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对中老年认知功能影响的中介效应路径分析

2023-11-14 07:32黄晓彤王琼刘晨侯晓春许心蕊吴炳义杨晓
中国全科医学 2024年3期
关键词:中老年人状况水平

黄晓彤,王琼,刘晨,侯晓春,许心蕊,吴炳义,杨晓*

1.261053 山东省潍坊市,潍坊医学院护理学院

2.261053 山东省潍坊市,潍坊医学院管理学院

认知功能是指人脑加工、储存和提取信息的能力,作为一项生理指标,与我国老年人口失能状况有密切联系[1]。认知功能障碍导致感知觉、记忆、注意、思维等受损,从而影响日常生活中的学习和决策能力[2]。由于认知功能障碍通常表现为渐进的过程,中老年人因增龄而成为认知功能障碍的高发人群。认知功能障碍不仅会影响中老年人的生活质量,还会影响家庭成员的心理健康,给整个家庭带来严重的经济负担。此外,认知功能障碍还会对死亡率产生影响,认知功能下降迅速患者较认知功能正常的患者死亡风险高75%[3]。

认知功能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如社会经济地位、行为生活方式、人口学因素等。研究发现,社会经济因素是影响中老年认知功能的独立危险因素[4],也能通过影响个体社会活动[5]、心理状态[6]等进一步影响中老年认知功能。受教育水平是最主要的社会经济因素,能够显著影响中老年认知功能。

当前关于中老年认知功能的研究仍存在一定不足,多数研究基于横断面数据探讨影响中老年认知的相关因素或基于纵向数据探讨认知功能变化轨迹。随着对生命历程研究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学者发现中老年健康状况可能与童年期经历有关,研究多集中于童年逆境对晚年健康的影响[7]。关于中老年认知功能早期影响因素的研究集中于童年家庭内部因素[8],且多分析影响效应,较少关注多路径的间接效应。因此,本研究基于生命历程理论,探讨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对中老年认知功能的影响效应及作用路径,为改善我国中老年人认知功能提供研究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文数据来自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是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实施的一项旨在通过跟踪搜集个体、家庭、社区三个层次的数据,反映中国社会、经济、人口、教育和健康变迁的社会跟踪调查项目。样本覆盖25 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目标样本规模为16 000 户,调查对象包含样本户中的全部家庭成员。根据本文所用数据和变量要求,主要变量来自2020 年的调查数据,但其包含的童年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信息有限,所以使用2010、2012年的童年信息根据个人ID 号进行1∶1 匹配。选取45岁及以上中老年人作为研究对象,由于CFPS 2020 年数据主要通过电话随访,故有关认知功能的样本量较少,删除关键变量缺失的样本,共获取1 034 个有效样本。

1.2 观察指标

核心自变量为童年社会经济地位。社会经济地位常用的测量指标有受教育水平、收入水平、职业等。参考王慧敏等[10]的研究,将童年期社会经济地位使用童年家庭经济地位自评、父母受教育水平、12 岁时户口类型、国际标准职业社会经济指数得分(International Socioeconomic Index,ISEI)5 个变量进行主成分分析合成得到,其中KMO 检验=0.652,Bartlett's(巴特利特)球形检验<0.05。童年家庭经济地位自评分值为1~5 分,分数越高表明童年家庭经济地位越高;父母受教育水平分别为小学以下、小学、初中、高中/中专/技校/职高、大专、大学本科、硕士、博士,本研究对这些选项赋值为1~8 分;12 岁时户口类型将非农业户口、居民户口赋值为1 分,农业户口赋值为0 分;职业状况根据国际标准职业分类编码,转换为ISEI,将其取值范围依据25%、50%、75%分位数划分为4 个阶层:19~31、32~39、40~45、46~90 分,分别对应社会经济地位的下层、中下层、中上层和上层[11],赋值为1~4 分。聚合为一个公因子作为连续性变量纳入模型。

中介变量为成年期个体受教育水平、社会参与和抑郁状况。受教育水平采用受访者已完成的最高学历,选项分别为文盲/半文盲、小学、初中、高中/中专/技校/职高、大专、大学本科、硕士、博士,本研究对这些选项赋值为1~8 分,分值越高表明受教育水平越高,作为连续性变量纳入模型。社会参与的指标选择受访者是否进行锻炼、是否上网、是否为社会团体成员、是否政治参与,生成4 个虚拟变量[12]并通过加和处理。抑郁状况采用流动中心抑郁自评量表(Center for Epidemiologic Studies Depression,CES-D)进行测量,共包含8 个题目,其中“我觉得生活无法继续”“我感到悲伤难过”“我感到孤独”“我的睡眠不好”“我觉得做任何事都很费劲”“我感到情绪低落”,将答案“几乎没有”“有时候有”“经常有”“大多数时候有”赋值为0~3 分,“我生活快乐”“我感到愉快”进行反向赋分,将得分相加,赋值范围为0~24 分。得分越高,表明抑郁状况越严重。

