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书信搜集与整理的历史、现状以及未来的突破点——以四个版本的《路遥全集》为观察对象

梁向阳

（延安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

“苏联研究屠格涅夫作品及书信的专家米·巴·阿列克谢耶夫曾言：‘作家的书信，对于研究书信作者的个性和创作，研究他们所生活的时代以及他们周围与之有直接交往的人们，都是具有巨大而多方面意义的重要文献资料。但是，作家的书信又不仅只是历史的见证；它不同于任何别的日常生活的文字资料、文书档案，乃至其他信函文件；它直接近似于文艺作品……’”①［俄］苏·阿·罗扎诺娃编：《思想通信》上，马肇元、冯明霞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7年，第1页。书信无拘无束，生动自然，具有真实性与自由性的特点，它鲜活地保留了书信作者的情感与思想，书信研究当然也成为作家研究的重要视角。因此，作家全集均收录作家的书信。例如，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出版的2005 年版十六卷本《鲁迅全集》中，就有三卷半专门收录鲁迅书信。《鲁迅全集》书信卷体量大，信息丰富，已成为鲁迅研究的重要资料。

路遥是我国当代文学史上一位极其重要的现实主义作家，他创作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被读者誉为“茅盾文学奖皇冠上的明珠，激励千万青年的不朽经典”②《〈平凡的世界〉推荐语》，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3年。；2018 年12 月18 日，路遥因作品“鼓舞亿万农村青年投身改革开放”，而被中共中央、国务院授予“改革先锋”。③《改革先锋名单（100名）》（2018年12月18日），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8-12/18/c_1123868819.htm.目前，国内学术界对路遥作品及其意义的阐释研究已较为充分，但对路遥的史料研究仍有较大的开掘空间。多年来，国内学术界关于路遥书信的系统搜集与整理工作，主要是围绕不同时期《路遥全集》的编辑而展开的。本文中，我以所了解与参与的四个版本的《路遥全集》为观察对象，探讨路遥书信搜集与整理的历史、现状以及未来的突破点。

一、国内四个版本《路遥全集》路遥书信收录的历史情况

目前，国内共有四个版本《路遥全集》。第一个版本，是2000 年由广州出版社与太白文艺出版社合作出版的六卷本《路遥全集》；第二个版本，是2010 年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六卷本《路遥全集》；第三个版本，是2013 年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修订版六卷本《路遥全集》；第四个版本，是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9 年出版的八卷精装本《路遥全集》。

（一）广州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路遥全集》中路遥书信收录情况

广州出版社与太白文艺出版社合作出版的六卷本《路遥全集》（以下简称2000 版《路遥全集》），朱鸿、李国平是该版的“特邀编辑”，开启了国内编辑《路遥全集》的风气之先，发行6000 套。早在1992 年春夏之交，路遥亲自编辑了五卷本《路遥文集》。该套《路遥文集》在路遥病逝后的1993 年出版发行，路遥本人生前并未看到它的问世。路遥选编这套文集时，并未收集他在“山花时代”与文学起步时期所创作的诗歌、散文、小说、剧本等作品，这说明他并不满意这些明显带有时代话语痕迹的早期作品。广州出版社与太白文艺出版社合作编辑2000 年版《路遥全集》时，开始把路遥在“山花时代”与文学起步时期所创作的诗歌、散文、小说、剧本等作品收纳入集，也收录了路遥的部分书信。

这个国内首次出版的《路遥全集》，共收录路遥在各个时期给12 个人与单位（商丘地委宣传部）的32 封书信。这些书信大多是路遥与同学、文友的日常交往，也有部分交流文学思想与情感的书信。书信收录的编辑按照收信者社会地位重要性递减的原则展开，而不是按照写信年代的先后顺序编排，编辑思路较为混乱。（见表1）

表1 广州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路遥全集》路遥书信收录一览表

（二）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0年版《路遥全集》中路遥书信的收录情况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在2009 年拿到路遥作品出版的版权后，着手编辑《路遥全集》，于2010 年公开出版发行，这也是国内公开发行的第二套《路遥全集》（以下简称2010 年版《路遥全集》）。这套《路遥全集》基本上是2000 年版《路遥全集》的“翻版”，仅收录了32 封书信（其中14 封是路遥写给好友海波的）。这套全集中，路遥书信的编辑完全依循2000 年版《路遥全集》旧规，编辑思路也较为混乱。日本路遥研究者安本实教授更是措辞激烈地给出版社写信，批评该版全集的不足，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3 年版《路遥全集》的“再版说明”中提到此事，安本实教授“细致地比对了他多年搜集整理的路遥作品与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0 年版《路遥全集》，慷慨地给我们提供了未收入作品的原件和复印件”①《路遥全集·再版说明》：《路遥全集·早晨从中午开始卷》，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3年。。（见表2）

