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刚,申改青,黄玉焕
作者单位:南阳市第一人民医院新生儿重症监护室,河南 南阳473200
支气管哮喘以可逆性气流阻塞和支气管痉挛为特征,是儿童时期最常见慢性呼吸道疾病,近20年来儿童支气管哮喘患病率呈增加趋势[1]。哮喘发生的一个重要因素是T辅助细胞1(Th1)/辅助性T细胞2(Th2)平衡失调,大量分泌免疫球蛋白E(IgE),使嗜酸性粒细胞致敏,当再次接触过敏原时,致敏细胞分泌大量炎性介质,造成高气道反应诱导哮喘的发生[2]。幽门螺杆菌(helicobacter pylori,H.pylori)是一种革兰阴性菌,可自然定殖于胃黏膜,通常在儿童早期获得,这种细菌通常会导致慢性胃炎,但大多数情况下并无症状[3]。有研究显示,H.pylori感染会诱导增强Th1细胞免疫反应,这可能会减弱促过敏的Th2反应,改善Th1/Th2平衡[4-5]。H.pylori感染在成人哮喘和过敏性疾病的病因学中的保护作用已被提出,并得到了一系列流行病学表观遗传学的支持[6]。但H.pylori与儿童哮喘的相关性还不明确,本研究通过收集哮喘儿童和健康对照儿童,分析H.pylori阳性率,进一步探讨H.pylori影响哮喘发病的可能作用机制。
1.1 一般资料 收集2020年1月至2021年12月,在南阳市第一人民医院接受治疗的哮喘病儿(哮喘组)142例及健康儿童(对照组)120例,哮喘病儿轻度45例,中度61例,重度36例。哮喘病儿根据是否合并H.pylori感染,分为H.pylori阴性组(n=127)和H.pylori阳性组(n=15)。纳入标准:①哮喘的诊断符合“儿童支气管哮喘诊断与防治指南(2016年版)”[1];②首次确诊,未接受过治疗;③年龄范围5~14岁,考虑太小的儿童无法配合14C-尿素呼气试验;④均接受14C-尿素呼气试验。排除标准:①近3个月接受与H.pylori治疗有关的抗生素治疗;②合并其他因素引起的咳嗽、气喘等症状;③合并免疫系统疾病。本研究符合《世界医学协会赫尔辛基宣言》相关要求。哮喘组和对照组一般临床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哮喘病儿(哮喘组)142例及健康儿童(对照组)120例一般资料的比较
1.214C-尿素呼气试验 早晨空腹或者餐后2 h口服一粒14C尿素胶囊,静坐25 min后开启一瓶二氧化碳吸收剂,向瓶内平静吹气约2 min,加入稀释闪烁液4.5 mL,进行密封。放置闪烁仪上行14C放射性测试2 min,14C-尿素呼气值≥100 dpm/mmol CO2可判断H.pylori阳性。
1.3 免疫功能指标的检测 病儿入院后收集空腹肘静脉血5 mL,以3 000 r/min,离心15 min,收集血清。利用免疫比浊法测定受试者的免疫球蛋白A(IgA)、免疫球蛋白M(IgM)、免疫球蛋白G(IgG)水平,试剂盒购于北京世纪沃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使用淋巴细胞分离液(北京索莱宝科技有限公司)分离细胞,经染色、固定细胞后,经美国Coulter公司的流式细胞仪检测CD3+、CD4+、CD8+、Th17和Treg的百分比。
1.4 酶联免疫吸附试验 病儿入院后收集空腹肘静脉血5 mL,以3 000 r/min,离心15 min,收集血清。根据酶联免疫吸附试验检测外周血中白细胞介素(IL)-4、IL-5、IL-10、γ干扰素(IFN-γ)、Th1、Th2、IL-17和IL-35的水平。
1.5 统计学分方法 应用SPSS 21.0软件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以表示,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计数资料以例数(%)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两组H.pylori阳性率比较 哮喘组H.pylori阳性率10.6%(15/142),显著低于对照组H.pylori阳性率32.5%(39/120),(χ2=19.13,P<0.001)。轻度哮喘组、中度哮喘组和重度哮喘组H.pylori阳性率分别为22.2%(10/45)、6.6%(4/61)和2.8%(1/36),三组间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9.82,P=0.007),组间两两比较显示,重度哮喘组H.pylori阳性率低于轻度哮喘组(χ2=6.44,P=0.011)。
