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满天:深情去爱,方不辜负

2023-11-02 16:05张亚凌
初中生学习指导·作文评改版 2023年10期
关键词:摇尾巴灶膛大朵

凉月满天作为中高考热点作家,教育部“十一五”规划课题组专家,被评为“最受中学生喜欢的美文作家”,出版作品集40余部,作品大致分为心灵美文和历史人物。

凉月满天的作品语言细腻,具有如画般描述的美感。行文多用短句与小段,短而明晰,小而干脆,简洁又不乏饱满。其叙事,有距离又融入;状物,人与物心魂相映,似神交已久;书历史人物,在充满张力的文字里,在独特的视角中,读者似乎已经不大能彻底分清,自己喜欢的是凉月满天的文笔还是笔下被还原的人物。

在凉月满天的文章里,我们用心感受。在一花一草间,于一人一事里,我们发现深情,发现至理,而后热爱生活。

【热点美文】

繁花里有着这世界的全部真理

凉月满天

到处是花。(起笔,“到处是花”,只四个字,一种氛围,各种情态,简洁里尽显大气。花似乎在说,大道至简,自个琢磨去。)

大朵大朵的向日葵。假的,挂在真的树桩子上。树桩子蹲在墙角,两个丫杈,像是小丫环头上的两个抓髻。(“大朵大朵的向日葵”,因深知自个是假的而不自信才那么张扬吧?真的,有真本事的,多是内敛的。就像,真的树桩子即便蹲在墙角,也是那么富有生机。)

长长的吊兰,吊在草编的挂帘上。

尖尖的斗笠,从海南千里迢迢背回来的,铺着一朵一朵少数民族风味的金花。

墙角一盆一盆的花。这些都是真的。油绿油绿的叶。我叫不上名目。

喝茶。青瓷白瓷开片的杯,淡黄淡绿的茶水。若隐若现的音乐,袅袅升起的炉香的烟。树皮卷成的筒里盛着香,盖一个手绣的花布盖。(“杯”“茶水”“音乐”“烟”“树皮”“花布盖”,坐在其中,突然悟出:这就是岁月静好的美,从不会像汹涌而来的滔滔江水,用心才会捕获。)

卧室里放着衣架,也是一个大树杈。这根杈子上挑一件大衣,那根杈子上挑一条围巾。墙上贴着一片一片绿的叶。(想想大树杈直接充当的衣架会是什么样?树杈挑着的衣物像不像结出的硕果?自然就是一种精致,自然更是一种大美好。)

地上跑著只小泰迪,卷卷的毛,时时刻刻像在笑。还有一只大白猫,稳重得像香闺小姐,蹲在那里静静看着我,我向她问好:“嗨,妞妞,你好!”她才“喵”的一声走开了。(小泰迪,大白猫,一个友善,一个矜持,我们也是万物中的一员,彼此愉悦相处才是王道。)

我和女同学一同去听国学课,夜深借宿她家,就像一只蚂蚁住进了一朵花。我羡慕她。平时过完凡俗日子,无事回家沏茶燃香听乐赏花。若说这不是神仙过的日子,神仙也不信。(语言调皮又真切,“我”借宿同学家,比喻成“一只蚂蚁住进了一朵花”。说那小日子过得似神仙没新意,补了句“神仙也不信”,就变得可爱多了。)

我却不成。家是素白的墙,一摞一摞的书,制式的床和书架,甚至连一串或一朵装饰用的假花都欠奉。心走得太急,把有情人拉得太远,所以活得孤寂清寒,忽略了冬雪雪冬小大寒,寒食清景柳如线。 我的心不是花,它宁是一捧雪、一弯月、风过雨过天边露出的一两粒星子。过凉,过静。现在想想,好像自己的生活中,竟是没有什么可留恋、怀想的。(回望自己内心,至情又至理,似乎遗憾丛生,似乎又一切如常。人与人即使天差地别,也在情理之中,各有得失。)

卡蒂埃·布列松有个“决定性瞬间”的说法,我也有我的“决定性瞬间”。

比如上下班的路上,一条不知道是谁家的狗。我出门不远,它便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看着我,友好地冲我摇尾巴。我对它打招呼:“嗨,你好。”待下班回家,它又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看着我,友好地冲我摇尾巴。我拿一点吃的给它,它会张开大嘴巴礼貌地叨住,一派斯文。然后我们一路走一路交谈。我问它:“你今天都去哪儿了?玩得开心吗?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它就小碎步傍着我,时而试探性地用湿润的鼻头触触我的手掌,或者用黄短毛的身体蹭蹭我的裤腿,都绊得我走不利索了。然后我说“拜拜,我要回家了”。它就站定。(是偶遇还是选择?是等待还是恰好?“我”的友好,它的黏而有度,完全陌生却似神交已久。“我”说拜拜它站定,宛如从童话中走出来的一条小可爱。不刻意,却充满和谐、温暖、美好。)

然后,我回头看,它就站在原地,缓缓冲我摇尾巴。(当目光定格于“缓缓冲我摇尾巴”时,是咧开嘴巴笑还是眼角润湿?)