表2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0年版《路遥全集》路遥书信收录一览表

（三）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3年版《路遥全集》中路遥书信的收录情况

第三套《路遥全集》是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3 年出版的，共六卷本（以下简称2013 年版《路遥全集》），我是“特邀编辑”。我介入这套《路遥全集》完全是个意外。因为学界对之前版本的《路遥全集》有批评，所以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找到我，邀请我作为“特邀编辑”履行编辑义务。

我们知道，路遥在42 周岁时就英年早逝。目前，我们查找到他第一篇公开发表的作品是诗歌《老汉走着就想跑》，此诗首刊于1971 年8 月13 日《延安通讯》（即后来的《延安报》）上。从1971 年起到1992年生命终止，路遥的有效创作时间只有二十年左右，其中“黄金创作”时间也仅区区的十多年，无法与高寿作家相比，这也是2013 年版《路遥全集》只有六卷本的基本原因。再之，路遥毕竟是我国新时期以来成名的作家，他成名后作品的查找也相对容易，前两版《路遥全集》均已解决了此问题。

我担任“特邀编辑”后，重点搜罗路遥在“山花时代”、文学起步期以及担任《延河》编辑期间创作与刊发的作品，这其中有大量的只在延川县县级文艺小报《山花》上刊发的诗歌与小说等，也有一些未公开发表的短篇小说等。我的另一个重点是多方搜寻路遥与友人的书信。书信是作家在特定时期针对特定收信人的信件，其情感与思绪往往更真实，也是研究作家创作的另一个空间。2013 年版《路遥全集》增录了11 封未曾公开的书信，使书信总量达到43 封。（见表3）

表3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3年版《路遥全集》路遥书信收录一览表

我是延川人，从小就是读着延川县级文艺刊物《山花》成长的，因此在寻找与甄别《山花》创作资料时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与优势。其一，国内一些研究路遥的资料，如《路遥年谱》就把《山花》上以“雨园”笔名发表的小诗归于路遥名下。我经过对《山花》创始人谷溪、军民等人的一一甄对，搞清楚了这个长期以来“以讹传讹”的问题，即发现署名“雨园”的作者并不是路遥。

其二，2010 年版《路遥全集》把剧本《第九支队》纳入路遥名下。其实，这是路遥与《山花》创始人之一的闻频的合作之作，且“闻频”是执笔者，从而还原了历史的本来面貌。闻频在20 世纪60 年代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分配到延川县永坪中学任教，后被抽调到延川县文教局“毛泽东文艺思想宣传队”从事创作工作，是他带着路遥创作剧本的，而不是路遥独立完成，更不能将路遥说成是第一作者。因此，唯有还原历史的本来面貌，才能编辑出令人信服的《路遥全集》。

其三，我把路遥刊于陕西省汉中地区1980 年创刊的内部文学杂志《衮雪》第2 期上的短篇小说《冬天的花朵》作为《风雪腊梅》的附录编入《路遥全集》。此文可以确定为路遥短篇名作《风雪腊梅》的初稿，写于1980 年9 月，应《衮雪》编辑王蓬请求，先刊于《衮雪》第2 期；后进一步修改完善后刊于辽宁省作协《鸭绿江》杂志1981 年第9 期，并获该杂志“优秀小说奖”。把《冬天的花朵》作为附录收入《路遥全集》，可以观察路遥严肃认真的创作态度与不断深化创作思考的过程。

其四，在书信卷中，我编入路遥1980 年5 月1 日写给《当代》编辑刘茵女士的一封3000 字的长信，此信是路遥对创作《惊心动魄的一幕》的系统陈述。我在散文、随笔部分编入路遥1991 年9 月26 日《在延川各界座谈会上的发言》。这个发言稿是路遥荣获“第三届茅盾文学奖”后荣归故里，在延川各界座谈会上的即兴发言，是通过录音整理的，长期在延川县内部传播。我偶然发现此文后又寻访当时的记者确认，然后编入2013 年版《路遥全集》。路遥致刘茵的这封信与这个即兴发言稿均非常重要，丝毫不亚于路遥《在茅盾文学奖颁奖大会上的致辞》，对于研究路遥创作轨迹有极其重要的史料价值。故2013年版《路遥全集》“再版说明”，专门表彰了日本国姬路独协大学外国语部路遥研究专家安本实教授和我的工作与贡献，称“厚夫先生对《路遥全集》第一版的内容和安本实先生提供的资料进行了梳理与进一步的补充，还发动了他的朋友、也是路遥的朋友们提供了路遥当年写给他们的亲笔信。为了便于读者的阅读与研究，还把《路遥全集·早晨从中午开始》中收入的作品进行了重新编排，对相对分类编辑的文章，除部分重要文章前置外（如《早晨从中午开始》与荣获‘茅盾文学奖’的致辞、感想），基本按照创作和发表的时间顺序编辑”①《路遥全集·再版说明》：《路遥全集·早晨从中午开始卷》，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3年。。

