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金融科技发展及其竞争力

牛东芳,李恺琦,黄梅波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 a.国际经贸创新与治理研究院;b.国际经贸学院;c.国际发展合作研究院,上海 200336)

金融科技(Fintech)主要关注运用新兴技术和创新模式来改变传统金融业务并创造全新的金融体验。当前金融科技正逐步改变着传统金融行业的面貌,在移动支付和结算、借贷和融资、投资和理财、保险、区块链等领域逐步发展。近年来,东南亚地区作为金融科技创新中心,正积极推动和塑造着金融科技的发展,也成为全球金融科技创新的热点。新冠肺炎疫情进一步加速了东南亚国家金融服务的数字化发展,东南亚也成为全球移动用户增长最快的地区之一。(1)Dealroom,“The Future of Fintech in Southeast Asia”,April 1,2021,https://dealroom.co/uploaded/2021/04/Fintech-in-Southeast-Asia-Dealroom-x-Finch-Capital-x-MDI-Ventures.pdf.从2015年到2020年,东南亚金融科技领域获得的国外投资增长超7倍,2020年达到12亿美元,获得的国内投资也有约4亿美元。(2)同上。总体上看,东南亚地区作为金融科技创新中心,具备独特的优势和条件,吸引着国内外投资者和创业者。政府也积极出台一系列政策和监管改革措施,以促进金融科技的发展和创新。

本文将重点研究东南亚金融科技发展现状及其动因,并通过构建金融科技指标体系,分析评价东南亚金融科技竞争力。东南亚地区是金融科技发展的重要新兴市场,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和技术创新的不断涌现,未来东南亚各国可以抓住发展机遇,切实加强合作,推动东南亚金融科技行业的进一步创新与繁荣。

一、东南亚金融科技发展概况

金融科技是指利用先进技术如人工智能、大数据、移动支付等在金融领域创造、开发和提供新型金融产品和服务的数字行业。金融科技是数字金融的重要部分,也是推动数字金融发展的重要力量。东南亚金融科技市场在过去几年中经历了快速增长。2021年按交易金额和交易量计算,金融科技是吸引投资资金最多的行业,是电子商务行业(第二位)的两倍多,金融科技领域发展迅速。(3)Bain &Company,“Southeast Asia’s Pursuit of the Emerging Markets Growth Crown”,November 14,2022,https://www.bain.com/insights/southeast-asias-pursuit-of-the-emerging-markets-growth-crown/#.

(一)东南亚金融科技投资现状

目前,金融科技已成为东南亚增长最快的数字行业之一。新冠肺炎疫情刺激了大众对数字消费的需求,持续使用数字服务已经成为东南亚人的一种新生活方式,也不断推动东南亚成为移动支付、数字银行、数字信贷、数字保险等主要金融科技领域的创新热点。国际资本也为东南亚金融科技发展提供了丰富的资金支持。这些资金可以用于金融科技企业的研发、技术创新、市场推广和战略扩张等方面,帮助金融科技企业实现快速发展。图1展示了近10年东南亚地区金融科技所获资本投资总额、投资交易数量及其增长趋势。尽管在2022年出现小幅下滑,但仍高于前期水平,所获投资丰裕。

图1 2013—2022年东南亚金融科技资本投资金额及交易数量

东南亚作为全球最活跃的科技生态系统之一,金融科技初创公司也蓬勃发展。据统计,东南亚金融科技初创公司2021年筹集了至少257亿美元的股权和债务融资,是2020年筹集资金的3倍。(4)Dealstreetasia,“SE Asia Deal Review: Q4 2021”,January 20,2022,https://www.dealstreetasia.com/reports/se-asia-deal-review-q4-2021.同时东南亚也涌现出了一批具有领先技术和创新模式的金融科技公司和平台,这些公司和平台利用新兴技术和创新模式,为用户提供更加便捷、高效和安全的金融服务。2014年,东南亚仅拥有3家独角兽企业,到2022年已超过30家,已成为全球资本最为活跃的地区之一。据胡润研究院在2022年8月发布的《2022年中全球独角兽榜》统计,在东南亚地区,拥有2家及以上独角兽的国家有5个,例如,新加坡有12家,印度尼西亚5家,越南5家,菲律宾3家,泰国2家,其中,约有一半为金融科技公司。(5)Hurun,“Global Unicorn Index 2022 Half-Year Report”,August 30,2022,https://www.hurun.net/en-US/Info/Detail? num=HD7Q8RVHK6WE.表1展示出东南亚部分金融科技初创企业,包含部分独角兽企业。

表1 东南亚地区部分金融科技初创企业

但是受通货膨胀、地缘政治等因素的影响,2022年以来全球股市波动剧烈,科技公司股价下跌更为明显,东南亚的科技公司也受到影响。尽管与2021年相比东南亚的风险投资有所放缓,但与历史情况相比仍较高,东南亚的金融科技行业正蓬勃发展。

(二)东南亚主要的金融科技技术

随着数字化和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全球金融科技正迎来前所未有的蓬勃发展,预计到2023年全球金融科技将达到1740亿美元。(6)Forbes,“Tech Trends that will Define Fintech in 2023”,February 16,2023,https://www.forbes.com/sites/forbestechcouncil/2023/02/16/tech-trends-that-will-define-fintech-in-2023/? sh=c0f1fd578056.从移动支付技术到加密货币技术的运用,金融科技发展的趋势多样而迅猛,不断推动可持续金融发展。各国政府、金融机构和科技企业都在积极探索创新,以适应这一全球性的潮流。东南亚地区金融科技技术也在不断发展,主要体现为以下4方面。

