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朱理学与宋代诗话的双向互动

2023-10-27 08:57王诗睿
今古文创 2023年37期

【摘要】宋代诗话是宋代文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贯穿着理学的精神因子,重申“诗言志”命题以回归儒学要旨,呼吁士大夫承担“救弊”和“救亡”的时代使命。与此同时,南宋理学家回应了诗话中“明道”的要求,重新探索“文”与“道”的关系;许多诗人也贯彻“因文求道”的理论主张,在具体的创作实践中传承理学精神。作为宋代最著名的诗话著作之一,《岁寒堂诗话》中诗学本体论的建构较为贴切地反映了理学与诗学相互影响、相互渗透的关系。

【关键词】程朱理学;宋代诗话;《岁寒堂诗话》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37-0043-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37.014

基金项目:湖北文理学院大学生创新创业项目“晓苏乡土小说中的鄂西北民俗文化研究”(项目编号:X202210519144)。

宋代是一个价值自觉的时代。该时期战乱频繁,国家屡遭外敌侵扰以至祸患横生,文人普遍怀有心系家国天下的忧虑感;同时宋太祖推行的崇文抑武国策催生了文人士大夫的学术熱情,不少思想家著书立说,建立系统的哲学体系,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当为程朱理学。晚唐以降,即有韩愈、李翱等人作复兴儒学之尝试,兴起于宋代的程朱理学接续这一传统,以回归孔孟学说为最终目的,在反佛教的思想基础上肯定此世价值,呼吁士大夫坚守儒家礼教、追求理想人格。作为当时思想界的主流,程朱理学无疑参与了宋代文论话语的建构。数量众多、种类繁盛的诗话是宋文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蕴藏着理学的精神因子,并且从各个方面发扬了理学精神。本文从思想史和文学史的角度考察程朱理学与宋代诗话的互动关系,并以张戒的《岁寒堂诗话》为例分析宋代的诗学本体论倾向,为中国古代文论话语的阐释找到一种新的可能性。

一、程朱理学对宋代诗话的影响

由于宋代古文的巨大成就和影响力,人们向来更加关注理学对古文理论的影响,事实上“理学精神不仅体现于宋古文统系,亦体现于宋诗学中,只是古文与理学的相通较为显在,而理学于宋诗学的影响则较为隐晦,二者所内蕴的理学精神有显隐之别”[1]。宋代诗话受理学思想影响,重申“诗言志”命题以回归儒学要旨,呼吁士大夫以家国兴衰为己任,承担“救弊”和“救亡”的时代使命。

(一)征圣立言:对儒学本旨的复归

中国古代许多文论家都提出了尊崇圣人经典的主张,《文心雕龙·征圣》有言:“夫作者曰‘圣’,述者曰‘明’。陶铸性情,功在上哲。”[2]宋代诗论家沿着这一理论谱系,倡导“征圣立言”的诗学观念,又因“要求归向孔孟之学,乃宋明儒学运动者所公认之目的”[3],宋代诗话中不乏对回归儒学经典的强调。张戒《岁寒堂诗话》中多次提到“孔子删诗”一事用以佐证文章观点,刘克庄《后村诗话》也论及:“百篇圣笔所定,孟子犹疑‘漂杵’之语。”[4]87这种“征圣”的思想倾向落到具体的诗歌创作中,就化约为严羽在《沧浪诗话·诗辨》中所提倡的:“夫学诗者以识为主:入门须正,立志须高;以汉、魏、晋、盛唐为师,不作开元、天宝以下人物。”[5]687严羽论诗标举盛唐而贬抑本朝,后人大多认为这是针对当时盛极一时的江西诗派所提出的救弊良方,然而用思想史层面的宏观眼光来看,严羽这种“贵古贱今”的论调似乎也受到了理学思潮的影响。《岁寒堂诗话》更为极端地展现了这种推崇经典的倾向:“国朝诸人诗为一等,唐人诗为一等,六朝诗为一等,陶阮、建安七子、两汉为一等,《风》《骚》为一等,学者须以次参究,盈科而后进,可也。”[6]45这是理学精神在诗论上的体现,更是宋代文论精神的特定走向。

