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要做一只鸟儿

郑雲峰

下辈子做一只鸟儿吧，做一只鸟儿也挺好。

做一只鳥儿，无拘无束，飞高飞低，飞左飞右，全由自己说了算，想怎么飞就怎么飞。参天的树儿那么多，随意挑一棵就可以“拎包入住”。饿了，就去草坪里啄点草籽和昆虫；饱了，就去楼顶上叫两嗓子。你叫吧，也没有人管你。有时间和几只相熟的鸟儿唠唠家常、聊聊八卦，也不用担心人听了你的隐私去。人跟鸟儿处了好几万年，几十万年，甚至更久，也没听懂鸟儿们成天叽里呱啦些什么。人有时也吹口哨，模仿鸟叫，鸟反正没听懂——人们也没有想表达什么吧？鸟儿只是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然后倏地、招呼也不打一声地就飞走了，毫不客气！

做一只鸟，当然要做学校里的鸟。学校每天有专属的起床铃，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当别地的鸟儿还在蒙头大睡时，你早早地就跟着学生们一道起来了，抖擞抖擞精神，然后唱一首热情的赞美诗。暮春和寒冬，学生起来你也起来，跟着铃声催命似的叫啊喊啊。白天学生们上课，你也要叫，只不过学生们听不懂。其实，你每天都在喊着告诉他们：“离高考只有100天啦！只有99天啦！只有98天啦！”中午学生们吃饭，你也该吃饭了。你只要去荷花池边上的草坪上歪歪头、作个揖，再卖个萌，就会有学生给你喂面包屑、馒头粒。想想你向上的鸟辈十八代，祖祖辈辈都是在种田人的棍棒底下捡漏的谷子吃，唯独到你这一代打了翻身仗，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人吃的东西给吃进自己肚里！荷花池里的鲤鱼也知道这本生意经，跟你抢这口粮，于是你跟它结下了梁子，少不得伸爪子给它来一下子。

下午你倦了，就去球场看会儿比赛。左边篮球场，右边足球场，相距不过几百米，你扑腾两下翅膀就飞到了另一个球场。平常他们打球，你还时不时叫两声助助威。他们要是搞大场面的比赛，你反而怯了场，比赛也不看了，离人群远远的。日落了，你就回家，缩进又温暖又舒服的巢里，呼呼大睡。

你是呼呼睡了，可是那群学生还在学习。今天还有个巴耳末公式没记，那个洛必达法则还不会用，可怜的少年们抓耳挠腮地用数学公式求导，却总是出错。那些稀奇古怪的符号，你一个也看不明白。你只知道哪些个虫子好吃，哪些个虫子不好吃。于是你说，下辈子想做个人，读点儿书；殊不知，教室里的少年，正想着下辈子做只鸟儿哩！一个想飞的人，一只想高考的鸟。

窗外的鸟儿，我的好兄弟，我耽误了你吃饭，你也耽误了我的高考哩！

【湖南隆回县第二中学默深文学社高三（1）班，指导老师：刘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