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肖岚
随着国家经济转型发展和大众旅游时代的到来,休闲度假式游憩方式受到旅游者的广泛认可。 环城区域以其优越的区位条件、便利的交通条件和良好的生态环境,逐渐成为居民日常休闲度假的首选之地,由此出现越来越多的居民频繁使用游憩场所、设施和公共空间,形成环城游憩带。 实践证明,由各个环城游憩地构成的环城游憩带在优化城市资源配置、拓展城市旅游市场及统筹城市区域发展中均发挥着重要作用。 天津确定的“一带三区九组团”旅游发展格局有效整合了城市中心丰富的人文旅游资源及城郊地区森林公园、 湿地公园及生态保护区等自然旅游资源,构建了天津环城游憩带的雏形。 然而,目前尚存在资源雷同、功能缺失等问题,导致天津休闲游憩资源吸引力不足。 本文总结国内外理论依据、研究成果,分析天津环城游憩带时空演变过程,进而由现象到本质探究其时空演变的动力机制,推动天津休闲游憩环境与社会经济协同发展。
环城游憩带相关研究最早可追溯到美国得克萨斯大学学者盖恩于1972 年提出的旅游圈环带模式。 他根据旅游功能和特点差异性, 围绕城市核心都市区划分出四个环形带状区域,并对各区域的旅游功能及旅游吸引物、旅游设施和旅游活动的空间分布进行具体研究。 盖恩的旅游圈环带模式在之后的研究中得到广泛应用,Weaver 结合加勒比小岛特点为该地区构建同心圈层结构模型,按居民出行范围分为专业旅游区、中央商务区、当地社区、度假区和农村周边地区五个区域。 中国学者吴承忠通过对国外大都市郊区休闲及乡村旅游发展状况的分析,将盖恩的旅游圈环带模式修改为城市旅游带、 近郊休闲与旅游带、乡村旅游带和偏远旅游带。
而环城游憩的概念源于20 世纪80 年代初, 苏联地理学家普列奥布拉曾斯基通过建立地域游憩系统来描述旅游空间结构模式, 我国学者吴必虎等人完成其成果译著, 进而结合以上研究首次提出环城游憩带的概念并加以定义。 环城游憩带(Recreational Belt Around Metropolis)以城市居民为主, 并拉动相当数量的外来旅游者参与的游憩活动以及支持这种活动的游憩设施和游憩土地利用,除部分发生于城市内部空间,更多地推向城市郊区,出现了环绕城市外围、处于近郊乡镇景观之中,与中心城市交通联系便捷,具有观光、休闲、度假、娱乐、教育等不同功能的土地利用构成的游憩活动空间。
对天津环城游憩带的界定结合行政区划法与道路环线划分法,是将除和平区、南开区等市内六区以外的西青区、滨海新区、蓟州区等10 个行政区作为环城区域,研究采集环城10 个区的休闲游憩地名称,最终确定210 个游憩地作为待研究样本,进一步分析其时空演变特征。 环城游憩地样本数据主要通过检索天津文化和旅游局、 各区政府网站, 查阅历年 《天津统计年鉴》《中国旅游统计年鉴》及副本所涉及A 级旅游景点、公园绿地、游憩场所、文化和艺术场馆等相关统计数据获取, 同时参照天津电子地图进行修正,为了保证样本有效性,对超过3/4 的环城游憩地进行线上咨询和实地调研。 根据天津旅游环城游憩地资源属性和旅游活动主要类型, 将天津环城游憩地划分为历史文化类、主题游乐类、科普教育类、自然景观类和休闲体验类五种类型。
研究涉及1978—2021 年间天津环城游憩地总体变化特征和不同阶段环城游憩地空间分布特征的分析,运用地理学研究中分析点空间格局特征和演化趋势的最近邻点指数、地理集中指数、点密度分析和标准差椭圆等理论方法进行定量分析, 结合ArcGIS10.8 软件实现天津环城游憩带时空演变特征可视化表达。
最近邻点指数以随机分布状况为标准反映空间点分布模式类型, 具体通过计算研究区内任意点的最近邻距离,继而取最近邻距离的均值得到。 计算方法为地理空间平均最近邻距离与理论最近邻距离之比。
其中, 平均最近邻距离为每个点状目标与其最近邻点状目标之间的欧氏距离r的平均值,理论最近邻距离为随机分布时的最近邻距离。