带着推举圣人之言的理念,宋代诗论家纷纷重申“诗言志”命题,以此回归儒学本旨,复兴先秦儒家倡导的文艺观。经由魏晋这一“文学自觉”时代的影响,唐宋文坛始终涌动着“诗缘情”观念的潜流,加之宋代词学兴盛,文学从朝堂书院“下落”到茶楼酒肆,不少宋代文人开始专写风月情爱、不问国家大事。以张戒、苏轼为代表的一批诗论家意识到诗文必须抒发内心情志,诗歌创作重在“言志”而非“咏物”,不能刻意寻求新奇词句而忽视诗歌主题的深度。《岁寒堂诗话》开篇即点明:“言志乃诗人之本意,咏物特诗人之余事……潘陆以后,专意咏物,雕镌刻镂之工日以增,而诗人之本旨扫地尽矣。”[6]450这种说法无疑将“言志”提升到了诗歌发生学和本体论的高度。

(二)兴观群怨:对社会功用的强调

《论语·阳货》从四个方面定义了诗的功能:“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7]身为理学家的朱熹将孔子的“兴观群怨”解释为“感发志意,考见得失,和而不流,怨而不怒”[8],肯定文学的价值,强调文学的社会功用,试图唤起文人的社会责任感。许多深受理学思想影响的诗论家从理论层面阐发诗歌创作的要义,如杨万里在《诚斋诗话》中写道:

太史公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左氏传》曰:“《春秋》之称,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汙。”此《诗》与《春秋》纪事之妙也。近世词人,闲情之靡,如伯有所赋,赵武所不得闻者,有过之无不及焉,是得为好色而不淫乎?[6]139

杨万里举出《国风》和《小雅》的例子,将“好色而不淫”和“怨诽而不乱”作为诗歌批评的两大标准,上承孔孟儒学以及《毛诗序》的文艺观,下开南宋理学风气,鲜明地彰显出宋代诗学的理性精神。

重视社会功用、反对空泛辞藻的理念不仅体现在诗歌理论中,也体现在具体的诗歌批评中。刘克庄在《后村诗话》中多次赞美那些气节清高、风骨昂然的诗人,如称王铎为“慨然有志者”,将其创作理念引为典范:

铎诗云:“三尘上相逢明主,九合诸侯愧昔贤。”可谓慨然有志者。然居乱世,要须十分清苦,庶可自全。孔明躬耕,娶阿承丑女,相蜀不殖产,其虑深矣。铎当国家板荡之际,居将相衮钺之任,乃携妓妾辎重,慢藏冶容,行于虎狼之都,三百口遂并命于高鸡泊,哀哉![4]20

诗歌要想承担一定的社会作用,首先必须使“言”为“意”服务。宋代诗论家大都极为重视诗歌的“意”,例如张戒《岁寒堂诗话》几乎全篇都在强调诗应表达内心志向,欧阳修《六一诗话》也有“状难写之景、含不尽之意”的论调。即便是在诗史上“别立一宗”、强调抒情咏物的婉约派诗人姜夔,也在《白石道人诗说》中强调诗的“气象”和“血脉”:“大凡诗自有气象、体面、血脉、韵度,气象欲其浑厚,其失也俗;体面欲其宏大,其诗也狂;血脉欲其贯串,其失也露;韵度欲其飘逸,其失也轻。”[9]在姜夔看来,诗歌应当有所兴寄,不能堆砌典故辞藻以至流于浮泛。这些诗论中潜在灌注着程朱理学经世致用的精神,是理学与文论互动的结果。