1.移动支付技术

移动支付主要是利用手机等电子产品进行电子货币支付。新兴经济体的移动支付系统填补了获取零售账户和支付服务的空白,使个人可以轻松地进行远程交易,中小企业也可以接受移动支付。近年来,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和网络技术的提升,移动支付在东南亚地区已经得到广泛应用。尤其是在一些发展中国家,传统银行服务的不足使得这些地区的居民难以获得金融服务,而移动支付和数字钱包提供了便捷、安全的支付和存储方式,提升了金融的包容性。移动支付系统也已经成为支付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并承担了一些通常与金融基础设施相关的职能。尤其是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移动支付的使用频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高,从2019年到2022年,东南亚数字支付总交易额(Gross Transaction Value,GTV)激增超过35%,2022年超过8000亿美元。(7)Google,Temasek and Bain &Company,“e-Conomy SEA 2022”,October 27,2022,https://www.bain.com/insights/e-conomy-sea-2022/.移动支付和数字钱包在东南亚农村地区也发挥着重要作用。东南亚民众正在从依赖现金到转向线上数字支付,包括银行卡、信用卡支付、网上银行转账、电子钱包的使用等。

2.数字信贷技术

受益于互联网和智能手机的普及,数字信贷在东南亚地区呈现出快速增长的趋势。移动支付是东南亚地区数字信贷发展的重要动力,很多民众在没有传统银行账户的情况下使用移动支付应用,这为数字信贷提供了满足了更多个人和小微企业资金需求的机会。近年来,东南亚地区的金融科技公司推出了多种移动支付和数字化金融服务,为用户提供了便捷的信贷解决方案。通过移动应用程序,用户可以快速申请借款、获得个人信贷、支付账单等。这种数字化的信贷服务提高了金融服务的普及性和便捷性。东南亚地区近年来涌现较多数字信贷平台。C88金融科技(C88 Financial Technologies)是菲律宾的一家数字金融科技公司,融资总额已超过2800万美元,(8)Crunchbase,“C88 Financial Technologies”,June 30,2023,https://www.crunchbase.com/organization/compare88.主要提供在线贷款和金融产品比较平台,帮助用户获取最佳贷款和保险产品。图耐库(Tunaiku)是印度尼西亚的一家在线贷款平台,为个人提供无担保贷款和个人消费贷款,提供快速审批和灵活的还款选项。在国际层面,中国蚂蚁集团(Ant Group)作为中国领先的数字金融科技公司,也为东南亚提供了多个数字信贷平台,如花呗和借呗等,努力扩展其在该地区的数字金融服务。美国格步金融集团(Grab Financial Group)作为东南亚地区最大的超级应用程序格步(Grab)的子公司,也为该地区提供了数字信贷、支付和保险等金融服务。

3.保险科技技术

东南亚保险业也正在经历数字化转型,保险科技公司正在利用技术创新来提供更便捷、高效和个性化的保险产品和服务。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移动保险应用程序在东南亚地区越来越受欢迎。这些应用程序提供在线购买保险、索赔处理、保单管理和客户支持等功能,为消费者提供了便利和灵活性。与此同时,保险科技公司使用大数据、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等技术来分析和评估风险。通过实时数据和精准的风险评估,保险公司可以更准确地定价保险产品和个性化保险方案。保险宝(PolicyPal)是新加坡的一家保险科技公司,他们提供数字化保险管理平台,允许用户整合和管理多个保险产品。用户可以通过应用程序购买保险、管理保单并获得保险建议。帕萨波利斯(PasarPolis)是印度尼西亚的一家保险科技公司,通过合作伙伴关系将保险产品整合到电商平台和移动支付应用程序中,为用户提供方便的保险购买和索赔服务。在国际层面,中国保险科技公司平安好医生(Ping An Good Doctor)业务已逐渐扩展到东南亚地区,如马来西亚和泰国,为民众提供在线医疗和健康管理服务。美国的保险科技柠檬公司(Lemonade),通过在线平台提供住宅保险和租户保险,其在新加坡可为用户提供数字化的保险购买和索赔体验。

4.加密货币技术

加密货币是一种替代货币,也是一种特定的数字货币。作为一种交换媒介,加密货币用密码技术确保交易安全并控制货币发行。加密货币技术被认为有助于提高金融包容性,让更多人获得金融服务和机会。(9)United Overseas Bank (UOB),“FinTech in Singapore 1H2021: An Innovation Hub”,August 2021,https://www.uobgroup.com/techecosystem/news-insights-fintech-in-singapore-h1-2021.html.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民众对加密货币投资和交易产生兴趣,促使东南亚加密货币的交易平台和服务提供商迅速增加,主要集中在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和印度尼西亚等国,这些国家在加密货币交易和区块链技术发展方面具有较高的活跃度和创新性。2021年上半年在新加坡共有43家金融科技公司获得融资,超过四分之一是加密货币公司。可盈哈科(Coinhako)是新加坡的一家数字资产交易平台,专注于为非技术用户提供加密货币的基本功能。公司以用户为中心设计简单的交易流程,致力于为用户提供各种加密货币的安全和无缝访问服务。在印度尼西亚,2017年成立的托科加密(Tokocrypto)用户群体也十分广泛,该平台积极为用户提供加密货币交易和钱包服务,2023年5月总访问量达到52万。(10)Slimilarweb,“Tokocrypto.com”,May 31,2023,https://www.similarweb.com/website/tokocrypto.com/#overview.