2.2 哮喘病儿中H.pylori阳性和H.pylori阴性组间免疫功能指标的比较 H.pylori阳性组CD4+、CD8+、IgM和IgG水平均高于H.pylori阴性组(P<0.05)。见表2。
表2 哮喘病儿142例中幽门螺杆菌阴性和阳性组间细胞免疫和体液免疫指标的比较/
表2 哮喘病儿142例中幽门螺杆菌阴性和阳性组间细胞免疫和体液免疫指标的比较/
注:IgA为免疫球蛋白A,IgM为免疫球蛋白M,IgG为免疫球蛋白G。
组别H.pylori阴性组H.pylori阳性组t值P值细胞免疫/%体液免疫/(g/L)IgG 6.5±1.3 12.3±2.1 5.06 0.010例数127 15 CD3+79.3±2.6 81.5±5.2 1.63 0.124 CD4+65.7±2.9 86.6±3.9 6.25<0.001 CD8+56.7±2.7 64.8±4.3 5.01 0.011 IgA 0.7±0.1 0.9±0.1 2.52 0.084 IgM 1.2±0.2 1.9±0.3 3.41 0.032
2.3 哮喘病儿H.pylori阳性与H.pylori阴性组间炎性因子和T细胞亚群比较 H.pylori阳性组IL-4、IL-5、IL-10和Th2水平低于H.pylori阴性组,IFN-γ、Th1和Th1/Th2水平高于H.pylori阴性组,组间比较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哮喘病儿142例中幽门螺杆菌阴性与阳性组间炎性因子和T细胞亚群比较/
表3 哮喘病儿142例中幽门螺杆菌阴性与阳性组间炎性因子和T细胞亚群比较/
注:IL为白细胞介素,IFN-γ为γ干扰素,Th1为辅助性T细胞1,Th2为辅助性T细胞2。
组别H.pylori阴性组H.pylori阳性组t值P值Th1/Th2 0.8±0.2 1.3±0.4 3.14 0.046例数127 15 IL-4/(μmol/L)32.8±4.6 25.8±3.4 4.62 0.012 IL-5/(ng/L)56.2±6.7 42.8±5.4 4.32 0.016 IL-10/(ng/L)23.7±3.1 16.8±2.1 3.85 0.035 IFN-γ/(μmol/L)23.5±3.6 29.4±3.1 3.26 0.042 Th1/%7.2±1.3 8.1±1.4 3.85 0.035 Th2/%6.8±0.8 5.8±0.2 4.02 0.026
2.4 哮喘病儿H.pylori阳性与H.pylori阴性组间Th17、Treg及细胞因子的比较 H.pylori阳性组Treg和IL-35水平高于H.pylori阴性组,IL-17水平低于H.pylori阴性组,组间比较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哮喘病儿142例中幽门螺杆菌阴性组与阳性组Th17、Treg及细胞因子的比较/
表4 哮喘病儿142例中幽门螺杆菌阴性组与阳性组Th17、Treg及细胞因子的比较/
注:Th17为辅助性T细胞17,Treg为调节T细胞,IL为白细胞介素。
IL-35/(ng/L)135.8±21.4 153.9±16.8 5.63 0.005组别H.pylori阴性组H.pylori阳性组t值P值例数127 15 Th17/%2.5±0.6 2.1±0.4 1.52 0.207 Treg/%4.1±1.2 5.2±1.3 3.62 0.032 IL-17/(ng/L)152.3±25.6 132.4±16.8 5.02 0.012
