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远流长五寨堡

◇ 刘 媛

明长城山西镇的五寨堡遗址，在今山西省忻州市五寨县的县城。五寨县的置邑史颇为悠久，据五寨县人民政府官方网站载：“五寨为汉雁门郡中陵武州地，魏为新兴郡，晋为晋昌郡。隋为神武县，属马邑郡。唐属定襄、马邑二郡，继设武州。宋为岚州岚谷县，隶岢岚军。辽重熙九年（1040年）号武州宣威军，统神武县，属西京道。元隶河东山西道宣慰使大同路。明洪武七年（1374年）改武州，设镇西卫，隶山西都司。清雍正三年（1725年）改镇西卫的五所大寨堡为五寨县。”

上述资料中反复出现的五寨县历史曾用名武州、神武，都带着浓郁的兵戈之气。可以推测，这里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这是由该地所处地理位置决定的。五寨县地处山西西北部的黄土高原丘陵区，地势东南高、西北低。南部是管涔山的高山草甸，其中，荷叶坪海拔高达2783米；北部与西北部为黄土丘陵，周边的邻县有宁武、岢岚、河曲、保德、偏关；中部为“丁”字形的平川，正好构成了南来北往的天然交通枢纽。

据《宣大山西三镇图说》记载，五寨堡即镇西五所屯牧处，故名五寨。“镇西”之“镇”，指明长城军镇中的山西镇。五寨堡属山西镇岢岚道的西路，土筑于明嘉靖十六年（1537年），万历八年（1580年）包砖，周长四里，高三丈五尺。五寨堡防卫范围里没有边墙，“止管火路墩一十二座、砖楼三座，所领见在旗军五百四名，马、骡四十匹、头”。最初这里驻守的武官为守备，后来降级，改设防守一员。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因为这里“四野平旷，居民蕃滋，素为虏所垂涎。未款前虏入，北由水泉、西由河保、东由宁武，咸于此屯兵，四出抢掠。矧逼连芦芽山丛木茂林，土寇易于啸聚。外患内忧均当防范，乃仅以一防守畀之，恐缓急无济于事，议者欲仍设守备，衙门原有故址，不烦重建，公禀取之堡税，不费加增，一调剂间，而于地方之御虏、弭盗两得之矣”。这段文献指出了五寨一带交通便捷、草木茂盛的区位条件。隆庆议和之前，蒙元骑兵从北面的水泉堡、西面的河保营、东面的宁武关侵入明朝疆域，在五寨肆意掳掠。除了外患还有内忧，五寨的四周山高林密、盗匪猖獗。所以这一带的军事防卫责任着实重大，需要重新调高防卫等级，增加更多驻军，才能更好地抵御外敌、治理匪盗。

《宣大山西三镇图说》中记载的《五寨堡图》

今五寨县城以五寨堡遗址为中心向外扩展。城边有佛圣寺，寺院里九层砖塔高高耸立，周围是花木繁盛的休闲公园。老城内的街巷依然保留着传统格局，四四方方的城墙有部分损毁，留存部分的包砖也多剥落，夯土墙芯有大段坍塌。城内依然保留着十字街格局，各街道以东、西、南、北命名，沿街可见多处清代、民国时期遗留下来的老作坊、老商铺。街边一座挂着花纱布公司牌匾的门楼静静伫立，似乎在向来来往往的游客诉说着那些尘封的往事。该公司1951年成立，对当时五寨县的商业发展和经济建设起到了重要作用。西街有一处乾隆年间为一名李姓女子修建的贞节牌坊，各处花纹雕刻颇为精美，如今是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五寨县砚城镇南关村东南3公里左右，是管涔山脉的大凹山，山上有三段北齐时期所筑的长城和大凹山堡。如今这些历史遗迹连同周围的森林、山水、寺庙等，被连片整修成了规模庞大的南山公园，供居民休闲观光。五寨县境内的管涔山脉里还有黄草梁—荷叶坪长城遗迹，也是北齐时期所建，距今已有1400余年的历史。管涔山一带长满了以云杉和华北落叶松为主的天然次生林，里面有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褐马鸡、列入世界濒危物种的珍贵鸟类黑鹳，还有金钱豹、雪豹、梅花鹿、金雕、原麝等国家珍稀保护动物。