(三)东南亚金融科技在数字金融中的应用

东南亚金融科技公司在推动东南亚数字金融领域的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它们通过为用户提供更便捷、高效和个性化的金融服务,不仅推动了数字支付、互联网金融的发展,促进了金融普惠和经济增长。金融科技初创企业还不断通过创新的金融解决方案,改善传统金融服务的效率和用户体验,帮助银行和金融机构更好地了解客户需求、提高风险管理和反欺诈水平。

具体来说,在数字支付和电子钱包层面,东南亚地区的金融科技公司推动了数字支付和电子钱包的普及和发展。通过移动应用程序和在线平台,用户可以进行电子支付、扫码支付和转账等操作。这种便捷的支付方式为消费者提供了更多选择,促进了电子商务的繁荣。在互联网银行层面,金融科技公司为消费者提供了互联网银行服务,包括在线开户、个人理财、贷款申请、账户管理和投资交易等。通过数字化的金融服务,消费者可以更轻松地管理和控制自己的金融事务。在金融科技初创企业层面,东南亚地区涌现了许多金融科技初创企业,涉及领域广泛。这些初创企业提供了创新的金融解决方案,包括智能投资、个人财务管理、信用评估、保险科技等,通过科技和数据分析,改善了传统金融服务的效率和用户体验。在金融数据分析和人工智能层面,金融科技公司利用数据分析和人工智能技术来处理和分析海量的金融数据。这些技术可以帮助银行和金融机构更好地了解客户需求、风险管理和反欺诈措施。此外,人工智能还可以用于自动化客户服务、智能推荐和个性化金融建议等。

二、东南亚金融科技发展动因

东南亚金融科技发展的动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最主要的是近10年来的数字化转型和科技创新。随着智能手机和互联网的普及,消费者对便捷、安全金融服务的需求日益增加。而传统金融机构的服务范围有限,尤其在偏远地区,多数人无法享受到传统银行提供的金融服务。这为金融科技公司创造了巨大的发展空间。近年来为缓解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东南亚地区更是加快推动数字化转型。2018—2020年,东南亚地区数字消费者增加了6000万,复合年均增长率为12%,成为世界上增长最快的数字市场。(11)Hootsuite,“Digital 2021 (Indonesia,Malaysia,the Philippine,Singapore,Thailand,and Vietnam)”,April 26,2023,https://www.hootsuite.com/resources/digital-trends.东南亚数字金融也迎来了高速发展的机遇期。金融科技以及数字支付相关的投资都出现了较快增长。东南亚金融科技发展的动因可总结为以下5点。

(一)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覆盖范围不断扩大

数字基础设施是金融科技发展的重要支撑。首先,东南亚地区的通信基础设施比较发达,移动互联网普及率较高。移动互联网已经覆盖了绝大部分的城市和农村地区,人们可以方便地使用手机等终端设备进行数字支付和其他金融服务的使用。2020年全球有84.7%的人口使用4G网络,而东南亚的4G移动网络平均覆盖水平为89%。(12)Global System for Mobile Communications Association (GSMA),“The Mobile Economy Asia Pacific 2020”,June 2020,https://www.gsma.com/mobileecono-my/wp-content/uploads/2020/06/GSMA_MobileEconomy_2020_AsiaPacific.pdf.其次,东南亚地区的支付基础设施也在不断完善。多个国家的支付体系已经建立起来,如新加坡的快速安全转账(FAST)、印度尼西亚的国家支付网关(National Payment Gateway,NPG)等。这些支付基础设施使得各种数字支付方式的接入更加容易,用户可以选择更加便捷、安全的支付方式。此外,东南亚地区的金融基础设施也在逐步提升。多个国家正在加速推进数字化金融服务,如数字银行、数字化借贷、数字化证券等。

在东南亚地区,一些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已经相对完善,良好的网络覆盖和数字化基础,为金融科技的创新提供了有利条件。如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在金融和科技领域拥有先进的基础设施和技术发展。2023年初,新加坡有581万互联网用户,互联网普及率为96.9%,922万蜂窝移动连接处于活跃状态;(13)Datareportal,“Digital 2023: Singapore”,February 9,2023,https://datareportal.com/reports/digital-2023-singapore.马来西亚也有3303万互联网用户,互联网普及率为96.8%,4405万蜂窝移动连接处于活跃状态。(14)Datareportal,“Digital 2023: Malaysia”,February 13,2023,https://datareportal.com/reports/digital-2023-malaysia.然而,在其他一些国家,例如缅甸,其基础设施方面仍有待改善。截至2023年初,缅甸的互联网普及率仅为44.0%,(15)Datareportal,“Digital 2023: Myanmar”,February 13,2023,https://datareportal.com/reports/digital-2023-myanmar.可能成为金融科技发展的重要挑战。

