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骏
生态美育在学术界属于重要的研究课题,涉及美术、设计、旅游、哲学、美学、建筑等领域。美育具有“教育”含义,却不限于教育。早在20世纪,著名教育家蔡元培先生就提出“美育说”,要求形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上进理念,该学说存在于学术界小部分范围内,未得到全社会的重视。随着生产方式变革,美育被学术界重新关注,诸多研究重新界定生态美育概念,如生态审美思想是原始浪漫的美育形态,在现代审美思想层面上指整个人类文化的生态美育。现代社会生态文明与文化审美教学是建立现代生态美学教育体系的重要部分,促使现代生态美学重新整合。曾繁仁[2]认为现代生态美育活动的社会根本任务是积极培养当代生态审美,以人为本。林建煌[3]认为应着力培养人的认知美感,求美、求真,构建当代生态价值观与生态审美观。丁永祥[4]认为,生态美育和生态文化的区别在于:生态美育仅涉及一种人文思想教育,侧重人的客观存在意识,关注自我的人文生态意识观和生态存在观,而生态文化教育作为补充,重在传达一定层次的生态知识。龚丽娟[5]在丁永祥理论基础上提出生态美育概念。
西方生态美育理论最早出现于公元17世纪,20世纪90年代进入发展期。随着学者对现代生态美育理论研究的深入,生态美育已脱离古典环境美学概念,成为独立成熟的分支学科。西方著名的生态美育模式即美国亚瑟卢卡斯教授提出的生态美学教育理论模式——卢卡斯模式。
可见,中西方美育观均为对环境的协调,促使文明延续,解决城镇化精神、文化、居住及发展问题。在乡村振兴背景下,城镇化面临尴尬局面,美育成为可行性解决方案,“生态+美育”模式值得探索。
在早期乡村建设中,人们一味地照搬城市建筑装饰手法,导致乡村公共空间与生态环境割裂,农村公共空间呈现同质化、非生态化与不可持续化状态。随着我国城市化加速,乡村面临传统文化消逝的困境,如偏远的西南乡村,妇女用针线缝制土家族传统服饰,而在城乡社会二元对立的文化格局下,其传统布料与简单质朴的款式逐渐成为“土气”代名词,受到多数村民冷遇。受文化传播的时空距离影响,从城市流入乡村的服饰式样往往具有滞后性。诸多面向乡村市场的服装成衣厂为追求成本,盲目模仿大牌服饰,选用廉价劣质布料,裁剪缝制手艺粗糙,导致乡村服饰文化正走向同质化、低质化,传统文化在发展中逐渐消失。
土地观念是我国农民最具核心凝聚力的观念,对于生活在贫瘠土地上的农民群体而言,拥有广袤肥沃的土地已不仅是口粮来源,更是长久以来割舍不下的心理情结和人文情思。我国在五千年乡土文化基因的熏陶下,形成善良、朴实、和谐向上的民族性格。社会学家费孝通[6]在《乡土中国》中说:“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中国的民族精神根植于中国乡土性基因的肥沃土地,文化自然带有乡土性格。
在城市化与工业化冲击下,基层性的乡土文明经历了巨大变革,乡土精神成为“土气”的象征,“人—地”关系逐渐疏远[7]。新生代农民群体观念并不局限于传统的乡土社会,基于此,乡土社会需进一步发展,在浮躁的世界中构建新一代农民群体的精神堡垒。
研究学者普遍认同乡村具有原真性。“原真性”与“本真性”具有相近含义,早期用于判断藏品的真假,但词汇被学者挪用,用于反映精神文明状态。乡村原生的自然美仍获得村民认同,但对城市模仿和复制存在畸形异化。现代城乡割据使乡村渴望引入城镇发展模式,但基层性的原真性美感与混合水泥钢筋、混凝土的工业化城市格格不入。从美学角度看,乡村审美是协调乡村发展且不破坏原有的诗意,本质上是对乡村原生的尊重与解构。
当前,城市发展与乡村不同步,乡村作为消费客体,乡村公共空间成为旅游元素,大量原生空间被城市化复制,原真性逐渐以异化的方式消失。乡村改造的出发点值得赞同,但商业场所抹杀了原真性,城乡规划出现历史性困境。
我国香港盐田梓村是具有300余年历史并融合客家与天主教文化的小岛(见图1,2)。一年一度的盐田梓艺术节以“天、地、人”为主题,将乡村空间作为载体,彰显富有整体性情景的视觉化艺术形式。
图1 香港盐田梓村鸟瞰
图2 香港盐田梓村民小屋
盐田梓艺术节期间,村民可与本地或外地人共同创作多元艺术作品,如象征天人合一的《沧海一粟》及感恩大自然的《山水·人》,表达人们对自然的尊重,希望与自然和谐共生。正如庄子在《齐物论》中所言:“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盐田梓村注重群众参与艺术,如以粿会客、荔枝窝艺术计划的陶艺活动、梅子林艺术活化计划的导赏团等,这种群众参与可让游客全面了解盐田梓村,带动旅游业发展。可见,空间作为艺术的集聚形式,为孕育、展示和传播文化而服务,乡村空间既是艺术创作展示及传播的基地,又是人们生活的基地。
乡村转型涉及旅游、艺术等方面,艺术是一种赋能形式,美育可提升乡村旅游的原真性。从美育视角可诠释乡村发展,审视资源与生态审美的相互关系,进而指导乡村景观资源的科学规划布局。乡村公共空间设计应关注资源与环境本身的生态性、平衡性及景观性三者间的协调。乡村凝结着村民劳动的结晶,既有浓厚的乡野情怀,又有丰富的文化资源,更有人类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时代印记。因此,空间设计需充分利用乡村公共空间促进乡村振兴,借助艺术营造可持续发展的美丽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