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内蒙古西部地区普通话的方言色彩及正音对策

孙泽文 韩 梅

1.内蒙古广播电视台 内蒙古 呼和浩特市 010050 2.浙江传媒学院 浙江省 杭州市 310018

1 内蒙古西部地区普通话语料采集情况概述

2022 年，宪法日推广普通话调查是百年中国播音史课题组研究的一项内容。本次语料采集共包括内蒙古西部地区的六个盟市，分别为呼和浩特市、包头市、乌兰察布市、巴彦淖尔市、鄂尔多斯市、乌海市。采集的语料为六个盟市的新闻联播节目。其中，呼和浩特市为25 分钟，其余盟市为15分钟。

从内蒙古西部六盟市新闻联播节目语料的听评来看，内蒙古西部地区推广普通话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参与节目的非媒体从业人员有百分之八十以上使用普通话。参与节目的非媒体从业人员普通话表达语义明确，表述流畅，语音清晰，可以顺畅交流。这与四十年前推普初期，绝大多数本地人只能使用方言，与外地人进行交流互相听不懂的状况相比，有了巨大的进步。法律工作者、社区工作者、驻村书记、税务工作者、医务工作者等公务人员普通话大多比较标准。尤其是年轻一代，中小学生普通话非常标准。经济发展较好地区普通话水平也相应较高。参与节目且使用方言的人大多年龄较大，或工作生活在偏远落后旗县。

但同时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内蒙古西部地区六盟市居民在正式场合大多数能够使用普通话进行交流，但是普通话中保留了一些方言词汇和方言声调。受方言影响，媒体从业人员的普通话失范现象也普遍存在，普通话水平亟需进一步提高。

2 内蒙古西部地区普通话失范的主要表征

2.1 语音失范的表征

2.1.1 声母的失范

声母失范主要表现在平翘舌zh、ch、sh 与zi、ci、si 使用混乱。如“持续”发音做“词续”；“深入”发音做“森入”；“作用”发音做“zhùo 用”；“艺术”发音做“艺素”；“充足”发音做“充竹”；“厂房”发音做“cǎng 房”；“钱挣回来”发做“钱赠回来”；“打造”发音做“打照”；“产业”，发音做“惨业”；“智能化”发音做“自能化”。

2.1.2 韵母的失范

韵母失范主要有以下表现：如元音字母a 明显不到位，使“建成”，与“进城”发音类似；元音u 读成i，如“宣讲”被发做“先讲”，“过去”被发做“过气”，“近距离”被发做“近计离”；韵母元音i 和e 的混淆使用，如“推进”发音做“推介”等；鄂尔多斯地区韵母ai 读成［ ］，“开通”发音做“k ［ ］ 通”；韵母u 与ou 混淆，如“断头路”发音做“断头漏”等。

2.1.3 声调的失范

声调失范的现象普遍存在，主要有以下表现：尾音加长上扬，呼和浩特市和包头市两地较为严重，如“呼市”发成“呼shiri”、“生活”发成“生huoeu”、“发展”发成“发zhanan”、“暖和点儿”发音做“暖和dianerer”、“发愁”发成“发chouou”；阴平调与阳平调混淆使用，如“冬季旅游”读作了“dóng 季旅游”。这一现象在鄂尔多斯市尤其严重，如“开通了”，“开”“通”字阴声，普遍读 作 了 阳 平 ， 变 成 了“káitóng”、“停tíng 放”读成“tīng 听放”、“回húi 家jiā”读成了“huì会jiá夹”；阳平调读成了上声调，如“乌wū兰木伦”读成“wǔ 武兰木伦”、“停车chē位”读成“停chě扯位”、“车chē辆”读成“chě扯辆”、“快结jié冰”读成“快jiě解冰”等。

2.2 词汇失范的表征

内蒙古西部地区六盟市语料里很多发声人存在轻重格式、轻声词汇使用不当的问题。

双音节词汇重中格式和中重格式经常被混淆使用，如“牲畜”为中重格式被读作重中格式、“草场”“精神”等重中格式词语被读为重轻声、“换取”中重格式被读为重中格式等、“批次”重中格式被读作中重格式、“他们”的“们”本应轻声反而变成了中重格式。