本研究还将性别、年龄、城乡、医疗服务利用、慢性病患病作为控制变量,其中使用医疗总花费的对数值作为医疗服务利用的替代变量。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5.0 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计数资料以相对数表示,采用描述性分析;计量资料以(±s)表示,相关性探讨采用Pearson 相关性分析;影响因素的探讨采用多重中介模型回归分析。采用Hayes 编写的SPSS PROCESS 宏程序执行基于Bootstrap 的模型81 进行中介效应分析和检验,重复抽样5 000 次,95% CI 不包含0说明中介效应显著。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以下为复合式多重中介的操作模型(图1)。公式中分别将M1、M2、M3、Y 作为结果变量,构建线性回归方程。其中,X 为自变量童年社会经济地位,Y 为因变量中老年认知功能,M1、M2、M3为中介变量,分别代表受教育水平、社会参与、抑郁状况;iM1、iM2、iM3、iY为回归方程的常数项;eM1、eM2、eM3、eY为方程的误差项;a1、a2、a3、b1、b2、b3、d21、d31和c'为回归系数。

图1 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对中老年认知功能影响的操作模型Figure 1 An operational model of the effect of childhood socioeconomic status on cognitive function of middle-aged and older adults

M1=iM1+a1x+eM1

M2=iM2+a2x+d21M1+eM2

M3=iM3+a3x+d31M1+eM3

Y=iY+c'x+b1M1+b2M2+b3M3+eY

2 结果

2.1 描述性分析

本研究1 034 名中老年人的平均年龄为(62.33±9.89)岁,男性504 人(48.7%),女性530人(51.3%);城镇居民460 人(44.5%),乡村居民574 人(55.5%);患慢性病者270 人(26.1%),未患慢性病者764 人(73.9%)。其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得分为(0.000±0.797)分,个体受教育水平得分为(1.970±1.111)分,社会参与得分为(1.150±0.967)分,抑郁状况得分为(5.960±4.681)分,中老年认知功能得分为(0.000±1.000)分。

2.2 相关性分析

童年社会经济地位与受教育水平、社会参与、中老年认知功能均呈正相关(P<0.05);受教育水平与社会参与、中老年认知功能呈正相关(P<0.05);社会参与中老年认知功能呈正相关(P<0.05);抑郁状况与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受教育水平、社会参与、中老年认知功能均呈负相关(P<0.05),见表1。

表1 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受教育水平、社会参与、抑郁状况、中老年认知的相关分析结果(r 值)Table 1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childhood socioeconomic status,education level,social participation,depression status and cognitive function in middle-aged and older adults

2.3 多重中介模型分析

本研究在控制年龄、性别、城乡、慢性病患病情况、医疗服务利用水平的基础上,以童年社会经济地位为自变量,将中老年认知功能作为因变量,个体受教育水平、社会参与、抑郁状况作为中介变量进行多重中介模型回归分析,结果显示,童年社会经济地位正向预测受教育水平和社会参与(β=0.538,P<0.05;β=0.129,P<0.05);受教育水平正向预测社会参与、中老年认知功能(β=0.236,P<0.05;β=0.335,P<0.05),负向预测抑郁状况(β=-0.397,P<0.05);社会参与正向预测中老年认知功能(β=0.064,P<0.05);抑郁状况负向预测中老年认知功能(β=-0.019,P<0.05),见表2。

表2 多重中介模型回归分析结果Table 2 Results of the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multiple mediated-effects model

路径分析结果显示,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对中老年认知功能的直接效应无统计学意义(95% CI=-0.022~0.129)。受教育水平、社会参与在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和中老年认知功能中的中介效应有统计学意义(95% CI=0.141~0.223,0.001~0.019),分别占总效应的69.23%、3.08%。抑郁状况在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和中老年认知功能中的中介效应无统计学意义(95% CI=-0.001~0.017)。此外,受教育水平、社会参与在童年社会经济地位与中老年认知功能中的链式中介效应具有统计学意义(95% CI=0.001~0.017),占总效应的3.08%;受教育水平、抑郁状况在童年社会经济地位与中老年认知功能中的链式中介效应具有统计学意义(95% CI=0.001~0.008),占总效应的1.54%,见表3、图2。

表3 中介效应的显著性检验Table 3 Significance tests for mediating effects

图2 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对中老年认知功能影响的结果模型Figure 2 An outcome model of the effect of childhood socioeconomic status on cognitive function in middle-aged and older adults

