系统,导致瘀血、麻木、肿痛等症,诱发龙路火路之“毒病”。所以,有形之外毒损伤是“毒病”发生的重要外在因素之一[25]。
2.1.3 无形之内毒蕴结 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均可影响人体气机升降。古人言:“心平所以得中和也。”《礼记·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26]其认为人的情绪要符合节度,无过无不及。若七情太过或不及,可致脏腑气血功能运行失常,气机阻滞,蕴结日久生毒。庞宇舟认为,七情无形之邪毒潜伏于内,极易扰乱人体的气机,导致人体天、地、人三气运行失衡,使天气该降而不降,地气该升而不升,人气失和,最终引发人体整体系统运行紊乱,出现升降不相因、上下不相涉、左右不相衡之现象,最终产生“毒病”。故无形之内毒蕴结为“毒病”之首要内因[10]。
2.1.4 有形之内毒积滞 庞宇舟认为,有形之内毒包括病理或代谢产物成毒,如痰毒、瘀毒、浊毒、粪毒、溺毒等。有形之内毒之产生,或因饮食不节,或因起居无常,或因劳逸失调所成。有形之内毒其性多黏滞,易于堵塞人体的三道两路,如:痰毒易于堵塞气道,浊毒、粪毒易于堵塞谷道,溺毒易于阻塞水道,瘀毒易于壅塞龙路等。人体的三道两路一旦被有形之内毒堵塞,就无法运行气血和运化水谷精微,从而使人体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及五官九窍失于濡养,无法发挥其相应的生理功能,最终人体正常的生命活动无法维持,导致“毒病”丛生。故有形之内毒积滞是“毒病”的又一重要内因[10]。
2.2 庞氏“毒病”病机
2.2.1 无形之外毒:由表而入,损伤气血 《素问·调经论篇》云:“人之所有者,血与气耳。”[22]117气和血是人体一切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壮医将气称为“嘘”,认为气是维持人体正常生命活动的精微物质之一。壮医同样认为,气具有防御、温煦及固摄等功能。壮医将血称为“勒”,认为血具有营养和滋润的作用[27]。气和血既是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重要物质之一,也是抵抗病邪,维护人体生命健康的重要物质基础。庞宇舟认为,无形之外毒伤人,多从体表肌肤侵犯人体。人体卫外之气奋起抗击,卫气与外毒相互斗争,同时脉中之营血为卫气提供支持。当两者之间相互斗争达到一定程度时,卫气消耗过多,无法抵御外毒的持续侵袭,进而导致人体“营卫环”的正常周流规律遭到破坏,最终引起人体气血损伤,发为“毒病”。
2.2.2 无形之内毒:自内而生,郁滞气血 《素问·上古天真论篇》云“气从以顺”[22]3。《灵枢·平人绝谷》云:“血脉和利,精神乃居。”[22]301人体之气血应以顺畅为用。无形之内毒,其自内而生,多郁于内而不能发,结于腔窍之间而不能行,影响人体正常气机,造成人体天、地、人三气不能同步,出现升降失宜,上下不济之变化。壮医认为,人体三部之气同步运行,相互化生,相互感应,又相互制约,才能生生不息。三气以通为用,以衡为治。若人体三气失去同步,则会出现气结、气滞、气郁或“气上而不下”等气不通之异常变化。此外,“气为血之帅”,气行则血行,两者相辅相成。气一旦郁滞不通,则血同样受到影响,最终共同导致气郁血滞,导致“毒病”的发生发展[28]。