三字词汇中的轻重格式错误现象也较为普遍，如“二维码”为中中重格式被读作重重中格式；“管委会”重中重格式被读作重重轻声；“自治区”重重中格式出现了中间吃字现象；“针对性”重中重格式被读作重中轻声等。

四字词语往往出现前两个字重读挤压，后两个字拖腔的现象。这一现象在六个盟市台播音员的口播及配音中均有出现，如“呼和↙↙浩～～特～～”、“加快↙↙建～～设～～”、“民族↙↙团～～结～～”、“坚定↙↙不～～移～～”、“传达↙↙学～～习～～”，“研究↙↙部～～署～～”等，形成了不良的语言习惯。还有一些主谓结构的词语出现前重后轻的现象，如“疫情影响”“疫情”重读，后面的“影响”两字几乎变成了轻声。另外，像“通关过货”这样由两个中重格式的词汇构成的四字词语被读成了重中轻轻的格式。

3 内蒙古西部地区普通话失范的原因及正音对策

3.1 内蒙古西部地区普通话失范的历史文化原因

内蒙古中西部方言“属于北方方言的西北次方言”［1］，是北方方言的一个重要分支。由于地理、历史等原因，内蒙古中西部地区当地人使用的以山西、陕西方言为主的晋语，学术上把它称为“内蒙古晋语”［2］。

“内蒙古晋语”方言圈的形成是因为从清代以来大规模的移民浪潮。

清初至民国年间，山西、陕西等地的老百姓大规模涌向口外移民，被称为“走西口”。“走西口”的形成因素很复杂，有自然方面的因素，也有政策方面的因素，是众多主客观因素综合影响的结果［3］。“走西口”对于内蒙古中西部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都产生了重大影响，促进了蒙汉民族的交流，增进了感情，对我们多民族国家的繁荣和稳定产生了积极影响。“内蒙古晋语”使用区从地理上看东起锡林郭勒盟太仆寺旗，与太行山相连，西至乌海市，再加之阴山山脉横贯东西，而且与山西、陕西省相接壤，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封闭环境，使得“内蒙古晋语”形成了较为固定的传播圈得以保留。

“走西口”移民活动极大的影响了当地的语言。据调查，内蒙古中西部45 个市县镇所讲语言，基本与山西、陕西相近，现在居民的三分之二属走西口移民的后代，绝大多数操着山西、陕西的口音［4］，使得推普工作面临着较大的挑战。

3.2 内蒙古西部地区普通话失范的正音对策

3.2.1 声母失范的正音对策

内蒙古西部地区声母失范现象主要表现在平翘舌不分和平翘舌混用。如“绿色化”发音做“绿摄化”；“保障能力”发音做“保藏能力”；“责任担当”发音做“折任担当”；“生活”被发做“僧活”；“从小”被发音做“虫小”；“树立”被发音做“素立”；“乡村”被发音做“乡春”；“分钟”被发音为“分宗”；“学有所成”被发音做“学有所层”等，“转型升级”发音做“纂型僧级”等。

平翘舌的问题主要是zi、ci、si 与zhi、chi、shi 的混用造成的。在失范现象中，大多数使用者并非不会发平翘舌音，而是分不清某一字节是平舌音还是翘舌音。所以，普通话学习者只要看到z、c、s 声母相关的音，就要提起注意，用心区分到底是平舌音还是翘舌音。记少定多是解决平翘舌问题的有效方法［5］。声韵歌诀中的“翘舌主争真知照，平舌资责早在争”可以作为平翘舌区分记忆的开始。有小学教师做过统计“在小学阶段3000 个常用字中，平翘字有1000 多个，其中平舌音占三分之一”［6］。可见普通话中，翘舌字远比平舌字的数量多。歌诀绕口令是解决平翘舌记忆非常好的方法。如“曹操次子在侧坐，催促早餐送村左。曾赞蔡森速似梭，罪责邹随怎走错？三苏宋词遂咱诵，残散参差存四册。嘴才诉辞再思索，此兹祖宗全平舌”，再如“松塞寺，最杂脏，姊嫂洒扫栽蚕桑。粟穗葱蒜虽簇凑，脆笋刺丛穑色苍。灶造素菜惭琐碎，砸宿尊自总辎藏。斯私死寺遭贼宰，岁择俗塑舌平放”。记住重要的平舌音，其余大部分都为翘舌音。