这个瞬间让我失神,那一刻真希望它是一个人。

我还在心里收藏过好多的“决定性瞬间”:春天来了,一棵树开了满头的花;两只小猫怒毛竖立地打架;睡在婴儿车里的婴儿流口水……可是竟没有一个瞬间发生在我家。我的家没有花,没有茶,没有悠扬婉转的音乐,墙上也没有贴绿叶,我对天下万物皆有好意,却独独薄待了我的家。(或许人最难学会的,是善待自己。)

《追忆似水年华》里,一个小男孩久久地凝视着一棵李子树,发现它的繁花中有着这世界的全部真理。是的,繁花中有着这世界的全部真理,我却不肯让哪怕一朵花开在我自己的家里。因为怕,怕玩物丧志,只顾了小情小趣,忘了手中的笔。于是,我的日子枝干清晰,宛如落光了叶子的秋日。(生活中,发生过也正发生着多少因噎废食的事,如同,“我”与花。)

如今方才明白,手中的笔换不来凡尘俗世的好日子,文字也不是生活的全部含义,思考是好的,可是偶然放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真希望从此之后,有朝一日,若是心头涌起悲伤,回到家来却能看见繁花朵朵,如同真理开放。坐下来品一杯淡翠金红的茶水,香味与音乐一同升起,能够远离人间却又坐在世界的中心,看千百年来的花朝秋月。(不断调整,改变自己,才会走向更好。这,或许也是真理吧!)

(有删改)

【美文欣赏】

俯身,倾心,参悟人生

凉月满天看生活,处处流淌着思想的琼浆玉液。她从不像那些喜欢炫技者,倾全力雕琢一器皿去盛。不故作深沉,不辞藻堆砌,语言浅显易懂却思想悠远。

有学者这样评价凉月满天的文字:“短的句式、对话,细节的铺陈,细致入微又带着悲悯的人世观察……”“好就好在不让人觉得它们是文章,在那里难寻着技巧”。

说得都没错,大道至简,极简为真,极细处有美。像凉月满天那样,俯身,拨开繁华才能触摸到真生活,倾心,才有可能参悟人生。

【热点美文】

春天来了,我们在那里轻手轻脚地看到了小草的嫩芽儿,她提醒我们不要踩踏刚出来的嫩芽儿;夏天到了,我们在那里触摸了花瓣绸缎般的质感,她说摸摸就好不要摘下来;秋天呢,她教我们认识采摘野果子,酸酸甜甜的都有;冬天她则用热闹帮我们驱逐了入骨的寒冷,带我们从坡上往下滑,摔倒没哭的,她会挨个抱抱。

她的神奇在于将小小的教室变得无穷大:带我们见识了着霜后的植物啥样子,领略了下雪并不是最冷的,我们快乐地跺着脚因为知道冬天会过去的……她耐心地带着我们玩,看着我们闹,总是满脸慈祥。

我们缓慢又温暖地成长着,我们的质地便得以瓷瓷实实,不脆弱耐摔打。

(选自张亚凌《为我涂上生命底色的人》)

【学生范文】

那心灵深处的声音

雷一梵

每一种声音都是风景,生活因声音而精彩。

——题记

草长莺飞,我们聆听鸟语呢喃;夏荷初绽,我们聆听溪水潺潺;秋意阑珊,我们聆听秋风瑟瑟;冬天到来,我们聆听大雪飘落。然而有谁注意过,那心灵深处的声音?在时光的溪流里掬起一捧清澈的水,透过粼粼水光,耳畔响起一种声音,眼前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小时候,我最向往的是奶奶农村的灶房,刚劈的木柴在灶膛里燃烧着,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我小小的心房溢满了欢喜和满足。炒菜的香味,蒸腾的热气,氤氲出一份温情。这一切,都源于奶奶的那双巧手。

奶奶划着一根火柴扔进灶膛,斑驳的泥墙,零星几点火的影子,灶膛中发出细碎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轻巧、热烈,这是童年的我心中最动听的交响乐啊!

这时,奶奶搬来小板凳,将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只见她娴熟地拉起风箱,那风箱的摩擦、震动的快慢,全凭她自己操控。闭了眼,我都能想象出锅里食材慢慢变熟的样子。

不一会儿,火旺了,墙上映红了一片。成熟的香气弥漫了灶房,而柴火们也由起初的窃窃私语、后来的热烈交流,变为此刻的低沉闷语。这声闷响,收敛了咄咄逼人的烈,在灶膛里回荡着暖心的柔。

等着吧,再过一小会儿,就可以开锅了。这时候,灶膛里的柴火也逐渐安静下来,刚才闹腾了那么久,它们也该休息啦。

掀开锅盖,幸福感直扑鼻腔,香喷喷的气息令人陶醉,仿佛任何平凡的食材在这里都能呈现出它独特的魅力,因为奶奶的巧手。

长大后离开了乡村,也告别了童年。从此再也没有听过柴火在灶膛里“噼里啪啦”的声音,这童年的交响乐,逐渐被繁忙的学业推进了心灵深处……

而今,每每疲惫、焦虑、怀疑自己,我就缩了回去,听听这“噼里啪啦”来自心灵深处的柴火声。听着,听着,眼角润湿,脸上却似花开,仿佛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有那来自心灵深处的声音温情陪伴,我想,我会积蓄力量,继续前行。

评语 文章感情真挚又饱满,语言细腻而纯粹,动感十足又不过于张扬,辅之以一个又一个温馨画面,以至于讀者深陷其中不愿抽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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