(二)数字经济发展迅猛

当前,全球数字经济正迅速发展。根据中国《全球数字经济白皮书(2022)》统计,2021年,全球47个重要国家数字经济增加值规模为38.1万亿美元,同比名义增长15.6%,占GDP的比重为45%。(16)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全球数字经济白皮书(2022)》,2022年11月,http://www.caict.ac.cn/kxyj/qwfb/bps/202212/P020221207397428021671.pdf。其中,东南亚地区数字经济增加值规模较大,新加坡高达1729亿美元,同比增长20.23%,其次是印度尼西亚也达到1473亿美元,同比增长15.34%。(17)同上。但是受全球经济逆风的影响,东南亚数字经济发展增速放缓。2023年由谷歌公司(Google Incorporated)、淡马锡控股公司(Temasek Holdings)和贝恩资本(Bain Capital)联合发布的《2022年东南亚数字经济报告》(e-Conomy SEA 2022)估计,到2025年,该地区数字经济规模将达到3300亿美元,低于此前预测的3630亿美元。(18)Google,Temasek and Bain &Company,“e-Conomy SEA 2022”,October 27,2022,https://www.bain.com/insights/e-conomy-sea-2022/.尽管东南亚数字经济增速放缓,但总体仍呈上升态势(见图2)。数字金融是与数字经济相匹配的金融形态。金融科技作为数字金融的重要组成部分发展前景也十分可观。随着东南亚地区数字经济的迅速发展,消费者和企业对创新金融科技解决方案的需求也日益增长。这种需求推动了金融科技公司不断推出新的产品和服务,并加速技术创新的进程。而在数字经济发展中也会产生大量数据,金融科技公司可以利用这些数据进行分析和洞察,以改进产品和服务。由数据驱动的创新使得金融科技公司能够更好地理解用户需求,提供个性化的金融解决方案。

图2 分行业的东南亚数字经济规模资料来源:Google,Temasek and Bain &Company,“e-Conomy SEA 2022”,October 27,2022,https://www.bain.com/insights/e-conomy-sea-2022/.

(三)政府政策大力支持

在区域层面上,一方面,东南亚国家的政治稳定为金融科技发展提供了有力保障。相较于其他地区,东南亚国家政治和社会环境大体稳定,政策执行力度也比较强。这为金融科技初创企业提供了一个可预见的良好的营商和发展环境,有利于这些企业进行长期规划和投资。而政治稳定会提高社会信任度和金融市场的透明度,有助于数字金融产品和服务的普及和推广。另一方面,东盟作为东南亚地区覆盖范围最广的区域合作性组织,高度重视发展金融科技。东盟于2018年批准了《东盟数字一体化框架》(ASEAN Digital Integration Framework),其中就包括推动数字金融服务与金融科技发展,实施相互兼容的框架,使用相同的全球标准、信息和规则;与金融机构合作开发包容、开放的应用程序接口(API)标准和路线图;对现有国家数字身份系统进行开发或建设,实现用户数字身份的实时和安全验证。此后又出台《东盟电子商务协定》,旨在充分把握数字经济发展机遇,推动东盟区域内数字发展与合作。东盟2018年又提出“东盟金融科技创新计划”(ASEAN Fintech Innovation Plan),以期推动东盟地区金融科技的创新和发展,包括促进金融科技创业、推动跨境支付和转账、支持数字身份认证和数据安全等方面的政策措施。2020年东盟正式发布东盟数字经济蓝图(ASEAN Digital Economy Blueprint)并规划了2025年的目标和行动计划,其中在推进金融科技,在数字支付、数字金融服务和金融包容性层面都提出了具体目标和政策方向。2021年1月东盟首次数字部长系列会议召开,通过了《东盟数字总体规划2025》,提出要将东盟建设成一个由安全和变革性的数字服务、技术和生态系统所驱动的领先数字社区和经济体。(19)《东盟通过〈东盟数字总体规划2025〉》,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网站,2021年1月23日,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j/202101/20210103033482.shtml。

在国家层面上,东南亚国家普遍实行市场经济和开放政策,鼓励吸引外资和引进技术。各国政府也大力推动金融科技发展建设。例如,新加坡是全球著名的金融中心之一,其金融管理局(Monetary Authority of Singapore,MAS)在数字金融领域拥有很高的权威性。2016年,新加坡金融管理局推出了金融科技监管沙盒,允许金融科技创新企业在受控制的环境下测试新的产品和服务,这为创新企业提供了更灵活的监管环境。马来西亚在金融科技方面也取得了较大进展,马来西亚央中央银行(Bank Negara Malaysia,BNM)于2016年推出了金融科技路线图,旨在推动金融科技创新、提升金融系统的效率和包容性,以及加强马来西亚作为金融科技中心的地位。印度尼西亚也在2016年正式通过“印度尼西亚金融科技创新计划”(Indonesian Fintech Innovation),通过提供创新基金和孵化器支持,推动金融科技创业企业的发展。随着东南亚金融科技政策环境明显优化,区域资本与人才活跃度都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发展势头也明显增强。