在2013 年版《路遥全集》“早晨从中午开始”卷中，我对新收录的路遥给6 人的11 封书信，严格按照写信的时间顺序编辑，便于读者了解路遥思想变化的脉络。2013 年4 月25 日，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在西安举行2013 年版《路遥全集》出版新闻发布会，邀请白烨老师与我参加。

但就编辑的角度而言，我觉得这套《路遥全集》仍有一些“遗憾”，因为还有多封已发现的路遥书信未能收录。我曾提供给出版社“致谷溪”的7 封信、“致白烨”的3 封信、“致高玉涛”的2 封信、“致谢望新”的1 封信，都未能编入2013 年版《路遥全集》。路遥在1980 年前后给好友曹谷溪写了6 封信，大体上是让曹谷溪充当“社会活动家”，帮助其弟王天乐“走后门”当煤矿工人的事情。我为了弥补2013 年版《路遥全集》未能收录这6 封信的遗憾，专门在《新文学史料》2013 年第3 期刊发长文予以披露与考释。②梁向阳：《路遥1980年前后致谷溪的六封信》，《新文学史料》2013年第3期。再之，中国青年出版社原副总编辑王维玲先生是路遥代表作《人生》的责任编辑，是他将小说题目改成《人生》，也是他推荐此小说刊发于《收获》杂志1982 年第3 期，还是他不断鼓励路遥写《人生》续集，才催发了路遥创作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他是路遥生命中的几位“贵人”之一。他在回忆文章中披露路遥多封书信的核心内容，颇为珍贵，对于研究《人生》创作历程极有价值。但我与王维玲先生多次沟通后，都未能复印到路遥书信原件，殊实遗憾。还有一些书信是这几年陆续发现的，如路遥1987 年前后给《花城》杂志副主编谢望新的信件，可见路遥极想在《花城》刊发《平凡的世界》第二部的焦灼心情。

（四）2019年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典藏版《路遥全集》中路遥书信的收录情况

第四套《路遥全集》是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9 年12 月出版的典藏版八卷本（以下简称2019 年版《路遥全集》）。2019 年12 月2 日是路遥的70 周年诞辰，而在前一天，即12 月1 日，在Page One 北京坊书店特别举行了由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作家格非、小说演播家张震，以及路遥的女儿路茗茗参加的典藏版《路遥全集》发布会。就装帧制作与收录情况来看，2019 年版《路遥全集》应是四个版本中最为精致和完备的一个版本：“作为特别的纪念版本，典藏版《路遥全集》仅印制9999 套，每套均有专属编号，并内嵌印有‘纪念路遥先生诞辰七十周年’的飘金纪念插页。该版本采用编年体例，以体裁分卷，计6 种8册，200 余万字，跨越路遥20 余年创作生涯，收录路遥的小说23 部、散文62 篇、戏剧2 种、诗歌14 首、书信56 封，是迄今最完备的路遥作品集。值得一提的是，它还收录了此前未收录的篇目，如路遥的自作小传、路遥在上世纪80 年代至90 年代间写给《当代》杂志主编何启治的书信等，这些文字都具有相当宝贵的史料价值”；就书信收录情况而言，其中《剧本·诗歌·书信卷：人生》一卷，“收录剧本2 种、诗歌14首、书信56 封，是深入了解路遥的宝贵素材，具有良好的史料价值”③《今天是路遥的生日，典藏版〈路遥全集〉出版》（2019 年12 月2 日），https：//www.whb.cn/zhuzhan/xinwen/20191202/306376.html.，是四个版本《路遥全集》中收录书信数量最多的一个版本。（见表4）