二、宋代诗话对程朱理学的发扬

一个时期的社会思想总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当时的文艺思想,而文艺思想也能够对社会总体思想产生反作用。宋代诗话是宋代文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发扬并壮大了理学思想,影响着那个时代的学术风气。南宋理学家回应了诗话中“明道”的要求,重新探索“文”与“道”的关系;诗话中的理学精神直接影响到宋代文人的诗歌创作,许多诗人贯彻“因文求道”的理论主张,在具体的创作实践中传承理学精神。

(一)文便是道:理学家的文艺观念

“文”与“道”的关系一直是中国文论家热衷于探寻的问题。中唐韩愈提出“文以贯道”的说法,北宋前期周敦頤进一步倡导“文以载道”,南宋朱熹则在重视“文”的基础上强调“文便是道”,使得对于文道关系的理论阐释达到全新高度。此种“文便是道”的文艺观念固然与理学自身的思想特点有关,但不可否认,它很大程度上也受到宋代诗话的影响。

北宋理学家不擅文学,亦不重视文学的作用。程颐曾直言“文以害道”,割裂“文”与“道”的关联,将文章视为“明道”的阻碍。这一论调在当时的文坛上有着坚实的思想基础,有研究者发现,“追求文字的生造就会妨碍道理的传达,就是‘文之生也害道德’,苏舜钦此言,已是程颐‘作文害道’的先声”[10],可见理学家的文艺观很多时候是被文坛风气所左右的。

理学家的文艺观念当中,较有价值的一部分集中在南宋。南宋很多理学家的文学功底相当深厚,例如朱熹,他既是声名显赫的思想家,又是成就卓著的文学家,他在《朱子语类》卷一三九中对文道关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道者,文之根本。文者,道之枝叶。惟其根本乎道,所以发之于文,皆道也。三代圣贤文章,皆从此心写出,文便是道。[11]

朱熹认为文与道是浑然一体、不可割分的,不应以二元对立的方式看待文道关系,无论是韩愈的“文以贯道”还是程颐的“文以害道”均把文和道看成两种不同的东西,这样的思维方式显然有失偏颇。朱熹这种观点深受宋代诗论家影响,同时亦在宋代诗论家的基础上前进了一大步。朱熹的弟子真德秀也沿着这一路径,将“明道”作为诗歌批评的准则。

南宋许多诗话中都探讨过文道关系的命题。吕本中《紫微诗话》引诗僧饶节对汪信民诗的评价,用以申明“道”在诗文创作中的重要性:“饶德操节见此诗,谓信民曰:‘公诗日进,而道日远矣。’”[5]360蔡梦弼《草堂诗话》中有“学诗如学道”之言,这说明在诗论家心中,诗和道乃是异质同构的,不能强行拆散这两个命题。诗论家对“道”的重视实际上暗合了程朱理学一直以来“重道”的观念,这些论点落在具体的诗话中,便对程朱理学的传播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二)因文求道:诗论家的创作实践

撰写诗话是流行于宋代文坛的一大风气,许多诗话的创作者本身就是诗人,他们的诗论经验从诗歌创作中来,诗歌创作亦充分贯彻诗论主张。其中的代表人物苏轼继承了韩愈等人“因文求道”的理论传统,《东坡诗话》以随笔漫谈的方法说诗,书中处处体现出关心政治、积极入世的立场倾向,对陶渊明、杜甫的盛赞更传达了他重视道学、取法现实的创作态度。苏轼本人“在文、诗、词三方面都取得了极高的造诣,堪称宋代文学最高成就的代表”[12],尤其是词,在宋代文学史上具有开创性意义。他主张变革词风,强调“以诗为词”,将写诗的方法移植到词的创作中,扩大了词的题材范围,使词也能表现广阔的社会历史。苏轼在诗词创作上的革新体现了宋代文人的理论自觉,为理学的发展和壮大带来重要启迪。

写下《六一诗话》的欧阳修同样是“因文求道”的诗论家的代表。作为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第一部以“诗话”为名的著作,《六一诗话》提出了独特的诗学观点。欧阳修认为诗歌所写的事理应当真实,诗人的实学重于性情,倘若诗句只有华丽辞藻而流于空浮虚假,则万万不可称为好诗:

诗人贪求好句,而理有不通,亦语病也。如“袖中谏草朝天去,头上宫花侍燕归”,诚为佳句矣,但进谏必以章疏,无直用稿草之理。[5]269

欧阳修是北宋古文运动的主将之一,他所持的诗学观点直接影响到他的创作风格和文艺实践。他的散文内容充实、感情强烈,诗歌也多抒发个人壮志和情怀。他和苏轼一样支持“因文求道”的创作理念,由他开创的文坛风气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宋代文学的发展方向。

到了南宋,张戒等人更加坚定地弘扬理学思想,提倡文道一体,力求推动文与道共同发展。《岁寒堂诗话》这部著作毫不避讳地亮明立场,归向儒家传统诗学思想的同时兼取程朱理学观点。不过张戒并没有诗歌作品流传下来,其文学成就无法估量。与张戒同时代的严羽、吕本中等人虽不像张戒那样有着鲜明的儒学立场,但在各自的诗话著作中,这些诗论家仍然或多或少表露出了与理学有关的观点,如前文提到的《紫微诗话》中的文道观念。他们持论高远,大胆实践,为重建理学话语、重构价值取向付出了很大努力。

三、《岁寒堂诗话》的诗学本体论倾向

《岁寒堂诗话》是南宋诗论家张戒的代表著作,书名取自《论语·子罕》中的“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其主要诗论思想与儒家传统有着深远的渊源。按照马克斯·韦伯“理想类型”的研究方法,“‘个别’事件只有作为‘类型’,这里也就是说,只有作为‘规律’的代表性解释才可能得到考虑。”[13]通过考察这部具有典型性的诗话著作,探究其中的诗学本体论倾向,可以更全面地认识宋代理学与文论相互渗透、相互影响的关系。

(一)以意为主:“诗言志”命题的深化

李春青认为,中国古代诗学本体论存在两种基本倾向,即“吟咏情性”和“以意为主”。“吟咏情性”的观点最早可追溯到《毛诗序》;“以意为主”的观点则在宋代才开始臻于完善。“宋代诗学在‘以意为主’的旗帜之下突破了以‘吟咏情性’说为主要倾向的诗学本体论的藩篱,从而在中国古代诗学领域开出又一重要本体论倾向。”[14]“以意为主”中的“意”作为一个本体概念,不仅包含“诗言志”中的“志”,还与“理”有着直接关联。《岁寒堂诗话》对“意”的强调是程朱理学精神的延续,体现了张戒为建构诗学本体所付出的努力。

“以意为主”这一命题在宋代最早可以追溯到北宋的《中山诗话》。刘攽在书中指出:“诗以意为主,文词次之,或意深义高,虽文词平易,自是奇作。”[5]285此处的“意”含义尚且较为单薄,主要指诗人自己的观点和见解,尚未上升到社会历史的层面。《岁寒堂诗话》也倡导“以意为主”,但张戒在构建这一本体论命题的时候,赋予了“意”多种不同含义。

首先,“意”可以指诗人的意趣。张戒在篇首即有这样的言论:“视《三百篇》几于无愧,凡以得诗人之本意也。”[6]450在张戒那里,诗人之意并非全靠先天禀赋,而是可以通过后天学习而获得。“意可学也,味亦可学也”,诗人只有不断提升学识、开阔眼界,才能创作出优秀的诗篇,这与程朱理学重学问的倾向不谋而合。其次,“意”可以指文本的意义。这一点主要是就诗歌批评来说的。《岁寒堂诗话》中多以是否有意义作为品评诗歌的参照,如评价曹植的这段:

观子建“明月照高楼”“高台多悲风”“南国有佳人”“惊风飘白日”“谒帝承明庐”等篇,铿锵音节,抑扬态度,温润清和,金声而玉振之,辞不迫切,而意已独至,与《三百五篇》异世同律,此所谓韵不可及也。[6]452-453