(四)人力资源和教育水平不断提升

从人口优势层面来看,首先从人口规模来看,东南亚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地区之一。2021年,东南亚总人口达6.8亿,占世界总人口的比重为8.6%。(20)World Bank,April 26,2023,https://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SP.POP.TOTL.根据《2021年东南亚数字经济报告》,自新冠肺炎疫情以来,仅新加坡、印度尼西亚、越南、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六国就新增6000万入网用户,用户在数字服务上的使用频率与开销也都有了大幅提升。(21)Google,Temasek and Bain &Company,“e-Conomy SEA 2021”,November 10,2021,https://www.bain.com/insights/e-conomy-sea-2021/.随着智能手机和移动互联网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人可以访问数字金融服务平台,这为东南亚金融科技的发展提供了巨大的潜力。其次,从人口结构来看,东南亚的年轻人口占比较大。这部分人口对数字技术接受度较高,且更愿意尝试新的数字金融产品和服务。东南亚地区的中产阶层也在不断扩大,这部分人群的金融需求也在不断增加,他们对数字金融服务的接受度也相对较高。东南亚地区的农村地区也在逐渐普及移动互联网,这为数字金融服务的覆盖提供了更广阔的空间。而东南亚地区也有许多数字化程度较高的城市,如新加坡、曼谷、吉隆坡等,这些城市拥有良好的基础设施和通信网络,使得数字金融服务的普及和发展更加便利。

从教育水平上看,相较于“全球南方”其他地区,东南亚国家的教育水平较高。虽然各国之间存在一定的差异,但整体来说,东南亚国家的教育体系均比较完善。例如,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的教育水平在亚洲地区名列前茅,这些国家有着健全的教育体系和优秀的教育资源,可以培养出大量高素质的人才,为金融科技的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图3展示了2021年不同国家在不同教育水平下拥有账户的比重,可以看出一国教育水平与拥有账户比例是密切相关的,其中新加坡和泰国在初等教育或以下拥有账户的比例接近具有世界顶尖教育水平的德国,超过中国和美国;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在中等教育或以上拥有账户的比例也与中国、德国和美国基本相同。此外,东南亚国家还有较高的英语普及率。英语是全球通用的商业语言,在金融科技领域也是如此。东南亚国家较高的英语普及率,使其更容易与全球数字经济体系进行对接和交流,为金融科技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

图3 2021年部分国家不同教育水平下拥有银行账户的比例(15岁以上)资料来源:World Bank,“Global Findex Database”,April 26,2023,https://www.worldbank.org/en/publication/globalfindex/Data.

(五)技术创新速度加快

技术进步可以提高生产力、创造更多就业机会以及促进经济增长。东南亚数字技术不断创新和发展,如人工智能、大数据分析、移动支付等技术的应用,大大推动了金融行业的数字化转型。金融科技公司利用这些技术创新,提供了更高效、便捷和安全的金融服务。

第一,技术创新提供了改进金融服务的机会。随着数字化和互联网的普及,用户对于更便捷、高效和个性化的金融服务的需求不断增加。金融科技公司通过引入新技术和创新解决方案,如移动支付、数字银行、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分析等,能够满足用户的需求并提升用户体验。第二,技术创新改变了传统金融行业的商业模式。传统金融机构在面对日益激烈的竞争和新兴科技公司的冲击时,被迫寻求创新来保持竞争力。技术创新使得金融服务更加普惠,通过数字化渠道和创新产品,金融机构能够扩大市场份额并满足不同客户群体的需求。第三,技术创新也能够解决传统金融领域存在的痛点和挑战。金融科技公司通过引入新技术,改善金融服务的效率和安全性。第四,技术创新在政府层面得到了积极的支持和推动。东南亚各国政府意识到技术创新对于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并制定了相应的政策和措施来推动金融科技的发展,相关的政府支持包括提供资金支持、设立创新实验室和加强监管框架等。这种政府支持为金融科技公司提供了更好的环境和机会来实施技术创新。例如新加坡的中小企业数字化计划就通过各种渠道支持中小企业采用和使用数字技术。

在诸多创新中,2022年东南亚嵌入式金融应用程序受到积极欢迎。(22)United Overseas Bank (UOB),“FinTech in ASEAN 2022: Finance,Reimagined”,November 2022,https://www.uobgroup.com/techecosystem/news-insights-fintech-in-asean-2022.html.嵌入式金融是指在用户最需要的地方提供相关的金融服务,并从额外的收入流中获益。东南亚在使用嵌入式金融应用程序的人中,近四分之三每周至少使用一次,其中越南的比例最高,达到85%。可见该类应用程序极大地提高了用户参与度。(23)同上。而东南亚作为新兴市场,还有很多行业需要数字化转型,例如教育、医疗、农业和物流等。嵌入式金融应用程序这类技术可以促进这些尚未开发的领域的中小企业寻找新商机并在数字时代保持竞争力。可见,技术创新速度加快不仅推动金融科技发展,还促进其他行业开拓发展。区块链技术可以提供去中心化和安全的交易记录,减少操作风险。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分析可以提供更准确的风险评估和客户个性化推荐。这些技术创新能够为金融行业带来更高的效益和更好的风险管理能力。柬埔寨2019年推出的由柬埔寨国家银行运营的新型支付系统巴孔(Bakong),就利用区块链技术并提供实时全额结算,以促进数字化、无现金支付和金融普惠。

三、东南亚金融科技的竞争力

根据上文分析,东南亚金融科技在全球金融科技发展中展现出了相当强的竞争力。2022年1月,毕马威(KPMG)发布金融科技报告指出,在2021年前十大亚太地区金融科技投资中,有六笔交易发生在东南亚,这足以证明东南亚金融科技市场的巨大潜力。(24)Klynveld Peat Marwick Goerdeler (KPMG),“Pulse of Fintech H2’21”,January 2022,https://assets.kpmg.com/content/dam/kpmg/au/pdf/2022/the-pulse-of-fintech-h2-2021.pdf.金融科技还能推动跨境支付和跨境业务的发展,促进区域间的贸易和合作。