2.2.3 有形之外毒:从外而入,直伤脏腑 有形之外毒,其性猛烈,传变迅速,凶险危急。《诸病源候论·蛇毒诸病》云:“大毒恶,不治,一日即死。”[29]庞宇舟认为,有形之外毒伤人,极易损伤人体的三道两路,进而直接导致人体的脏腑出现损伤。壮医认为,三道两路与脏腑密切相关,谷道负责运化谷物,与脾脏相关;水道负责输送水液,与肾脏相关;气道主气司呼吸,与肺脏有相关;龙路负责输送血液营养物质滋养全身上下,与心脏相关;火路负责传递外界信息,与脑府相关。若三道两路受到有形之外毒损伤,则直接损伤其相应的脏腑,发为“毒病”[10]。
2.2.4 有形之内毒:内积而生,滞伤脏腑 有形之内毒,是由于人体内部的代谢产物或者病理产物积聚而成,《灵枢·百病始生》云:“留而不去……息而成积。”[22]351内积之毒,具有易堵、易塞、易涩等特点,并且严重损害人体的生命健康。《素问·灵兰秘典论篇》云:“主不明则十二道路危矣,使道闭塞不通,形乃大伤。”[22]19《素问·热论篇》云:“五脏不通,则死矣。”[22]65这指出了脏腑阻滞不通容易“伤形”乃至“死”。庞宇舟认为,有形之毒内积,极易阻滞人体内部的道路,人体的道路以通为用。若人体的道路出现壅阻,就会出现气血不行,五脏不运,精神不治之危象[30]。此外,有形之毒内积,同时也会扰乱人体天、地、人三气,导致人体气机逆乱,出现肝气郁结、心气逆乱、脾气下陷等一系列脏腑之气失衡现象,进而损伤脏腑,发为“毒病”[10]。
3.1 治疗原则 庞宇舟根据毒的性质和作用特点,提出了毒病“四位一体”的治疗原则:从毒求因、以毒论病、辨毒设法、解毒施治[31]。
3.1.1 从毒求因“毒”是一切疾病的发病因素,不同的“毒”能够诱发不同的疾病,如:风毒多诱发瘙痒、麻疹等疾病,湿毒多诱发关节疼痛、肢体困重类疾病,情志毒则多诱发抑郁、烦躁、精神异常等神志类疾病。因此,在临床上辨析疾病的病因时,应从“毒”的角度出发去探寻疾病发生的原因,以“毒”来辨析疾病产生的元素。
3.1.2 以毒论病 临床上对疾病实施辨证论治时,应当从“毒”的角度来推演疾病发生、发展、转归及预后等一系列改变的机理。
3.1.3 辨毒设法 临床治疗疾病时,应当在辨别疾病是由何种“毒”所致的基础上相应地设立不同的治疗原则和方法。
3.1.4 解毒施治 即根据不同的解毒治法选择相应的内服或外治技法进行解毒治疗。法随证立,方从法出,在辨别不同的“毒”并确立不同的治则治法后,应当随法而遣药组方。
3.2 治疗方法 针对“毒病”治疗,庞宇舟提出了“内去外引”的解毒观[32],即“内治解毒去其病因,外治解毒引毒外出”。“内治”是指通过内服汤药的方法。“去其病因”是指内服汤药能够让药物直达病所,消除疾病的根本。“外治”是指通过运用针灸、拔罐、烫疗等方法作用于人体外部或刺激人体外部的某些特殊部位。“引毒外出”是指通过外治的方法,把毒引出人体外部,进而消除毒邪。“内去外引”有机结合,能够更快更有效地帮助人体战胜毒邪,从而达到治愈“毒病”的效果。庞宇舟主张,解毒方药是“内去”解毒的关键方法,解毒技法是“外引”解毒的重要途径。
3.2.1 内治解毒 《本草求真·卷八·解毒》云:“毒虽见症于外。而势已传于内。则药又当从内清解。故解毒亦为治毒之方所不可缺也。”[33]其指出了方药在内治解毒中的重要性。《尚论篇·详论温疫以破惑》曰:“邪既入,则以逐秽为第一要义。”[34]《叶选医衡·瘟疫论》言:“邪在里者,下之即解。”[35]其指出了“毒邪”在内,可用汤药逐之。壮医在内服汤药治疗毒病方面,颇具特色。临床上常根据不同的毒邪选用不同的药物并按主、帮、带、公、母的配伍原则进行组方,其中主药是指针对主要病症或主要病起主要治疗作用的药物,也称头药,是方中不可缺少的药物;帮药是指针对兼病起治疗作用的药物;带药是引导方中药物快速到达病所或具有调和药味作用的药物,又称引药;公药、母药是指针对阴证、阳证而设的药物[36]。临床上,常选用的解毒壮药有紫苏叶、鸭胆子根、大风艾、大青叶根、黄皮叶、金丝草、穿破石、黑吹风、铁包金、石油菜等[10]。