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心理应激对军队士气的影响：疲劳的中介效应

吾 超，颜佳冉，撒 真，杜 娟，林亚玮，陈娜娜，梁 莹，杨克俭，郎红娟

(1空军军医大学护理系临床护理学教研室，陕西 西安 710032；2解放军第69245部队，新疆 乌鲁木齐 830000；3空军军医大学护理系基础护理学教研室，陕西 西安 710032；4解放军第32280部队，四川 夹江 614100；5解放军第69243部队，新疆 昌吉 831100；6解放军联勤保障部队第九六○医院，山东 济南 250031)

随着新军事变革的深入推进，现代化军事力量的组建扩充，我国对军队实战化保打赢的要求进一步提高[1]。军队驻训是年度内专业集训或临时性合成性的配合演练，即部队离开本部营区前往其他地方驻扎及训练[2]。驻训是实现实战化保打赢的重要途径，是实战化演练的重要形式之一。然而，军人在高强度实战情境中，面对的是复杂的野外环境与艰巨的训练任务，承受着来自生理和心理两方面的高负荷的压力状态[3]。

研究表明，军人在驻训任务中面对高强度的实战化训练任务容易引发心理应激反应[4-5]。而心理应激的产生则会导致军人心理或者身体受到伤害，还会使得在任务执行过程中差错的增加，影响军事任务的执行[6]。同时，军人心理应激的产生容易引发个体的疲劳与倦怠，产生焦虑等负性情绪，这些都不利于个体与部队的发展[7-8]。军人疲劳的产生则会使得个体情绪低下，训练怠慢，影响部队整体士气[9]。然而，目前尚未有研究报道有关军人心理应激和疲劳与军队士气三者之间的关系。

因此，基于现有研究，本研究提出研究假说：军人心理应激会影响军队士气，心理应激也会通过疲劳对军队士气产生影响，即疲劳在军人心理应激与军队士气之间发挥中介作用。本研究拟采用横断面调查，构建军人心理应激与疲劳及军队士气的结构方程模型，以期研究军人心理应激和疲劳与军队士气三者之间的关系，为提升军队士气、提高我军作战力量提供参考与实证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采用整群取样法，于2021年6月至9月选取某战区700名驻训战士作为调查对象。纳入标准：①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②参加执行驻训任务。排除标准：①不愿意参与调查者；②近期遭遇重大生活事件者，如家庭遭受重大变故、经历重大挫折者。

根据纳入和排除标准，本研究共纳入666名部队战士，平均年龄为(20.98±5.08)岁，平均军龄为(2.72±6.88)年；义务兵352人(52.85%)，士官251人(37.69%)，军官63人(9.46%)；学历为专科及以下396人(59.46%)，本科及以上270人(40.54%)；未婚573人(86.04%)，已婚93人(13.96%)。

1.2 方法

1.2.1 调查工具

1.2.1.1 一般资料调查表 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包括年龄、军龄、职务、婚姻状况等条目。

1.2.1.2 军人心理应激自评问卷[10]该问卷由我国学者李权超等编制，为单维度量表，共10个条目。问卷采用3点计分方式，总得分越高，表明心理应激能力越强。在本研究中，该问卷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为0.892。

1.2.1.3 疲劳量表[11]该量表由14个条目组成，包含躯体疲劳(条目1～8，共8个条目)和脑力疲劳(条目9～14，共6个条目)2个维度。量表采用2点计分方式，除了条目10、13、14为反向计分，即回答“是”计为1分，回答“否”计为2分，其他11个条目均为正向计分。在本研究中，该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2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为0.816和0.905，总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877。

1.2.1.4 军队士气量表[12]该量表由国内学者李春苗编制，由43个条目组成，包含团队精神、组织认同、工作热情、荣誉感、战斗信心、使命意识6个维度。量表采用5点计分方式，选项1～5分别记1～5分，维度和量表的分数越高，表明军队的士气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6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为0.834～0.928，总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851。

1.2.2 调查方法 研究小组进行统一培训确保调查质量，正式调查前与部队主官沟通，说明本次研究的目的与意义，取得知情同意后发放问卷。本研究采用纸质问卷以无记名方式进行发放调查，问卷采用统一指导语，并对研究对象承诺对研究资料保密。问卷填写时间规定在10～20 min之间，现场对问卷填写进行指导，问卷当场填写与回收。本次调查共发放700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666份，有效回收率为95.14%。