式中,S为研究区域面积,n为研究区游憩地个数。 当NNI<1 时, 表明大量空间点相互接近, 属于空间聚集模式;当NNI=1 时,表明空间点呈随机分布状态;当NNI>1时,表明空间点趋于离散型均匀分布状态。
平均城市中心距离反映游憩地与城市中心的关联关系。 平均城市中心距离的数学表达式如下:
式中,d表示研究区游憩地与城市中心的距离,n表示研究区游憩地的数量。
回转半径法即以中心点为圆心作圆, 不断变化半径尺度,观察要素点在不同半径范围内的分布状况,进而发现要素在空间分布上的特征。 空间分布曲线在回转半径法所得数据基础上,以距离为横坐标,以特定阶段某一距离上游憩地数量的百分比为纵坐标表示游憩地空间分布的差异性。
运用ArcGIS 空间统计分析工具进一步分析天津环城游憩地分布重心、标准差椭圆及点密度图。 其中,分布重心和标准差椭圆总是偏向分布密度较大的区域, 二者体现天津环城游憩地空间分布方向的时空演变趋势;核密度通过使用核函数根据点或折线要素计算每单位面积的量值得到, 以密度图形式清晰反映研究区游憩地分布形态,识别游憩地集聚区。
根据1978—2021 年天津环城游憩地数量及游憩地累计百分比统计数据特征分析, 结合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论对发展阶段的阐述, 具体将天津环城游憩地发展的时间序列划分为初创期、 成长期、 发展期和稳定期四个阶段,如图1。
图1 天津环城游憩地时间演变特征图
Ⅰ初创期(1978—1990 年)。 天津主要环城游憩地共14 个,以自然资源为主,总体数量较少,且发展速度缓慢。
Ⅱ成长期(1991—2002 年)。 天津环城游憩地在原有资源基础上数量增加35 个,分布范围逐渐向滨海新区及围绕市中心人口聚集区域附近拓展,类型主要以公园、休闲度假区及历史遗迹为主。
Ⅲ发展期(2003—2015 年)。 天津环城游憩地在这一时期快速增加120 余个,范围涉及天津所有区县,总体规模可观,一大批主题公园、乡村旅游、文化科教游憩地丰富了市民的休闲娱乐内容。
Ⅳ稳定期(2016—2021 年)。近几年,天津在创建滨海宜居城市战略下继续完善城市功能,六年间新增34 个主要环城游憩地, 城市规划中加大轨道交通与环城游憩地的空间接驳, 不断拓展游憩地开放性公共休闲空间以满足市民休闲和文化旅游需求。
进一步分析各阶段天津环城游憩地的类型分布发现,不同类型游憩地时间演变特征不尽相同,详见表1。历史文化类游憩地以文物古迹和历史遗存形式存在, 随时间推进数量虽有所增加, 但新增游憩地所占比重明显降低,经历了前三阶段的开发、保护和深度开发,新的历史文化旅游资源数量越来越少,开发空间减小;主题游乐类游憩地以主题公园和乐园形式存在,该类游憩地在初创期和成长期数量较少,发展期进入快速建设阶段,基本满足城市居民游憩需求,稳定期建设速度放缓;科普教育类游憩地主要包括图书馆、文博馆和纪念馆,该类游憩资源各阶段新增数量较稳定,主要体现在建设规模的不断升级。
表1 不同阶段天津新增环城游憩地类型统计表
根据时间演变特征所确定的四个发展阶段, 进一步分析天津环城游憩地各阶段的空间分布状况及空间特征。 如图2 所示,天津环城游憩地分布在环城各区,数量存在差异, 但各阶段游憩地建设在原有基础上不断趋于完善,整体分布均匀。 本文结合经济发展水平及市内地理位置确定天津站为天津城市中心, 采取回转半径法以天津站为圆心, 分别以5km、10km、15km、20km 等半径公差做同心圆, 观察天津环城游憩地在不同半径下的分布特征,最终确定以10km 为半径公差,形成15 个环带,统计各阶段不同环带的数量、 百分比及距离城市中心的平均距离。 统计数据显示,天津环城游憩带随时间演变距城市中心的距离不断缩短,从初创期的80.5km 缩短到稳定期的44.12km,具有明显的内移特征,游憩地空间分布逐渐从资源主导型向需求主导型转变。
