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德罗夫的健康之谜

钱克锦

9月15日，乌克兰情报部门和车臣一个反对派组织发出消息称，俄罗斯车臣共和国领导人拉姆赞·卡德罗夫出现严重健康问题，已经陷入昏迷。

但在9月17日，卡德罗夫的社交媒体账号发布了一个短视频，视频中卡德罗夫正在雨中散步，并劝告那些无法辨别网络消息真假的人，多到户外活动，理清思路。

第二天，有记者问俄总统发言人佩斯科夫有关卡德罗夫健康的问题。佩斯科夫说，人们不应该指望俄政府来谈某一个人的健康问题，回避了这个问题。

这一来，卡德罗夫的健康问题成了一个谜。

“卡家军”

外界关心卡德罗夫的健康问题，不仅因为他是个“网红”人物，更因为他的健康状况如何，可能对高加索地区乃至俄罗斯局势产生影响。

现年46岁的卡德罗夫出生在车臣最富有的部落。1991年苏联解体，穆斯林占多数的车臣宣布独立，但俄罗斯拒绝承认，并于1994年迎来持续两年的第一次车臣战争。这次战争中，拉姆赞·卡德罗夫的父亲艾哈迈德·卡德罗夫支持车臣独立，并在抵抗俄罗斯的战斗中体现出杰出的指挥才能。当时，年轻的拉姆赞·卡德罗夫是父亲的司机和助手。

但在1999年爆发的第二次车臣战争中，老卡德罗夫却宣布向俄罗斯效忠。有研究者认为，他之所以有180度立场转变，固然和个人野心有关，但也和不愿看到战争给车臣人造成的苦难、不希望国际宗教极端分子影响车臣有关。

老卡德罗夫效忠俄罗斯后，当了几年车臣共和国的总统。不过，2004年庆祝俄罗斯胜利日的仪式上，老卡德罗夫被炸死。次日，其子卡德罗夫被任命为副总理。

在随后两年，卡德罗夫凭借政治手腕当上总理，并在2007年由普京提名、车臣议会批准而担任车臣总统，开始了对车臣的长期统治。

卡德罗夫对车臣的统治，可以总结为三点：对普京的忠诚、强硬的政治手腕和保守的社会政策。

车臣负责保卫领导人的近卫军，有时也被称为“卡家军”，大约有1.2万人，效忠于卡德罗夫。前些年一些俄罗斯记者和国际组织指责，卡德罗夫利用“卡家军”打压反对他的人，有时动用酷刑。卡德罗夫则坚决否认这些指控。

卡德罗夫统治下，车臣社会政策也趋向保守。他公开反对同性恋等少数群体的权利，甚至还提及要在车臣实行一夫多妻制。

当然，卡德罗夫最能引起外界注意的，还是他对普京的忠诚。

忠于普京

卡德罗夫曾说，自己是普京的一名“士兵”，不过他在2022年被普京授予上将军衔。为了表示对普京的尊敬，卡德罗夫在2010年还提出，车臣共和国的总统不能叫总统，而应该叫车臣领导人（车臣首脑），因为俄罗斯只能有一个总统。所以，现在他的正式头衔是车臣领导人。

不仅在称谓上，卡德罗夫在外交上也力挺俄罗斯的强硬政策。比如在2009年，卡德罗夫就说，俄罗斯应该对格鲁吉亚和乌克兰用兵，因为这些地方是俄罗斯的痛。“如果能永久解决这些问题，为什么要忍受这些痛苦？”

卡德罗夫也不仅是口头上支持，俄罗斯2015年出兵叙利亚、2022年出兵乌克兰时，车臣的“卡家军”也出了人，其中派往乌克兰战场的据信有1200人。

卡德罗夫的挺战言论，有时也露出破绽。比如在去年俄军围攻基辅时，卡德罗夫发视频称自己率部就在基辅附近，敦促乌方“赶快投降，要不就完了”，但普京发言人佩斯科夫却说俄罗斯不知道卡德罗夫身在何处。有人指出，视频中卡德罗夫身后加油站所属的公司，在乌克兰并没有业务。在马里乌波尔激战期间，卡德罗夫又发视频，声称自己在该处作战，但有消息说，同一天他在车臣首府格罗兹尼接待俄罗斯官员。

此外，卡德罗夫声称，已将年龄分别为14、15和16岁的三个儿子派到乌克兰战场。有国际组织认为，这显然是迫使未成年人参战，涉嫌犯有战争罪。

卡德罗夫据信有12个孩子，其中一些年龄稍长的已经掌握要职：24岁的女儿是车臣文化部长，23岁的女儿负责车臣的医疗卫生系统。

虽然有些“漏洞”，但卡德罗夫对俄罗斯和普京的忠诚，换来俄联邦政府对车臣的大力援助，金额比对俄其他地区要大得多。而且，俄联邦安全局也对卡德罗夫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这些都让卡德罗夫在车臣的地位相当稳固，车臣也因此比较稳定，颇能令普京放心。

或许也因普京对他另眼相看，卡德罗夫也比较“敢言”，比如批评俄军方在俄乌战争中的表现，这一点和瓦格纳首领普里戈任有些相似。不过后者最终走上叛乱之路，而卡德罗夫再口无遮拦，也不会偏离尊重普京、忠于普京的轨道。

“辟谣”

卡德罗夫还有个特点，就是喜欢展示自己的阳刚之气，展示自己的强健体魄，有时显露自己的拳击和格斗技术，也爱拿着枪支照相。

但今年以来，有关卡德罗夫健康出了问题的传言就时有浮现。传得比较厉害的有两次，一次是3月5日，有媒体报道称，卡德罗夫可能被俄军方情报系统下毒，身体出现严重状况，几次去阿联酋治疗；另一次是上文提及的9月15日，有消息称他已经“陷入昏迷”。

对这些传言，卡德罗夫都发视频进行“辟谣”。但外界还是对他的健康非常关注。这也难怪，如果卡德罗夫真的出现意外，那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卡德罗夫如果有事，极可能导致车臣不稳。卡德罗夫不仅实行强力统治，而且很多要职都由家人担任。比如，他表哥德立姆哈诺夫掌管军警大权；他自己据信有12个孩子，其中一些年龄稍长的已经掌握要職：24岁的女儿是车臣文化部长，23岁的女儿负责车臣的医疗卫生系统，另一个20岁的女儿则是负责他日常事务的高官，而17岁的儿子艾哈迈德则负责车臣的青年组织，今年3月份还受到普京在克里姆林宫接见。

由此不难看出，如果卡德罗夫有事，车臣的政局可能发生很大变动，稍有不慎可能会陷入部族之争。

而一旦车臣不稳，则可能令高加索地区更动荡。目前，高加索地区正因为纳卡地区问题闹得风风雨雨。由于土耳其等国支持，车臣南邻阿塞拜疆最近对纳卡地区展开突袭，俄罗斯驻扎在该地区的维和部队也无可奈何。如果车臣再发生动荡，不排除在该地区又发生连锁反应。而如果高加索发生剧烈动荡，深陷于乌克兰战场的俄罗斯，恐怕也无力在高加索有什么强有力的行动。

所以说，卡德罗夫的健康不只是他个人的事，但对外界来说，他的健康有没有问题，偏偏还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