2 结果

2.1 军人心理应激、疲劳和军队士气得分

666名军人心理应激平均得分为(1.61±0.39)分，疲劳得分为(1.74±0.13)分，军队士气得分为(4.39±0.54)分，各维度得分和条目均分见表1。

表1 军人心理应激、疲劳和军队士气得分(分，

2.2 军人心理应激、疲劳和军队士气相关性分析

Pearson相关分析显示，军队士气与军人心理应激和疲劳及其2个维度均呈负相关(均P<0.05，表2)。

表2 军人心理应激、疲劳和军队士气相关性分析

2.3 军人心理应激、疲劳和军队士气结构方程模型

以军人心理应激为自变量，疲劳为中介变量，军队士气为应变量，建立假设结构方程模型，对研究假设进行验证。在运算过程中，对模型进行修正，用最大似然法对模型的路径系数进行拟合。对军人心理应激模型采用“高-低-高”的策略进行数据打包[13]。拟合数据显示，χ2/df=4.090(适配标准为χ2/df<5.00)，近似误差均方根=0.029(适配标准为RMSEA<0.05)，规范拟合指数=0.983(适配标准为NFI>0.90)，比较拟合指数=0.921(适配标准为CFI>0.90)，标准化残差均方和平方根=0.023(适配标准为SRMR<0.08)，模型的拟合度较好，说明修正后假设模型成立，即疲劳在军人心理应激与军队士气间发挥中介作用，拟合模型中各路径显著性检验及各变量间的效应结果见表3，军人心理应激、疲劳和军队士气结构方程模型见图1。

图1 军人心理应激、疲劳和军队士气结构方程模型(bP<0.01)

表3 疲劳在军人心理应激、疲劳和军队士气的中介效应分析

3 讨论

3.1 军人心理应激、疲劳和军队士气现况

本研究通过对驻训战士进行调查研究，结果显示军人心理应激得分为(16.14±3.90)分，处于中等略偏上水平，表明在驻训期间，战士确有心理应激问题的存在。这与陈晨等[14]的研究结果一致。军人心理应激是指军人在执行作战、训练、演习任务中认知评价、应对方式和心身反应等生物、心理、社会多因素构成相互作用的动态平衡系统由于某种原因导致的系统失衡而造成的心理反应[15]。由于驻训地区多选择在实战化战场环境，居住在帐篷中或采用露营的方式，生活条件相对不便，同时还要承担较为繁重的军事训练任务与军事作业，若不能得到及时调节与心理缓冲，战士在这一情境与环境下，容易引发与产生心理应激问题。

本研究显示，驻训期间战士疲劳得分为(24.39±3.05)分，其中躯体疲劳得分为(12.46±2.02)分，脑力疲劳得分为(11.93±1.56)分。躯体疲劳是指因劳累引起的行动缺乏活力，不能完成平时很容易完成的体力工作；脑力疲劳主要表现智力水平的暂时性下降，记忆力下降，工作效率低[16]。在本研究中，战士的疲劳总水平以及躯体疲劳、脑力疲劳都处于较高的水平，这可能与驻训期间高强度的训练任务有关。而战士个体疲劳的产生，会削弱机体的抵抗力，大大增加罹患疾病的机会，会削弱部队整体的战斗力，同时不利于军事训练科目的进行与推进，而长时间高疲劳水平的持续也不利于心理的发展[17]。

本研究显示，驻训部队本次军队士气得分为(188.79±23.30)分，其中，组织认同得分最高，为(32.84±4.36)分，战斗信心得分最低，为(30.15±4.05)分。战士组织认同高与军人角色和部队长期的思想政治教育密切相关，我军官兵对党组织忠贞不渝，对党的要求坚定恪守[18]。随着军改的进一步推进以及一系列拥军政策的出台，我军的士气有了显著的提升，本次研究结果军人士气的得分高于陈燕峰等[19]之前对陆军官兵的研究结果。而战斗信心得分最低则可能是与我军长期没有进行过军事斗争有关。