结合中国中央银行发布的金融科技发展指标、索菲亚·格拉维娜等人(Sofya Glavina et al)(25)Sofya Glavina,Irina Aidrus and Anna Trusova,“Assessment of the Competitiveness of Islamic Fintech Implementation: A Composite Indicator for Cross-Country Analysis”,Journal of Risk and Financial Management,Vol.14,2021,p.12.和《2022年东南亚数字经济报告》(26)Google,Temasek and Bain &Company,“e-Conomy SEA 2022”,October 27,2022,https://www.bain.com/insights/e-conomy-sea-2022/.,可从金融基础设施、金融科技产业、金融科技研发、金融营商环境四个层面选取不同指标,去分析评估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越南、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六个主要东南亚国家的金融科技竞争力,并与中国、美国、德国进行比较。这些指标包括:每10万名成年人拥有自动取款机(ATM)数量、互联网覆盖率、每100万人的安全互联网服务器、15岁以上进行数字支付比重、专利申请量、科技期刊文章(以上6项根据世界银行,World Bank)(27)World Bank,June 28,2023,https://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FB.ATM.TOTL.P5?locations=DE-US-CN&view=chart; World Bank,June 28,2023,https://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IT.NET.USER.ZS?view=chart; World Bank,“Global Financial Development”,June 28,2023,https://databank.worldbank.org/source/global-financial-development; World Bank,June 28,2023,https://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IP.PAT.RESD?view=chart; World Bank,June 28,2023,https://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IP.JRN.ARTC.SC?view=chart.、商业银行机构数量(根据IMF)(28)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IMF),“Financial Access Survey”,June 24,2023,https://data.imf.org/?sk=e5dcab7e-a5ca-4892-a6ea-598b5463a34c.、全球人才竞争力指数(根据欧洲工商管理学院,INSEAD)(29)Institut Européen d’Administration des Affaires (Insead),“The Global Talent Competitiveness Index 2022”,2022,https://www.insead.edu/sites/default/files/assets/dept/fr/gtci/GTCI-2022-report.pdf.、营商便利度排名(根据思科公司,Cisco)(30)Computer Information System Company (Cisco),“Digital Readiness Index”,2021,https://www.cisco.com/c/m/en_us/about/corporate-social-responsibility/research-resources/digital-readiness-index.html#/Ease%20of%20Doing%20Business.、每年运营金融科技公司总数(根据大华银行,UOB Group)(31)United Overseas Bank (UOB),“FinTech in ASEAN 2021: Digital takes flight”,November 2022,https://www.uobgroup.com/techecosystem/news-insights-fintech-in-asean-2021.html?.(见表2)。

表2 东南亚部分国家金融科技竞争力

金融基础设施是金融科技发展的潜在基础。东南亚地区的互联网普及率逐步提高,大部分人口具备互联网接入能力,上述6个国家互联网覆盖率均超过50%,其中,新加坡高达92%,超过美国和德国。这为金融科技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市场。自动取款机通过提供便捷、安全的支付渠道,推动电子支付在社会中的普及和接受程度。安全的互联网服务器更为金融科技发展提供安全保障。

金融科技产业是金融科技发展的重要动力。商业银行机构作为传统金融行业的主要参与者,可以与金融科技企业的合作,促进技术创新和业务发展,并利用自身的规模、资源和客户基础,与金融科技企业合作开发新的金融产品和服务。15岁以上进行数字支付比重可以作为一个指标来反映金融科技产业的发展水平和成熟度。较高的数字支付比重通常意味着金融科技产业较好,其中,新加坡和泰国都超过80%,与中国、美国和德国水平相似。

金融科技研发是金融科技发展的未来潜力。人才是推动科技创新和研发的重要因素,因此选取全球人才竞争力指数。专利申请量和科技期刊文章更反映出一国科技研发水平。可以看出东南亚6个国家专利申请量和科技期刊都较高,尤其是新加坡金融科技研发水平较为领先。

金融营商环境是金融科技发展的外在支持。营商便利度反映出一个国家或地区投资创业环境。根据思科公司发布的营商便利度排名,东南亚部分国家位居前列,其中,新加坡排名全球第二,远超中美德,营商环境十分友好。每年运营金融科技公司总数也可以反映金融科技营商环境的活跃度和吸引力。一个国家或地区拥投资创新生态系统更友好,越能吸引更多金融科技公司发展。此外,东南亚各国政府积极推动金融科技发展,制定了相应的政策和监管措施,提供支持和引导。

综合上述这些指数,可以看出东南亚部分国家金融科技竞争力,其中,新加坡作为东南亚发达国家处于“领先地位”,各项指数均排名靠前,部分指数甚至领先中国、德国和美国,金融科技竞争力强劲。马来西亚、泰国、越南、印度尼西亚、菲律宾金融科技处于加速发展中,与新加坡还存在一定差距,但发展前景十分广阔。