五寨县城东北30公里处的三岔镇三岔村，有三岔堡遗址。该堡土筑于明嘉靖十八年（1539年），万历九年（1581年）包砖，周长四里，高三丈五尺。虽然如今堡址所在地只是一个小村庄，但在明长城山西镇的军事防御体系中，三岔堡和五寨堡的地位是平等的，同属岢岚道的西路。据文献记载：“本堡乃四通八达之衢，偏关商旅尽出其途，盖亦要地也。”与五寨堡一样，随着三岔堡地理位置重要性的凸显，明朝加强了三岔堡交通供给服务能力的建设。据《宣大山西三镇图说》记载：“本堡原设防守一员，所领见在旗军四百四十三名，马、骡一十四匹、头。无边，止管火路墩一十六座，砖楼二座。迩来转运市货，传报声息，兼以公使往来，络绎不绝，站骡倒损数多，军士赔累逃窜，非设法调停，道路将中梗矣。议者欲量添站骡以苏疲累，非过计也。”

今三岔堡城墙四至轮廓依然清晰，原有东、西、北3座城门，现东门门洞已不存，西门、北门砖券门洞残破，亟待修缮。堡内为十字街格局，有多处老院落，忻州市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三岔木牌坊立于十字街正中位置。堡外邮局、饭店、电器商店、超市一应俱全，附近国道、省道、县道、乡道四通八达，灵河高速在这里有三岔出口，连通晋、陕、蒙三省区，素有“三省（区）交会地，七县旱码头”之称。整个五寨县有3条过境铁路、3条过境高速和4条干线公路。路上大型载重卡车川流不息，迄今为止，这里依然是重要的区域交通枢纽。

五寨县城西北约27公里处的杏岭子乡前五王城村有五王城遗址，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是一处可以上溯到东周时期的古老遗迹，多处夯土层依然清晰。根据文物保护部门的资料记载：“遗址四面环山，平面呈长方形，城墙依山而建，东西长约2500米，南北宽约1500米，周长约8000米。城内分为南北两部分，城墙残高0.5米—7米，沿城墙四周共建有六个瓮城，西面瓮城保存完好。瓮城平面呈半圆形。城内的建筑集中于城南，发现有半地穴式白灰面房址等。遗址断面发现有陶器、石器、骨器等，陶质以泥质陶为主，夹砂陶次之。在城西北发现有大片墓地，面积约1.5平方公里，从地表看，发现有口大底小的方坑墓，深度可达7米以上。近年来，公安机关追缴回被盗的铜剑、铜镜和陶器等器物，时代属于战国至汉代。”

五寨县城正北约21公里处的小河头镇大武州村西，有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武州城遗址，为辽、金、元时期遗迹。据文物保护部门资料记载，东周的赵惠王在此置武州塞，魏置神武县，唐末置武州，后唐改毅州，辽重熙九年（1040年）复武州，号宣威军。遗址有城址两处，小城平面呈长方形，大城平面呈正方形。小城周长约1.46公里，城墙底宽3米—5米，顶宽1米—2米，残高4米—6米。大城周长约3公里，城墙底宽8米—10米，顶宽4米—5米，残高2米—5米。两城相邻，小城位于大城的西北。经调查发现，现存城址地表散落着大量瓦片、瓦当等建筑构件和宋辽时期的瓷片。城址的西北坡地有约4平方公里—5平方公里墓地，近年来发现有多处砖、石券的壁画墓。墓内出土了碗、罐、梅瓶、陶仓、铜镜、铁铧、铁炉等文物。墓内有侍女图、墓主宴饮图、狩猎图、出行图、和尚说法图等壁画。

五寨县历史悠久，功勋赫赫的人物众多。武将有明嘉靖年间（1522—1566）参将邱升、万历年间（1573—1620）甘陕洮州副总兵李联芳、崇祯年间（1628—1644）右军都督袁信、清康熙年间（1662—1722）宣化镇总兵张自成等。其中邱升是与戚继光齐名的抗倭名将，后人在今江苏省如皋市为其立祠，如今的如皋市邱升中学也以邱升的名字命名。五寨县的文化氛围浓厚，清代五寨县曾创建清涟书院、芦秀书院，民国年间更是开办了多所学校。曾任晋绥二中校长的范若愚，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历任周恩来同志的理论秘书、刘少奇同志的学习秘书。五寨八大角秧歌、五寨道情、五寨佛曲等，被列入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五寨是晋西北革命老区，抗日战争时期是八路军晋西北抗战的主战场。解放战争时期，为晋绥二地委驻地。今天，五寨县因土地肥沃成为了全省粮食生产先进县，素有“晋西北的米粮川”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