3.2 军队士气与军人心理应激和疲劳呈负相关

Pearson相关分析结果显示，驻训部队的军队士气与军人心理应激水平、团队精神、组织认同、工作热情、荣誉感、战斗信心、使命意识呈显著负相关；军队士气与疲劳、团队精神、组织认同、工作热情、荣誉感、战斗信心、使命意识呈显著负相关，这表明战士产生心理应激以及疲劳后会大大削弱军队的士气水平。在执行军事任务的过程中，存在着各种不可预测的应激源，会引起官兵心理紧张，对官兵的身心健康产生负面影响[20]。驻训任务具有高强度、高标准、困难环境和封闭管理的特点。执行任务的官兵的心理应激反应不仅影响其适应性，而且影响任务完成程度。应激压力在执行驻训任务中非常常见，也是影响军队战斗力的重要因素之一[21]。心理应激状况的出现，容易引起个体情绪变化，造成情绪的起伏不定，严重者甚至不能参与正常军事训练，容易造成非战争军事减员。研究报道显示，军人是一种相对特殊的职业，复杂的工作环境和高强度训练导致疲劳发生率高于普通人[22]。当军人处于疲劳状态或疲劳恢复不完全的状态时，会增加他们认知下降的频率与速度，这是导致军事事故出现的常见因素[23]。

3.3 军人心理应激、疲劳和军队士气的路径分析

进一步对军人心理应激、疲劳和军队士气三者之间的关系进行路径分析，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结果显示，军人心理应激可以直接预测军队士气，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49.85%，这表明通过对军人心理应激的了解，可以预测军队的士气水平。通过调查，课题组发现，驻训过程中军人受客观训练环境与训练任务的影响，容易产生心理应激。谢远俊[24]通过对陆军战士的调查研究发现，陆军官兵承受的压力和心理应激状况长期得不到调节或者释放缓解，其累积效应可能会对军人的军事绩效产生影响，影响部队军事训练的完成情况和整个部队的军事任务的推进。本研究通过结构方程对研究假设进行了证实，即军人心理应激对军队士气具有负性影响，军人出现心理应激状况会削弱军队士气水平。因此，在驻训过程中，士兵自身要学会进行压力与心理情绪的调节，积极释放不良情绪，避免负性情绪的压抑与传导；部队主官在驻训过程中，应积极关注战士的心理应激和心理变化情况，适时加以关注与引导，防止出现思想波动，可以通过战士谈心、座谈、活动联谊等形式及时对战士情绪进行疏导，防止心理应激问题的出现。尤其思想骨干要着重做好思想观察和交流谈心工作，防止心理应激发生窗口前移。

同时，结构方程模型还显示，军人心理应激可以通过疲劳的中介作用间接影响军队士气水平，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50.15%，这表明军人出现心理应激状况后，会导致个体疲劳状况的出现，而疲劳状况的出现会影响军队的士气水平，长时间的心理应激状况会对个体的身心健康产生影响，加重个体生理与心理上的负担，使得个体出现身心的疲劳。张晖等[25]研究发现，军人在军事任务执行过程中，应激与疲劳状况是伴随存在的，即会同时出现心理应激与疲劳状况，这与本研究的结果一致。研究还表明，个体在工作中疲劳的产生与出现容易导致工作倦怠，降低工作效率[26]。在驻训过程中，疲劳状况的产生则会降低战士的战斗热情与战斗积极性，不利于驻训过程中战斗积极性的调动和发挥。本研究通过结构方程模型验证了研究假设，即疲劳在军人心理应激与军队士气中发挥了中介作用，军人心理应激状况的出现会导致疲劳，而疲劳的产生会削弱军队的士气水平。因此，部队主官在意识到战士心理应激状况的同时，还应该积极关注他们的疲劳状况。可以科学地制定训练计划，循序渐进地开展训练任务。可以在训练之余在驻训地引入科学的放松训练方法，帮助战士开展与进行科学训练，充分认识到疲劳在心理应激与军队士气间的中介作用，积极关注战士的疲劳状况，进而提升部队整体士气水平。

3.4 不足与展望

本研究没有对666名军人的年龄、军龄、职务等一般资料对军队士气水平的影响进行因素分析，对最终结果会产生一定的影响与偏倚；且本次研究局限于某战区的驻训战士，样本量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在下一步的研究中，我们将纳入一般资料等更多变量，更全面地探讨军队士气影响机制与关系模型，并将研究对象进一步扩大，为进一步提升我军战备能力和军队士气提供参考与借鉴。

4 结束语

本研究对666名驻训军人展开调查，他们的心理应激状况处于中等水平，疲劳状况较为严重，但是军队士气较好。通过构建结构方程模型，研究发现，疲劳在军人心理应激与军队士气之间发挥了中介作用。因此，军队主官在驻训过程中应积极关注军人的心理应激与疲劳状况，制定科学的训练计划与训练方式，适时展开心理疏导工作，缓解在驻训过程中出现心理应激与疲劳状况，以期加强我军战斗力，提高驻训训练效果，提升军队士气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