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

悠可瑰淇

青黛的远山，云雾缭绕。

一座古刹静静地屹立在那里，从百年前到现在似乎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古刹原本的桐油漆早已剥落，斑驳的木柱写满时间奔走的足迹。轻抚柱身，粗糙的质感向掌心诉说着世事的沧桑与更替。几只鸟轻轻落在古刹的歇山顶上，互相梳理着对方的羽毛，又扑棱着翅膀消失在云雾中。

住在古刹的人大多已故去。只有古刹，从时间的那头走到了这头。如今寺内只有一老一少二僧。

“嗒、嗒、嗒……”声声木鱼敲醒古刹的清晨，送走古刹的黄昏。二僧端坐蒲团，念着金泥书写的佛经。

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风挑动着烛心，使原本稳定的烛光有些飘摇。

“空海。”老和尚的嘴唇动了动，一旁打盹的小和尚突然惊醒，瘦小的身躯抖了一下。

“山那边的寺庙有一卷佛经，是从我们寺借出去的。我老了，走不了那么远，你去取回来吧。”

空海点点头，若有所思。

空海背着装了十天干粮的淡蓝色包袱上路了。山路崎岖而狭窄，稍有不慎就会跌入谷底，他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空海的袍子很快就布满了芒刺和草屑，也被草木的露水沾湿。布鞋底被路上的石子越磨越薄，空海的脚底也被磨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空海举起右手向远方眺望，连绵的山丘在云雾缭绕下看不到尽头。他坚信师父口中藏着佛经的寺庙一定就在远方的某座山中。

空海走了好几天，与山中飞禽走兽为伴，风餐露宿。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早已磨破的双脚，用最大的力气向远山呐喊：“佛经，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声音漫向山丘，原路返回。空海瘫坐在地，身旁的叶子簌簌地落了下来。

算了算了，反正也找不到，就这样回去吧，空海心想。他一只手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拿起包袱，准备扭头往回走，忽然发现对面山上的树丛间寺顶若隐若现。

空海欣喜若狂，迈开脚步尽全力向远方奔去。

空海来到那座寺庙前，一个年轻和尚将他请进寺内。

空海向住持说明来意，住持转身走向藏经阁，将一本用丝绸包裹的佛经郑重地交到他手中。空海用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收好佛经，跋山涉水回到古刹。

“师父。”空海双手捧着佛经，来到老和尚面前。

“你这次去，仅仅是取经吗？”

空海一愣，一片菩提叶被风轻轻送到了地上……

（责任编辑/李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