四、东南亚金融科技发展面临的挑战

金融科技对东南亚地区经济发展具有重要影响。首先,金融科技可以提升金融包容性,使得那些之前无法获得传统金融服务的民众能够更方便地进行支付、储蓄和借贷等金融活动。这有助于促进经济增长和消费能力的提升。其次,金融科技的发展还可以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和创业机会,推动创新和经济多元化。最后,金融科技的数字化转型还有助于提高金融机构的效率和运营成本,提供更优质的服务。但是东南亚金融科技发展面临多重挑战,涵盖了金融监管和合规、数据隐私和安全性、数字鸿沟与金融包容性以及金融基础设施的建设与覆盖率等方面。这需要政府、金融机构和金融科技公司共同努力,通过投资基础设施、改善金融包容性、制定有效的监管政策、加强数据隐私和安全保护、推动技术创新以及加强跨境合作,从而推动金融科技进一步发展。

(一)金融监管与合规问题

第一,缺乏统一的监管框架。东南亚地区的金融科技行业在不同国家和地区之间存在监管框架的差异。缺乏统一的监管框架导致了监管的碎片化和不一致性,使得跨国运营的金融科技公司面临合规难题,增加了企业的成本和风险。而跨国合作也需要解决不同法律和监管要求之间的协调问题。

第二,法规存在滞后性。金融科技行业的技术创新速度快,新技术和业务模式不断涌现。这为金融服务提供了更高效、更便利的解决方案,但也给监管机构带来了挑战。监管机构需要跟上技术创新的步伐,理解新技术的工作原理和潜在风险,并制定适当的监管政策来平衡创新和风险防控。金融科技行业的创新速度超过监管机构的法规制定和调整能力,就导致监管出现滞后性,使得一些新兴技术和业务模式可能存在法律和合规的灰色地带,可能阻碍创新和行业的快速发展。

第三,金融犯罪和安全风险较高。金融科技的发展也伴随着金融犯罪和网络安全风险的增加。电子支付、在线借贷和数字身份验证等技术的广泛应用给犯罪分子提供了新的攻击目标。东南亚监管机构需要采取措施来应对这些风险,保护用户和金融系统的安全。

第四,争议和争议解决难度大。由于金融科技涉及多个利益相关方,这些利益相关方可能来自于不同国家,争议和争议解决成为监管与合规的挑战之一,可能会涉及消费者权益、合同纠纷、知识产权和竞争问题等。而确保有效的争议解决机制和合作平台是十分必要的。

(二)数据隐私与数字金融安全性问题

金融科技产业涉及大量敏感的个人和金融数据,数据隐私和安全成为一个重要问题。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数据保护法律和监管要求不一致,跨境数据流动面临障碍。确保数据隐私和安全的国际合作仍然面临挑战。

口令安全管理公司(PasswordManagers)发布的《全球网络安全指数》(Global Cybersecurity Index)报告中显示,2020年在全球五大区域108个国家的网络安全暴露指数(Cybersecurity Exposure Index,CEI)(32)网络安全暴露指数成分包括:恶意软件、勒索软件、加密货币挖矿、网站恶意代码、云安全风险、安全责任。中,新加坡评分0.231,排名第16;泰国评分0.445,排名第38;印度尼西亚评分0.617,排名59;缅甸评分0.910,排名第84。(33)PasswordManagers.co,April 28,2023,https://passwordmanagers.co/cybersecurity-exposure-index/.可以看出,印度尼西亚和缅甸网络安全问题较大。由于金融科技行业依赖大量用户数据的收集和处理,因此保护用户数据的隐私和安全是至关重要的。而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数据保护法律和监管要求不一致,会影响跨境数据的流动。金融科技公司以及政府都需要努力建立健全数据隐私和安全保护机制,包括加密技术、访问控制和安全审计等,以防止数据泄露、滥用和黑客攻击。

(三)数字鸿沟和金融包容性问题

这主要表现在数字技术的普及和使用不平衡。首先,金融科技发展地区分布不平衡。金融科技发展主要集中在一些发达城市,如新加坡、吉隆坡等,而一些较为欠发达地区,特别是农村地区数字金融服务普及率仍然较低。这导致了一些人无法享受到金融科技带来的便利和福利。

其次,金融科技发展存在行业和企业之间的不平衡。例如,互联网金融、移动支付等新兴行业在发达城市和大型企业中占据优势,而传统金融机构和小微企业则面临着数字化转型的困难和压力。

再次,金融科技发展的不平衡还表现在国别层面。东南亚不同国家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发展状况不同。在东南亚地区,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家金融科技领域的企业已经在国际市场上具备了较强的竞争力,而其他一些国家则仍处于发展初期,彼此之间存在着较大的发展差距。世界银行的数据表明,在每百万人安全的互联网服务器中,新加坡拥有安全的服务器较多,达到12,837万,而其他国家如老挝和缅甸甚至不到10万,发展严重不平衡。(34)World Bank,April 30,2023,https://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IT.NET.SECR.图4也展示出东南亚部分国家互联网覆盖率,可以看出近20年这些国家互联网覆盖率都不断上升,但仍存在国别差异。文莱、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越南覆盖率较高,但老挝、东帝汶、菲律宾这些国家网络覆盖率仍较低,成为东南亚金融科技发展的重要挑战。

图4 东南亚部分国家互联网覆盖率资料来源:World Bank,May 31,2023,https://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IT.NET.USER.ZS?locations=SG&view=chart.

