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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岁的颜色釉技艺代表性传承人邓希平依旧保持着好奇心,她融合景德镇的属地特征,探究传统工艺在当下
语境里的新实践,并以开放的姿态,寻觅在公众审美教育以及时尚跨界中的更多可能。
时尚对传统工艺的执着,除了体现在获取美学灵感外,从中挖掘匠艺和历史故事,也对其寻觅创新方向有着重要意义。
近年,Loewe创意总监Jonathan Anderson推出了以中国传统单色釉瓷器为灵感的系列作品,明清两代传统单色釉陶瓷的色彩灵感被应用于品牌的标志性包袋上,其取材于自然、古典、清雅又极富当代审美趣味的色彩呈现,无疑唤起了人们对中国传统单色釉陶瓷工艺的一次回望。为了向中国乃至全球更多的艺术爱好者展现这一陶瓷工艺瑰宝,Anderson还特地邀请了景德镇市原建国瓷厂总工程师、颜色釉技艺代表性传承人邓希平,以单色釉金钟碗的形式呈现这一系列中的现代色彩。系列中不乏从未在中国传统单色釉中出现过的颜色,而这对于极度仰赖自然原料和精确烧制控制的单色釉来说,无疑意味着全新的工艺、全新的探索。比起为这些韵味独特的色彩所惊叹的消费者,时年81岁的邓希平对此却显得云淡风轻,似乎习以为常——因为在烧制单色釉这件事上从来不会复制传统,而永远只有创新。
邓希平制作单色釉近六十载,她坦言自己“从来没有做出过两件完全相同的作品”。单色釉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尤其到宋代,单色釉进入了蓬勃发展的阶段,并在清代康雍乾时期达到了鼎盛。新中国成立后,单色釉进入了国家重点关注的传统手工艺范畴。邓希平从武汉大学化学系毕业后,服从国家分配进入了轻工部景德镇陶瓷研究所,在经过了一年的“大学生劳动锻炼”后,她被留在了颜色釉组拜师学艺,专门研究单色釉工艺。
“那时候也不服气,为什么别的大学生都到科室做助理工程师,而我却要在颜色釉组当学徒”,老人回忆起半个世纪前的往事,语气中依然有着那么点“年轻气盛”的意味。在加入了单色釉组后,她才知道单色釉是“景德镇为国家做出的第一个贡献”。原来早在1954年,当时还属于地方管辖的景德镇陶瓷研究所就接到了国家下达的任务,要总结出单色釉的制法、做出技术资料,向其他国家换取精密仪器制造技术。自那一年之后,每一年都会有来自不同高校、不同相关专业的大学生被分配进单色釉组拜师学艺,传承景德镇单色釉技艺。
50年代已经有了基本的技术总结,揭秘了传统单色釉的秘密,即天然矿石中的不同微量金属元素.比如,红釉以铜为着色剂、铅为助溶剂;黄釉以铁为着色剂:而含铁较少的釉可能制作出青白釉。但是对于当时的邓希平来说,前人的经验只能算是“给年轻人一个拐杖”,因为完全按照技术资料中现成的配方,是什么也做不出来的。“原生态的矿石是不会重复的,它有独特的性质,因为它不是提煉或者合成的。当你把一个矿坑的石头用完,再挖出来的就已经和过去的成分和含量都不相同了”,邓希平将烧制单色釉比喻成就好像老中医看病,前人给了方子,可病人却是千变万化的。
“我们其实一直在搞科研。历史上的颜色釉常常会断代,比如宣德年间的祭红(又称宝石红釉),宣德以后就做不出来了,因为条件变了,没办法利用新的矿石和材料去做出原来的色彩”,正因如此,在创作中,邓希平看似只是恢复了单色釉历史上存在过的色彩,实际上都是在创新过去不曾存在过的釉料配方。“当时做学徒留在颜色釉组里工作,都不能做老师祖传的釉,学徒出师后必须开辟新的釉种才能留在组里工作。有的学生开发不出来新的釉,自然也就留不下来。”除了釉本身原材料的变化,产品形状的变化和烧炼条件变化带来的烧制尺度收缩比例的变化也增加了单色釉的制作难度。通常来说,烧制单色釉需要1300度以上的高温,温度的每一丝变化,都会让控制的难度增加数倍。烧瓷讲究“气氛”,天气的状态,空气的温度、湿度、压力,烧制的时长、火候,都是不可量化的经验。而这些困难,无一例外都被邓希平克服了。
在近六十年的职业生涯中,邓希平进行了无数的创新,其中最让她骄傲的,是1976年研制的“无铅钧红釉”。在过去的配方中,由于铅成分的存在,使得这种釉对于制作者的健康十分不友好,而无铅釉研制成功后,无疑解除了工匠们铅中毒的风险。除了技术层面,多种以技术支持的艺术创新也同样令人惊叹。“单色釉作品没有人为的绘画工序,实际都是天然的,我们创作的灵感也是来自大自然”,邓希平介绍,在烧制玫瑰紫釉时,制作者需要观察玫瑰花在自然光线中早中晚的不同变化,使其能够呈现由红到紫却不发黑的效果。这种玫瑰紫釉色创始于明代景德镇官窑,由于烧制成品率极低,因而有着“牛头马面”的别名,意思是非牛非马难以把握,即使到了清代其烧制方法也未能稳定下来,而邓希平却成功做到了。由她创作的玫瑰紫釉福桶瓶于2002年1月被中国历史博物馆“世纪收藏”工程珍藏。
“宋代有雨过天青釉,一种非常安静又赏心悦目的颜色”,这种有些类似如今Tiffany蓝的釉色灵感来自雨后放晴的澄澈天空。由此,邓希平也开发出一系列由天空中柔和的色彩变化为灵感的釉色,例如2013年的秘釉流霞盏,釉面呈色鲜红,有如天空中灵动变化的霞光;从器物的不同角度观察,可以看到不断移动的抛物线光面:即使空置,盏内也如同盛满了清澈的泉水。
与字面上的“单色”不同,单色釉在烧制过程中也可以使之在烧成后呈现出颜色深浅不一、层次多样的不同纹理。提起这样的创作,邓希平笑着说道:“70年代还有做花布设计的设计师来我们这里,看各种各样的颜色,看自然花纹的变化,以启发自己的思维,这不也是和你们做时尚做服装的‘跨界!”提起去年与Loewe的跨界时尚合作,邓希平也觉得自己在思想上并没有老,“如果没有这次合作,我也不会有这些新的尝试”。
过去在景德镇陶瓷大学,单色釉并不是一个单独的专业,而是以课程的形式供学生们选修。在时装品牌的支持下,全新的“单色釉陶瓷教育项目”成形,这让更多对单色釉感兴趣的学生能够在更加专业的环境中精进技术。而当问及单色釉在当下的工艺传承,邓希平也显得十分放松,一方面是国家的大力支持:另一方面,在这些年里,她也看到了年轻一代正在以切实的行动,去传承古老的技艺。
如今,邓希平依然工作生活于景德镇。在她看来,景德镇作为千年瓷都,不仅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其独特的属地性无法取代。“一个城市,仅通过一种产品,能延续发展千年而不没落、不停滞的,世界上只有景德镇”,这正是因为景德镇能够不断适应时代需求、不断进行变革,适应了现代人的需要和当下的审美观念。“传统里面也有时尚的因素,一但时尚被保留下来,就可以变成经典、变成传统。”邓希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