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晓琤：再现多元的针法之美

青明

刺绣是中华民族具有代表性的传统手工技艺之一，在远古时期就伴随着礼器、陶器和织物而诞生。顾绣、鲁绣、苗族绣，以及战国时期的辫子股绣、清代的袖珍绣以及后来的正则绣……中华刺绣内容丰富、题材多样，流派纷呈、分布广泛，令人道之不尽。但随着工业生产的冲击和生活节奏的加快，那些曾凝聚了祖辈劳动智慧的技艺承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很多绣法濒临失传。

中国高级工艺美术师、著名刺绣艺术家邵晓琤在过去40余年时间里，通过实地调查探访、整理研究，恢复了多种传统绣法，如元代的网绣针、唐代的织锦绷针、宋代的翎羽编织绣、明代的辑线针……甚至还恢复了出土织物的针法，让今人得以领略丰富的传统刺绣艺术。

河北邢台在历史上曾是一个丝织产业重地，左思《魏都赋》中记载：“锦绣襄邑，罗绮朝歌。绵纩房子，缣裛清河。”这表明邢台在汉代时就有4个地区因纺织刺绣而闻名九州。事实上，古代邢台的丝织业已成为普遍的家庭手工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的快速发展，邢绣在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渐渐模糊。

“我研究保护邢绣，是看到华北地区在历史上曾经是织绣的重要产地，而如今却渐弱，我觉得有必要也应该让这一地区的刺绣重新展现风采。”邵晓琤说。2011年，她开始对古邢绣进行研究，并为恢复邢绣制定了工作计划。数年来，她深入调研、实地采风，多次往返于北京、邢台，到河北省沙河、巨鹿、宁晋、清河、威县、隆尧等县市和天河山、红石沟等景区，收集邢绣的信息。

邵晓琤通过查阅历史文献及民间采风调研发现，邢绣在战国时期就达到了很高水平，到了唐代前期，桑丝织业成为中央财政的主要收入之一，邢台织绣也曾为国民经济做出过重要贡献。邢绣风格古朴淳美，保留了商周和战国时期的辫子针、签针、直针、撩针、套针等针法。

“邢台会刺绣的老人既有限又分散，年轻一代对邢绣的技艺知之甚少。好在一些女性长辈偶尔给孙辈绣制些日用品，邢绣技艺仍存留在人们的生活中。”邵晓琤说。从实地采集到的实物刺绣品虽然有限，但通过努力，她还是从中挖掘整理出了较为古老的绣法，比如战国时期就有的针法，形似发辫而闻名，也称辫子股绣，绣法有开口、闭口、双叠辫子股等，是实用绣里面经典的针法之一。还有一些针法具有古技新用的特点，既可在较薄的布上绣，也可在较厚的老土布上绣，可塑性强，既有民俗的特色，又有雅致的风采。通过认真研究，邵晓琤梳理归纳了邢绣技法4大类，包含了30多种特色针法，对恢复传承邢绣艺术，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2013年8月，邵晓琤应湖北省郧西县政府的邀约，参加郧西“七夕文化艺术节”绣娘大赛的观摩和评审。郧西是国家南水北调的核心水源区，因此必须保护好郧西的水源环境，同时大力开发文化旅游资源，推助绿色手工艺经济发展。

在场面宏大的刺绣大赛现场，200名选手云集，可参赛作品中，90%是十字绣，10%是苏绣。比赛结束后，邵晓琤的心情既激动又有些沉重，激动的是女性尚绣的风俗深植人心，沉重的是她们丢失了本土绣文化，需要找回刺绣的“根”。“郧西是国家贫困县，县政府及县妇联希望通过恢复刺绣技艺，帮助当地的妇女依靠灵巧的双手脱贫致富，而我也愿意用刺绣技艺尽一点薄力。”邵晓琤说。

邵晓琤带着寻找恢复郧西绣的目标，开始长达1年有余的民间采访调研，走秦岭、过汉江，深入老乡家里，不放过每一个有用的信息。只要见到有刺绣的手工艺品，她就不厌其烦、细致地寻问来历、核实情况，再通过查看文献资料，对比地方志记录，终于从郧西民间老人家中小孩子的绣鞋、肚兜等实用品上，收集到了郧西散落已久的珍贵刺绣针法。

在素称“秦之咽喉，楚之门户”的郧西，邵晓琤总共收集到的针法有山形扣针、木梳套针、辑线针、平直针、织锦针、结籽针、滚针、纳纱针、平套针、刺针、缠针等。郧西县积极挖掘开发刺绣这项传统民族工艺，成功举办了三届“七夕绣娘”大赛活动，涌现出一批优秀的“巧绣娘”，将当地刺绣推上了可持续发展的良性轨道。

邵晓琤还恢复了辉煌于晚清京津地区的京畿绣、苗族编线绣等多种绣法。每一种绣法的恢复都是传统文化的復苏，而当这种传统绣法与时下生活相结合时，就获得了新生。

“比如苗族的编线绣，尽管苗族的服装上一直保留着这种刺绣风格，但因年轻一代苗族姑娘的穿着汉化，使得这样的民族风渐渐冷寂。”邵晓琤说，她为此几度深访苗寨，为编线绣呐喊。2013年，她还专门给贵州凯里爱刺绣的苗族姑娘们做了一堂苗族刺绣文化及技艺的讲座，较好地推动了当地对苗族编线绣的重视，如今她们把编线绣与时尚结合在一起，开拓了编线绣的发展范围，有人还把绣品卖到了国外，传播了民族文化的同时取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

邵晓琤说：“中华刺绣手工艺经过世代相传根植在人们的生活当中，日积月累，成为我国极其珍贵的文化遗产。但它们或因缺少适合的文化生态保护环境而生存艰难，或因过度追求市场效益成批生产而风格磨灭，或因后继无人而技艺将绝，还有的因高科技工具的过度利用使传统工艺丢失了根脉。事实上，它们亟须恢复、保护和活化。”在邵晓琤看来，刺绣工艺的物质和精神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我将怀着无比敬仰的态度，尊重刺绣历史文化，保护刺绣工艺各自不同的风貌，传承刺绣的精髓，认真努力。把做好每一项刺绣的研究保护、传承发展、创新工作视为己任。”邵晓琤说。

（摘自《中国文化报》）（责任编辑 王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