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右玉

马德凯

曾经荒凉的沙地，如今塞上之绿洲，自然生态与历史人文交相輝映的右玉，有很多令人惊喜之处。

一眼就爱上了右玉！

在行驶的车中睁开睡眼，感觉好像是在梦里，天那么的蓝，云那么的白，低缓的丘陵上满是绿树，还可见放牧的羊群，笔者心情马上大好。

离开城市盛夏的酷热和喧嚣，短短几个小时来到右玉，颇有“转角遇到爱”的感觉，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喜爱的由来，或是因为喜欢的人出现在那里，或是因为好的风景，或是因为历史、文化、山岳、河流。在短短几天的行程中，笔者发现，除了第一眼的喜爱，右玉还有着很多惊喜。

金戈铁马的历史

右玉隶属于山西朔州，位于山西西北端，山西民歌《走西口》中的“西口”便是指右玉的杀虎口。过了杀虎口，便是一马平川的内蒙古草原，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在此交汇生息。杀虎口见证了因为生存发展和文化冲突而持续千百年的争战，自古即为军事要地。

杀虎口位于两山耸峙之间开阔的苍头河谷地，因其地势险要，是古代长城防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杀虎口有着悠久的历史，经历了多个朝代的更迭。唐代安史之乱时郭子仪出兵勤王便是由杀虎口进入中原腹地；清代康熙帝出征噶尔丹也驻跸于此，杀虎口为西征大军后方粮饷大本营所在。杀虎口原名杀胡口，清朝先与喀尔喀蒙古会盟，又平定卫拉特蒙古噶尔丹部叛乱，杀胡口也因避讳“胡”字而被康熙皇帝改为现名。

立于雄关之上，见斜斜窄窄的山路向关外蜿蜒，东西两向的山丘烽燧点点，明长城残留的夯土城墙依旧可见。登临关楼，目转神驰之间，遥想烽台烟起、千军万马奋勇厮杀的场景，不禁心情激越起来。

如今的杀虎口关城进行了重新整修，由被誉为“万里长城第一人”的罗哲文先生题写关名。关口两侧的长城仍保持着原始的样子，一片苍茫景象。相比整修更为精致的景区，原始样貌的长城更能使人感受到历史的厚重，令人胸怀开阔。

“新时代的兰考”

对满眼可见的绿色多么喜爱，在参观右玉精神展览馆时便有多么震撼。原来，随着历史和气候的变迁，数十年前右玉基本被沙漠覆盖，全年风沙肆虐，不宜人居。展览馆内的历史照片显示，风沙甚至将数米高的城墙掩埋。

在展览馆里，能够看到“人定胜天”的奇迹是如何发生的，数十年来可爱可敬的右玉人民锲而不舍地植树造林，改造环境，日积月累才有如今的右玉无裸露之土，树林、灌木、青草自然生长的良好生态环境。这一切不禁让人想起兰考人治理风沙的艰苦卓绝，右玉可称得上是“新时代的兰考”。感动之余，笔者对迎难而上、艰苦奋斗，久久为功、利在长远的右玉精神有了切实的体会。

因为绿化改善，沃野、森林与草原回馈给右玉丰富的特产。右玉羊肉质嫩爽口，肥而不腻，十分美味。右玉还有一种菌类，烹饪后有爽脆的口感，很是稀奇。其他如胡麻油、豌豆糊等也颇具特色。

厚重的文化积淀

农耕文化与草原文化的交织除了战火，还有和平时代的交流，右玉便是这一切的见证者，也因此积累了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

在杀虎口关城，可以见到考古发掘出的茶马互市关口，仅容一人一马通过的小城门无言地倾诉着此处贸易是如何不易。关口旁的右玉县博物馆中陈列的生活用品和战争用品几乎一样多，也在展示先民耕战转换是多么频繁。各个时代的钱币和用具展示了晋商如何背井离乡远赴未知，在互通有无间寻求富裕。

右玉县博物馆位于杀虎口关口旁，也可称为杀虎口博物馆，在这里可以直观地了解右玉的历史文化。博物馆中丰富的藏品展现着右玉独特的边塞文化、军事文化、走西口文化和晋商商贸文化，右玉的杀虎口经历过金戈铁马、烽火狼烟，也曾是商贾云集、店铺林立、集市繁荣的边贸重镇。在博物馆前的广场，有一片美丽的花海，驻足欣赏间，竟见一朴素老者在花丛中吹奏长笛，一行人驻足欣赏，待一曲结束鼓掌称赞时，老者很是羞涩。现在回想起来，笔者已忘记种的是什么花，吹的是什么曲，但忘不了的是花海笛声给人带来的宁静欢喜。

更为难得的是，右玉县城里还有座西口文化博物馆，馆舍恢宏大气，展品精美优良，其中书画作品尤其丰富出色，非常值得一看。

现代艺术的高地

艺术家们早就发现了右玉这块宝地。这里有丘陵地貌、边塞风光，有星罗棋布的古堡，有林立的烽火墩台，其内风光甚好，各种美学元素齐聚，可谓步步皆为风景，所见皆可入画。

走入右卫老城，时光仿佛停滞在了数十年前。这座老城仍较为完整地保留了土筑城的风貌，有城墙、城门，还有很多质朴的民居院落。老城大东街的宝宁寺，曾是一座香火旺盛的古刹，寺里存留至今的明代大雄宝殿和过殿，引人驻足观赏。

依托右卫老城粮站建成的右卫艺术粮仓，挂有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南京艺术学院等数十家艺术院校右玉写生基地的牌匾。这是一处集写生、创作、展览、研学、住宿为一体的综合艺术园区，艺术名家工作室、书法绘画展厅、摄影展厅、陶艺工作室、民俗馆、图书陈列室、音乐茶吧、植物园等一应俱全。每年夏秋季节，右玉吸引着数以千计的艺术家和学生前来采风、写生、创作，将右玉的关塞风光和人文内涵定格为艺术作品。

在右玉，满目所见皆是绿色，层层叠叠地铺满低山与丘陵。天上的云朵很低很白，在湛蓝的天空中不停变换，令人目不暇接。右玉段长城保留着原始的模样，历经时光流逝和风雨侵蚀，变成了一段段土墙，与孤独的烽燧一起忠实地守护在广阔无垠的古边关。苍头河湿地的溪流、飞鸟、游鱼令人心中宁静之余想起叮咚的轻音乐，始终质朴的右卫古城宛如一位老者在等待与人闲谈。

作为在城市生活忙碌的一个中年人，对右玉无比喜爱。与喜欢的人一起，去一个不近不远的地方，风景给眼睛，历史文化给头脑、心胸，何等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