图2 天津环城游憩地空间分布图
根据回转半径法所获取的数据绘制天津各阶段环城游憩地空间分布曲线, 体现游憩地空间距离与分布数量之间的关系,如图3 所示。 天津环城游憩带总体分布集中于距离城市中心20km~70km 以及120km~150km 的位置,各阶段环城游憩带建设不断趋于完善。 初创期,游憩地数量较少,空间分布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圈层效应。 而到成长期,天津游憩地分别在距离城市中心20km 和50km 处出现两个圈层,呈现出双环特征。 进入发展期,天津游憩带的构建进入快速增长阶段, 游憩地围绕城市人口聚集区域全面建设,数量较前两个时期明显增加,同时在距离城市中心30km 和50km 处形成两个明显的圈层,由此确定了天津目前环城游憩带的空间分布格局。 稳定期,受地域空间及市场需求作用,环城游憩地数量整体减少,各圈层趋于稳定,表明天津环城游憩带的构建趋于成熟。
图3 天津环城游憩地各阶段空间分布曲线
本文运用Arcmap 绘制天津环城游憩地各阶段的密度图、 分布重心和标准差椭圆以反映游憩带分布偏向的演变特征。 从分布重心的位置来看,天津环城游憩地四个阶段的分布重心均偏向城市东南方向, 说明在天津行政区域内东南方向游憩地密度较大。 由标准差椭圆的形态和位置可看出, 各阶段天津环城游憩地的标准差椭圆在不断变化, 从初创期的狭长形逐渐演变为稳定期的宽圆形,且位置从城市偏北方向逐渐向东南方向移动,表明天津环城游憩地所覆盖的范围在不断扩大, 距离中心城市越来越近,分布逐渐趋于均匀。
动力机制是引起系统状态变化的一系列相互传递的动因。 通过对天津环城游憩带演变过程中影响因素的分析,发现天津环城游憩带时空演变是资源驱动机制、市场供需机制和政府调控机制共同作用的结果。
资源禀赋是天津环城游憩带时空格局形成的内在动力基础。 天津拥有由盘山和渤海海岸带构成的 “枕山面海”的自然山海风貌,以及海河五大支流构成的“九河下梢”的特色自然水系和“七十二沽”津沽水乡风貌。
天津北部地区依托山地资源打造的盘山风景区、八仙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中上元古界国家自然保护区成为环城游憩地初创期的主要代表, 在旅游资源集聚效应作用下,成长期形成梨木台、府君山公园等游憩地,发展期形成蓟县国家地质公园、蓟县溶洞、石龙峡风景区等游憩地,并逐渐向毛家峪、郭家沟等乡村生态旅游度假地方向发展。
亲水文化贯穿天津环城游憩带构建的整个过程,通过旧时漕运兴盛的津韵文化与现代科技发达的远洋文化的结合,充分展示了天津新旧文化的延续。 在环城游憩带构建中, 主要以海河为母体拓展河流保护区域形成生态旅游走廊和以历史文化为主题的渤海休闲游憩地。
从需求角度而言, 天津自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稳步发展,恩格尔系数逐年降低,居民消费类型已经从最初的生存型消费发展成为享受型消费, 突出表现为居民对旅游及休闲游憩产品的消费支出不断增加。 而闲暇时间的有限性和固定性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远程出行需求, 近程游憩成为城市居民平时和周末闲暇的主要方式, 环城游憩地在此背景下不断建成, 在丰富居民游憩选择和提高游憩质量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从供给角度而言,市内六区游憩用地相对稀缺,而环城各区在生态环境和可开发空间方面都具有优势。 随着天津城市建设的整体推进, 规模型环城游憩带将不断增加,游憩地类型、质量均会更加与居民需求相契合。