3 讨论

3.1 受教育水平是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影响中老年认知功能的资源路径

本研究发现,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可以通过受教育水平直接影响中老年认知功能,也可以通过受教育水平影响社会参与、抑郁状况,进而影响中老年认知功能。有研究表明,个体受教育水平与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密切相关[13]。父母受教育水平作为童年社会经济地位的重要测量指标,具有代际传递作用。童年社会经济地位较高的中老年人其父母能够为子代提供优渥的教育资源,从而使子代获得较高的教育水平[14],童年社会经济地位较低的中老年人在接受教育方面则面临更多困难。受教育水平不仅会受到童年社会经济地位的影响,还是个体获得社会资源的重要条件,从而对中老年认知功能产生正向影响。郭帅等[15]通过追踪数据探究了教育与老年人认知障碍患病率变化趋势的关系,结果与本文结果与之相似。高教育水平一方面能够提高个体社会经济地位,保障医疗卫生服务利用,另一方面也能通过改变思维方式,养成良好的行为生活习惯对中老年认知功能产生影响。此外,也有研究发现,教育能通过增加控制能力与概念化能力等认知储备[16],对中老年认知功能产生影响。总之,受教育水平是中老年认知功能的影响因素,在童年社会经济地位与中老年认知功能中具有重要中介作用。

3.2 社会参与是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影响中老年认知功能的条件路径

社会参与是“积极老龄化”的核心要求。本研究发现,童年社会经济地位通过社会参与对中老年认知功能产生正向影响。童年社会经济地位较低可能会限制成年后收入、时间及生产生活资料,导致社会交往条件缺乏,社会参与水平下降。国外研究发现,童年社会经济地位与老年社会团体参与有关,童年期社会经济地位较低的中老年人,其社会参与率显著低于社会经济地位较高的中老年人[17]。社会参与水平能够正向影响中老年认知功能,这与刘凌晨等[18]的研究一致。可能存在以下原因:一是社会参与能够提高中老年人的个体价值感与幸福感,维持良好的心理状态,延缓中老年认知功能衰退[18];二是社会参与能够帮助中老年人维持社交网络,获得社会支持,增强社会适应能力[19]。此外,史珈铭等[20]研究表明,社会隔离对老年认知功能具有负向影响,反面印证了社会参与对认知功能的保护作用。从上述分析可见,提高中老年人的社会参与率能够减轻生命早期经历带来的负面影响,保护中老年认知功能。

3.3 抑郁状况是影响中老年认知功能的风险因素

本研究发现,中老年人自身抑郁状况和受教育水平在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影响中老年认知功能的过程中具有链式中介效应。具体而言,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可通过受教育水平负向预测抑郁状况,进而作用于中老年认知功能。抑郁状况影响中老年人的身体健康和生活质量,是心理障碍的主要类型。既往研究表明,抑郁导致患者难以调控自身负面情绪,老年人有限的认知资源被强烈的情绪所占据,导致认知功能受损[21]。从生理机制来讲,抑郁可能会导致记忆力、信息加工能力、决策等认知相关能力受损[22]。然而,抑郁与认知功能障碍之间的关系尚未明确,抑郁与认知功能障碍在临床表现与病理机制中存在相似性。有研究认为认知功能障碍是重度抑郁症患者的临床特征,能够显著增加抑郁复发的风险[23]。此外,在本研究中,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对抑郁状况的影响受到个体教育水平的影响,可能因为受教育水平能够提供经济、医疗资源,抵抗抑郁状况,这与CSAJBÓK等[24]的研究一致。然而,本研究与上述文献在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对抑郁状况影响的直接效应上存在差异,可能由地区特异性引起。从上述分析可知,抑郁状况是影响中老年认知功能的风险因素,改善中老年人的抑郁状况,是提高中老年认知功能的重要环节。

本文基于以上分析结果提出如下对策建议:立足于全生命周期视角,聚焦童年期低社会经济地位儿童,提高对童年期社会经济因素的重视程度;倡导居民重视教育水平的作用,积极推进义务教育,促进教育资源的公平配置。同时,积极开展心理测评,加强抑郁风险筛查,关注中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政府应积极规划建设适老化公共设施,满足多样化社会参与需求,提高中老年人社会适应能力。

本研究尚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由于疫情影响,数据库中样本多采用电访随访,故文中老年认知功能样本量较少;并且本文中所采用的童年变量属于回顾性调查指标,不可避免的产生回忆偏倚;希望在后续的研究中,更加深入探讨童年期社会经济地位对中老年认知功能的影响效应及路径。

综上所述,受教育水平、社会参与、抑郁状况在童年社会经济地位对中老年认知功能的影响中具有中介作用,可以立足生命周期视角,从个人、家庭、社会多个层面关注童年期社会经济地位的影响,提高中老年认知功能。

致谢:感谢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提供CFPS 数据。

作者贡献:黄晓彤、王琼、吴炳义共同负责文章的构思与设计;黄晓彤撰写论文初稿;黄晓彤、刘晨进行数据收集和整理;侯晓春进行英文修订;黄晓彤、许心蕊进行统计分析和结果分析;黄晓彤进行论文修订;黄晓彤、王琼负责文章质量控制;杨晓对文章整体负责。

本文无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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