庞宇舟根据自身多年的临床实践经验,针对“毒病”的临床特点,组织团队研发生产了一系列解毒方药,如:壮药龙钻通痹颗粒,该制剂具有祛风散寒、除湿解毒、活血通络之功效,对类风湿关节炎、痛风性关节炎等,并且有着良好的治疗效果[37-38];金草消毒颗粒,该制剂具有清热解毒、活血化瘀、散结消肿的功效,临床上主要用于治疗瘀毒、癌毒等[39];复方依山红,该方具有祛邪排毒、清利散瘀、疏通道路、扶助正气的功效,临床上可应用于治疗毒邪伤肝所致的慢性乙型肝炎[40];胃毒清方,该方具有解毒除湿、安胃止痛等功效,对于湿毒、热毒及菌毒所致的慢性胃炎有着良好的治疗效果[41]。
3.2.2 外治解毒 《理瀹骈文·略言》云:“外治之理,即内治之理;外治之药,即内治之药。所异者法耳。”[42]1指出了在疾病的治疗中,外治法和内治法的道理是一致的。在疾病的发生发展中,其“有诸于内,必形诸于外”,“形诸于外,必及之于内”。因此外治法“按其位,循其名,核其形,就病治病,皮毛隔而毛窍通,不见脏腑恰直通脏腑也”[42]99。内病外治的道理即缘于此。壮医崇尚外治,在临床中外治法的应用亦较为常见,诸如壮医药线点灸疗法、壮医药物竹罐疗法、壮医刮痧疗法等,在治病防病中彰显出了独特的优势和显著的效果。庞宇舟经过多年临床实践,总结形成了壮医刮痧排毒疗法、壮医药线点灸清毒疗法、壮医热敏探穴针刺逐毒疗法、壮医药罐拔毒疗法、壮医皮肤针祛毒疗法、壮医刺血泄毒疗法、壮医火针驱毒疗法等7种临床解毒技法,并且撰写了《壮医解毒七疗术》[43]一书,为“毒病”的外治治疗提供了参考。
3.2.3 食疗解毒 食疗又称食治。《素问·脏气法时论篇》记载:“毒药攻邪,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此五者,有辛酸甘苦咸,各有所利,或散或收,或缓或急,或坚或软。四时五脏,病随五味所宜也。”[22]52其指出了食疗在疾病治疗中的重要作用。壮医同样重视食疗,且喜用血肉有情之品。庞宇舟认为,食疗配制得法,烹调有方,不仅使人们乐于接受,而且可以长期制食。食药同用,食借药威,药助食性,可达到相得益彰的效果。壮医在“毒病”的食疗方面,方药颇多,如桃金娘根瘦肉汤(桃金娘根30 g,瘦猪肉100 g,炖食)、鱼腥草瘦肉汤(鲜鱼腥草30~50 g,瘦猪肉100 g,煮汤喝)、蒲葵子瘦肉汤(蒲葵子30 g,瘦猪肉150 g,炖食),其对慢性肝炎、外感及各种癌症等“毒病”有着良好的治疗效果[44]。庞宇舟创造的“壮医发旺食疗包”(由薏苡仁、乌梢蛇、灵芝、黄花倒水莲等组成)对风湿毒所致的类风湿关节炎有着良好的辅助治疗效果。
庞宇舟“毒病”理论不仅拓展丰富了中医、壮医关于毒的理论内涵,而且对指导临床医疗实践具有重要学术价值。笔者系统概述了庞宇舟“毒病”学术思想,以期抛砖引玉,为传统医学理论创新发展提供借鉴和参考。
此外,今后的研究应加强“毒病”的理论内涵挖掘和临床研究。理论内涵挖掘方面,可充分结合壮医自身的民族特色和其他民族医学的理论特点,积极汲取中医理论的精髓,进一步丰富“毒病”的理论体系,深入探究“毒病”的本质。临床研究方面,应加强“毒病”理论的临床实践,只有深入结合临床实际,才能充分验证“毒病”理论的正确性和科学性,才能更好地服务临床和指导疾病的治疗。最后,开展“毒病”的基础性研究同样是今后的研究方向之一。开展基础性研究不仅能够让我们从微观角度认识“毒病”,而且也是解释壮医药解“毒”作用机制的科学手段。总之,“毒病”作为壮医的特色理论之一,深入研究“毒病”学术思想,对发展和丰富壮医理论体系有着深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