哮喘以可逆性气流阻塞和支气管痉挛为特征,是儿童最常见的慢性呼吸道疾病之一,在全球残疾调整生命年中位于前20位[7]。哮喘发生的一个重要因素是Th1和Th2平衡失调,抑制和调节机制对于防止有害效应反应的激活至关重要。“卫生假说”指儿童早期缺乏接触微生物的机会,导致哮喘和过敏性疾病的发生,这种观点已得到广泛认可。哮喘的“卫生假说”标志着从Th1反应到Th2反应的转变,这是西方国家哮喘患病率增加的主要解释。
H.pylori是消化性溃疡病的主要原因,通常在儿童早期感染并持续终生,但在超过85%的病例中无临床症状。有研究显示,婴儿期增加抗生素的使用,限制胃肠道微生物,发现在以后的生活中易患哮喘[8]。多项研究报告了成人H.pylori感染与哮喘之间的负相关关系[9]。亦有研究[10]显示哮喘的发病率在H.pylori阳性儿童中发病率较低,这强烈表明H.pylori可以预防儿童哮喘,然而具体的作用机制仍不明确。在本研究中显示,哮喘组H.pylori阳性率低于对照组,且重度哮喘组H.pylori阳性率低于轻度哮喘组,提示H.pylori感染与哮喘的发生呈负相关。Fouda等[11]在一项横断面研究中显示,哮喘病例中H.pylori IgG的血清学阳性率为25.6%明显低于对照组44.4%,且H.pylori阳性率与哮喘严重程度呈负相关,本研究结果与其研究结果相一致。免疫功能降低可使气道内的免疫炎症损伤持续存在,导致哮喘难以控制、不易治疗,而静脉注射丙种球蛋白可使重度哮喘急性发作的危险性明显降低,说明免疫功能与哮喘有关。本研究中显示,H.pylori阳性组CD4+、CD8+、IgM和IgG水平均高于H.pylori阴性组,提示H.pylori阳性组具有较强的免疫功能,可能是重度哮喘组H.pylori阳性率低于轻度哮喘组的原因之一。
哮喘的病因和发病机制非常复杂,Th及其分泌的各种细胞因子在儿童哮喘的发病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根据CD4+Th细胞所分泌的细胞因子不同,将其分为Th0、Th1和Th2三种类型[12]。Th0细胞在不同的细胞因子、激素及抗原等因素的作用下,可向Th1或Th2细胞分化。Th1细胞分泌IL-2、IL-3、IFN-γ、TNF-β等细胞因子,可促进机体细胞免疫应答,对哮喘具有保护作用[13]。Th2细胞分泌IL-4、IL-5和L-10,这些细胞因子可以促进IgE的合成、肥大细胞的生长、诱导嗜酸粒细胞前体的增殖和分化,激活并趋化成熟嗜酸粒细胞,直接参与气道炎症的形成和哮喘的发病[2]。在本研究中,H.pylori阳性组中Th1分泌的IFN-γ和Th1%水平低于H.pylori阴性组,Th2分泌的IL-4、IL-5、IL-10和Th2%水平高于H.pylori阴性组,另外Th1/Th2水平亦高于H.pylori阴性组,说明H.pylori阳性可以减弱哮喘病儿中炎性因子水平,进一步说明H.pylori阳性与哮喘的发病呈负相关。生理情况下,Th17/Treg处于动态平衡,保持免疫稳定,Th17/Treg失衡可能导致机体炎症反应,诱导哮喘的发生[14]。在本研究中H.pylori阳性组Treg细胞和IL-35水平高于H.pylori阴性组,IL-17水平低于H.pylori阴性组,提示H.pylori可通过调节Th17和Treg细胞降低炎性因子水平。Th17细胞分泌的IL17,主要介导炎症反应以及自身免疫系统疾病,Th17和IL17水平增加诱导哮喘的发生[15]。IL-35主要由Treg细胞分泌,是发挥抗炎作用的抑制性细胞因子,Treg细胞和IL-35水平降低诱导哮喘的发生。
流行病学研究和实验研究表明,接触H.pylori可以预防哮喘,尤其在儿童时期。在新生儿中使用H.pylori提取物可以预防气道炎症和杯状细胞化生,注射H.pylori提取物可抑制DC处理纵隔淋巴结和肺中的过敏原。这些结果表明,致敏后的H.pylori提取物可以有效预防过敏性气道疾病[16]。H.pylori以DCs为目标并高度依赖于抑制Tregs调节,有望开发一种有效的H.pylori特异性疫苗来治疗过敏性哮喘。综上所述,哮喘病儿中H.pylori阳性率较低,且H.pylori阳性与哮喘的严重程度有关,可能与调节免疫功能、Th1/Th2平衡和Th17 /Treg平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