表4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9年版《路遥全集》路遥书信收录一览表

可以看到，2019 年版《路遥全集》重要的贡献是增录了路遥的13 封书信，包括致《当代》编辑何启治的10 封书信、致白烨的2 封书信、致谢望新的1 封书信。路遥致白烨的其实有3 封信，我原本计划编入2013 年版《路遥全集》，但因故未被收录；2019 年版被编入2 封，遗漏了1 封。路遥致谢望新的信件，我当时也提供给出版社，也因故未收入。然而，就这套“全集”的编辑水平而言，整体来看并不严谨，未能超过2013 年版《路遥全集》的编辑水平。例如，2019 年版《路遥全集》把路遥的中篇小说《人生》生硬拉扯成“长篇小说”来单独成卷。《人生》单独成卷没有问题，但是一定要说它是“长篇小说”就有问题了，这等于推翻与颠覆了作者路遥以及文学界的共同认识。可以说，2019 年版《路遥全集》并不是以研究为准则，而是有着强烈的市场目的。

综上所述，《路遥全集》“书信卷”的收录工作还不能停止，仍需要进一步丰富与拓展，从而更加全面地反映路遥的创作与思考。

二、已发现但未收入《路遥全集》的路遥书信

这些年，随着路遥研究的深入进行，越来越多的路遥书信被发现。我初步统计，目前仍未收入《路遥全集》的书信，有路遥给朋友、期刊编辑等14 人写的37 封书信。其中，给延安地区文艺创作研究室曹谷溪7 封，给中国青年出版社副总编王维玲9 封，给《花城》副主编谢望新9 封，给贵州《山花》编辑杨胜利4 封，给《当代》主编秦兆阳2 封等。我掌握的信息是，目前尚未收入《路遥全集》的部分信件，已陆续在近年来关于路遥的书籍或论文里面出现过：如路遥1975 年12 月8 日给金谷的一封信曾在《路遥的大学时代》（新华出版社2021 年版）一书中披露；1980 年前后给谷溪的六封信曾在《新文学史料》2013 年第3 期上披露；1982 年前后，路遥给《当代》主编秦兆阳的两封信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22 年第7 期上披露；1980 年5 月11 日给晓蕾、闻频等四位朋友的一封信影印件收入《路遥别传》（陕西人民出版社2022 年版）等。但是，还有许多信件仍处于未刊状态。（见表5）

表5 未收入《路遥全集》的书信一览表

三、未来编辑《路遥全集》收录路遥书信的努力方向

作家“全集”，一般是研究者在作家逝世后整理编辑的作家作品全集，其文献与研究功能远大于阅读功能。“全集”的编辑原则是“全而又全”，不留死角，而“文集”则可以遴选，一般是不遗漏能够准确反映作家创作轨迹的代表性作品即可。

目前，就路遥书信的搜集与整理工作而言，空间仍然很大。因为路遥成名的年代，恰是我国改革开放初期，手机、互联网等新兴通讯方式还没有在国内出现，就连家用电话都尚未普及，人们交际交流主要采用传统的书信方式。因此，路遥与编辑、文友、同学之间就有大量的书信往来。一方面，朋友们写给路遥的书信因路遥早逝、夫人回京，以及长期照顾路遥创作的兄弟王天乐去世等诸多方面的原因，已经很少能够看到。但另一方面，由于路遥成名很早，其中篇小说《惊心动魄的一幕》在1981 年获得全国首届中篇小说奖，《人生》在1983 年再获全国第二届中篇小说奖。这样，路遥给许多朋友的书信就有意或无意地被精心保存，并公开发表。应该说，路遥当年给许多朋友写过信，有些信件保存下来了，有些却因收信人搬家等种种原因没有保留下来。作为路遥研究者，应该多与曾和路遥发生过种种联系的文坛前辈、文学杂志编辑、朋友、读者以及亲戚沟通与交流，兴许还有诸多意外之喜。但是，问题的难点主要在于，即使研究者找到相当多的路遥散佚的佚文、佚信，仍无法汇编正式公开出版，因路遥作品尚在版权保护期限内，路遥女儿把版权授予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普通研究者无法公开编辑与出版。研究者除了与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合作，通过不断修订的《路遥全集》加以收录与披露，再别无他径。还需注意的是，即使研究者掌握最全面的路遥书信，但能否全部公开出版又是一回事。这里有诸多人为因素干扰，例如路遥1980 年前后致谷溪的六封信未能收入《路遥全集》就是明证。这也说明即使在“全集”这样相对客观、从容的作家作品集的编辑过程中，出版者仍拥有强大的遴选权与把关权。像路遥这样著名作家的全集整理都有诸多问题，更无法想象其他作家了。从这个角度上讲，新时期以来作家研究史料学的工作更需要有紧迫感与时间观念。

我的理解是，路遥的书信因其具有凝固情感、穿越时空等原始性特点，理应成为研究路遥的重要资料。故而，对其各个时期书信的搜集与整理，也是今后编辑与修订再版《路遥全集》的重要方式，也理应成为路遥研究的重要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