3.2.2 韵母失范的正音对策

内蒙古西部地区普通话中韵母失范的主要原因在于元音字母a、o、e、i、u 发音不准确和混淆使用。如元音字母a 不到位；i 和e 的混用；a 和e 混用，u与o 混用等，所以，要想正音，首先要把元音字母发音准确。有个歌诀对元音字母发音总结的比较到位，正音中可作为参考：“元音字母很重要，发音口型要摆好。张大嘴巴aaa，拢圆嘴巴ooo。嘴巴扁扁eee，牙齿对齐iii。嘴巴撮圆uuu，嘴巴撅起üüü”。另外，鄂尔多斯地区双韵母失范现象普遍存在，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元音字母发音的问题。韵母ai 读成［ ］，韵母e 发做ea，“开通”发音做“k ［ ］ 通”；韵母u 与ou 混淆；韵母an 发音做uan，这些都是由元音失范造成的。鄂尔多斯地区也有前后鼻音错误使用，如“民生”发音做“明生”，“进度”发音做“静度”，后鼻韵母ong 发音做angong，前鼻韵母in 发音为iang。这些韵母的改正需要解决前后鼻音的问题。

3.2.3 声调失范的正音对策

在内蒙古西部地区普通话失范的案例中，声调调值问题和声调错误问题普遍存在。呼和浩特、包头、鄂尔多斯地区普通话中语调尾音上扬，以表示疑问或感叹。内蒙古西部地区普通话语音，有些音调保留了方言音调，阳平调读成了上声调普遍存在，如“乌wū兰木伦”读成“wǔ武兰木伦”、“停车chē 位”读成“停chě 扯位”、“车chē辆”读成“chě扯辆”、“快结jié冰”读成“快jiě解冰”等。

想要提高声调发音的准确性，首先要树立音高意识，五度标记法使声调中的相对音高有了精确的量化标准，能清晰地描述普通话声调音高的走势和原理。针对内蒙古西部地区音域不清晰，区别四声音高困难的现状，要首先解决阴阳上去四声的问题。要根据四个声调的发音特点，经过反复练习辨音、纠音，达到对音高的概念了然于胸。

五度声调音标的使用中，阴平调的定位不准是造成调值问题的首要因素。阴平调不准确，会造成阳平归音不到位、去声起音过低，以至于发音出现缺陷。所以，解决声调问题首先要把阴平调定好。其次，通过听音辩音的练习，使得中音定位准确。中音定位准确是调值准确的基础。笔者将五度音标定调总结了一个顺口溜，或许会有帮助：“五度音标要记牢，首先定好高平调。听音识音辩音高，阳平先把中音找。上声起音要低降，去声起音要找高”。

3.2.4 词汇格式失范的解决对策

受晋语系的影响，媒体从业人员播音员和记者喜欢把词汇中的重音放在首个字节上，使得重中格式的双音节词变成了前重后轻声，中重格式的双音节词变为了重中格式；也使得三字词往往重读第一个字节，吃掉第二个字节；四字词语往往重读挤压前面两个字节，后面的字节拖腔。解决这样的问题，首先要把中重格式的常用双音节词和中中（次轻）重格式的三字词语反复诵读，形成肌肉记忆。四字词注意字节的平均分布，四字词语大多数是中次轻中重格式的，要对四字词语进行针对性的节奏练习和格式练习，形成正确的肌肉记忆和发音习惯。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百年中国播音史”的一部分，项目编号：20&ZD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