最后,金融科技还存在明显的性别数字鸿沟。根据联合国开发计划署(The United Nations Development Programme,UNDP)的数据,东南亚地区存在明显的性别数字鸿沟。(35)United Nations Development Programme (UNDP),“Human Development Report 2021—2022”,September 8,2022,https://hdr.undp.org/content/human-development-report-2021-22.在数字技术使用方面,东南亚女性拥有手机和互联网的比例均低于男性,同时女性也较少参与数字金融和电子商务交易。例如,泰国女性持有银行账户的比例仅为男性的一半。另外,在数字技能方面,东南亚女性的数字素养水平也普遍较低,尤其是在较为保守的农村中,女性的教育和职业机会相对较少,从而导致她们在数字技术领域的参与度较低。

(四)金融科技人才短缺问题

一是金融科技教育体系不完善。金融科技是一个相对新兴的领域,东南亚国家的大多数教育机构在其课程中并未充分涵盖相关技术和知识,也缺乏培养金融科技专业人才的机制。

二是技术专业人才竞争加剧。东南亚地区存在技术人才的激烈竞争。大数据分析师、人工智能专家和软件开发人员更倾向于在传统科技行业或跨国科技公司中寻找工作机会,而不是选择新兴金融科技初创企业。

三是薪酬和福利不平等。金融科技公司在薪酬和福利方面可能无法与跨国科技公司竞争。由于资源有限,东南亚各国金融科技初创公司往往无法提供与大型跨国科技公司相媲美的高薪酬和福利待遇,这使得金融科技公司吸引和留住高水平人才变得更加困难。

四是缺乏专业经验。金融科技领域的特殊性要求从业人员具备金融知识和技术能力的结合。然而,相对于传统金融行业,金融科技行业的专业经验相对较少,这导致在该领域中寻找具备相关背景和经验的人才变得更加困难。

五、总结与展望

东南亚金融科技发展迅速,在地区经济和金融系统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不仅提供了更加便捷、高效和包容的金融服务,还改善了金融包容性,有效促进经济增长和减贫。金融科技的发展也推动了数字经济的崛起,并吸引了国内外投资者和合作伙伴的关注,为东南亚地区经济注入了活力。但是金融科技在发展中也面临不少挑战,这需要地区及各国政府、金融科技企业和金融机构共同努力。

第一,加强金融监管合作。尽管东南亚国家积极在金融监管领域出台政策,但是仍难以跟上数字金融的飞速发展,尤其是一些发展中国家。各国政府和监管机构可以与金融科技公司合作,制定适应性强的监管政策和合规标准。同时,它们投资于监管科技工具和平台,以提高监管效率和监管能力。此外,政府还可以制定和执行严格的数据保护和隐私法规,保护用户的个人信息和交易数据安全,增强公众对金融科技的信任和接受度。

第二,推广数字金融教育和普惠金融服务。东南亚国家要积极推广金融教育和普惠性金融服务,可以将这些经验和模式在本地区所有国家之间共享,帮助彼此提高金融素养以及普及金融服务,使更多人群能够获得金融服务,特别是农村地区和低收入人群,从而促进金融包容和可持续发展。此外,还要关注社会问题,例如贫困和性别不平等,东南亚国家的政府可以通过与社会组织的合作,共同解决这些社会问题,推动普惠性金融发展。

第三,加强人才培养和交流。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家与东南亚其他国家在金融领域的人才培养和交流方面都存在着一定的差距。可以通过开设培训课程、组织学术交流等方式,促进人才培养和交流,提高整个地区金融领域的专业水平和竞争力。例如,缅甸、老挝等发展中国家可以学习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家发展数字金融的经验和先进技术,通过自身经济发展努力,与较先进国家积极开展合作,因地制宜地解决当地数字金融发展问题。各国政府应为金融科技初创企业提供创业培训、技术支持和市场准入等服务。政府之间也要加强与东南亚国家彼此之间的文化交流和教育合作,促进人员往来和人才培养,增进相互了解和信任,推动地区经济的均衡发展。

第四,发挥新加坡的引领作用。新加坡金融科技已经发展较为完善,拥有较强的国际竞争力和发展经验,在东南亚国家中也有着广泛的应用和影响。(36)钟鸣长:《东南亚金融科技生态系统发展潜力与提升策略研究》,《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2期,第136—140页。其他发展中国家可以与新加坡等发展较完善国家金融科技公司合作,提供技术支持和资源共享,促进东南亚数字支付和金融科技的发展。同时,此类合作推动跨境金融服务的发展,提高金融服务的效率和覆盖面,加强跨境支付发展,促进贸易和投资的便利化。

第五,加强与金融科技先进国家或地区的政府及企业合作。一方面,东南亚地区可与中美欧等金融科技先进国家或地区建立合作框架,推进金融科技发展的标准、政策和监管框架趋同,加强政策协调与合作,以更好促进东南亚地区金融科技发展。另一方面,东南亚金融科技企业要加强与中美欧金融科技企业技术合作与知识共享,共同推进人工智能、区块链等关键技术在东南亚金融科技领域的应用。通过合作研究项目、技术交流和人才培训,加强技术创新和能力建设。此外,东南亚国家可以与中美欧共同投资和支持创新生态系统的建设,设立跨国合作基金,鼓励创业投资和孵化器在东南亚地区的发展,提供资金和资源支持,帮助初创企业和创新者实现创新和商业化。

概言之,东南亚地区作为金融科技创新中心,具备了独特的优势和条件,吸引着国内外投资者和创业者,也为地区经济发展作出巨大贡献。随着数字经济的不断发展和技术创新的涌现,东南亚金融科技行业有望迎来更加繁荣和创新的未来,并为个人、企业和整个地区带来更多机遇和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