天津环城游憩带的发展与国家宏观战略和天津城市整体规划密切相关。2005 年,滨海新区被纳入国家发展战略的总体布局;2014 年,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国家战略布局从交通、 环保等多个方面全面推动天津与周边地区的互动;《天津市城市总体规划(2005—2020 年)》所确定的“一轴两带三区”规划思路以资源分布特征为基础,对中心城区与环城郊区进行统筹规划;2018 年发布的《天津远景发展战略规划》进一步深化了完善环城各区游憩功能,全面构建蓝湾绿网的城市空间结构。
另一方面, 政府主导的重大节事活动也推动了天津环城游憩地数量的增长。 达沃斯经济论坛、第十三届全国运动会等重大赛事活动不仅提升了城市的知名度和吸引力, 同时对城市游憩地建设和游憩环境改善有较好的促进作用。
本研究以天津1978—2021 年间环城游憩带作为研究对象,通过文献检索、访谈调研等方法收集资料,运用计量地理学理论方法及空间分析技术, 从时间和空间维度研究天津环城游憩带的演变特征, 并探寻其演变的动力机制,得到如下结论:
第一,从时间维度上,天津环城游憩带呈阶段性演变特征。 根据游憩地数量及增长速度差异性进行划分,天津环城游憩带经历了数量少规模小的初创期(1978—1990年)、稳定增长的成长期(1991—2002 年)、全面增长的发展期(2003—2015 年),目前环城游憩地数量基本满足城市游憩需求,新建游憩地逐渐减少,进入稳定发展阶段。随着时间推进,不同类型的游憩地表现出各自演变特征,历史文化类游憩地和科普教育类游憩地数量在整个发展阶段增长均较缓慢, 主题游乐类游憩地在发展期内各区快速建设,数量基本满足目前需求,自然景观类游憩地和休闲体验类游憩地从成长期开始较大规模增加, 且目前仍然是天津环城游憩带建设的主要形式。
第二,从空间维度上,天津环城游憩带呈非均质性分布特征。 根据空间分布曲线、标准差椭圆、点密度等方法分析天津游憩地空间结构演变方式可知, 从1978—2021年,天津游憩地的平均城市中心距离逐渐缩短,游憩地整体趋于由近到远、由分散到集中的变化,游憩地分布重心由北向南迁移。 但在距离城市90km~120km 的区域游憩地数量偏少,与环城游憩地整体空间分布趋势不符。 各类环城游憩地中,自然景观类游憩地距城市中心距离最远,历史文化类游憩地和休闲体验类游憩地平均距离城市中心为55km~65km, 科普教育类游憩地和主题游乐类游憩地整体位于距离城市中心35km~55km 的区位。 总体而言,各类环城游憩地随阶段演变距离城市越来越近,表现出明显的内推趋势。
第三,天津环城游憩带时空演变是资源驱动机制、市场供需机制和政府调控机制共同作用的结果。 初创期环城游憩带的自发形成主要表现为资源主导型, 且游憩地多以自然资源形式存在;进入成长期,在居民休闲游憩需求拉动和城市经济转型推动的共同作用下, 环城游憩带数量平稳增长,空间分布逐渐向城市中心集聚;进入发展期后, 环城游憩带的快速增长是政府调控与市场供需综合作用的结果, 国家宏观政策和城市总体规划是该阶段环城游憩带构建的外在动力, 居民需求是环城游憩地增加的内在动力。
环城游憩带是城市休闲游憩产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未来其空间范围也将不断拓展。 随着京津冀协同发展的不断深入, 三地的环城游憩带开始出现融合趋势,不再局限于行政区划。 后续研究中,可以适当将北京和河北的环城游憩地纳入研究范围之内, 综合分析京津冀环城游憩带的时空演变特征与相互影响机制, 助力京津冀城市群建设,实现区域游憩带建设的协同合作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