再者,“意”可以指读者眼中的意味。张戒认为“辞不迫切而意已独至”方为好诗,万不能因文害意,追求华丽辞藻而忽视意味的传递。

张戒重视诗歌思想内容的要求很鲜明地体现了宋代诗论的主流风尚,《岁寒堂诗话》中一以贯之的理学精神更是为这部著作注入了灵魂。到了南宋后期,这种“以意为主”的诗学观念就开始受到诟病了。或许宋代诗论受理学影响太深,导致许多诗歌仅有义理而失去了所谓的“文学性”,这种现象很值得反思。

(二)情意有余:“诗缘情”理论的纠偏

张戒对曹植、李白、杜甫等前代名家的诗推崇备至,在他眼里,“子建李杜皆情意有余,汹涌而后发者也”[6]456,堪称诗史上的典范。不少人认为张戒的诗歌理论太强调“言志”而忽略了“缘情”的一面,事实上张戒并不是完全不注重“情”。《岁寒堂诗话》多处出现关于“情”的论述,也多次引用《毛诗序》中“情动于中而形于言”的诗学观点,可见张戒心中,有情的诗才是好诗,才值得被模仿和学习。张戒诗论体系中的情更多指情意、情志,而非单纯指性情、情感。因此可以说,“情意有余”是“以意为主”之外的又一诗学本体论倾向,该命题将作为潜流的“诗缘情”理论进一步深化,使“情”与“意”合二为一。

前文已经提到,理学重学问,更重对“意”的发掘与探求。张戒诗论中的情带有意义和道理的含义,所谓“情意”即诗人情感和意志的统一,这纠正了当时江西诗派过度推崇用事用典而忽视意义传递的风气。张戒援引前代文论家的文本来解释“情”:

《诗序》云:“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子建李杜皆情意有馀,汹涌而后发者也。刘勰云:“因情造文,不为文造情。”若他人之诗,皆为文造情耳。沈约云:“相如工为形似之言,二班长于情理之说。”刘勰云:“情在词外曰隐,状溢目前曰秀。”梅圣俞云:“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三人之论,其实一也。[6]455-456

《毛诗序》的作者以及刘勰、沈约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都被看作“诗言志”的一脉,张戒用他们的话论说“情”,实际上也是对“诗缘情”理论的纠偏。后世许多批评者只看到《岁寒堂诗话》讲“意”,却忽略张戒对“情”也持肯定态度。张戒在文中直言:“诗人之工,特在一时情味,固不可预设法式也。”[6]453这是对理学家“为文不能关教事,虽工无益”(叶适《赠薛子长》)的补充,高扬文学自身的能动性,发挥诗人的主体意识,从而达到文教兴邦的效果。

总体而言,程朱理学和宋代诗话是双向互动、互相成就的,它们共同开辟了宋代热衷卫道的学术风气。宋代在文论史上是将“以意为主”的诗学本体论命题推向深化的时代,在思想史上是晚期中国哲学的开端,在学术史上营造“重文”氛围、推动理论自觉,为后世留下了丰富的文化遗产。文学具有传承和发扬社会思想的功能,宋代诗话在与程朱理学的交会融合中不断完善自身,将理学精神发扬光大。《岁寒堂诗话》作为宋代最具代表性的诗话著作之一,其诗学本体论倾向暗合程朱理学的要求,影响到《沧浪诗话》等一批经典诗话的成书,在文论史和思想史上均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只有从理想类型的意义上把握《岁寒堂诗话》的本体论思想,才能更好地理解宋代诗话和程朱理学的互构关系。

参考文献:

[1]熊江梅.程朱理学嬗变与宋代文论变迁[J].武陵学刊,2010,(03).

[2]刘勰著,王志彬译注.文心雕龙[M].北京:中华书局,2012:14.

[3]劳思光.新编中国哲学史(三上)[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40.

[4]刘克庄著,王秀梅点校.后村诗话[M].北京:中华书局,1983.

[5]何文焕辑.历代诗话[M].北京:中华书局,1981.

[6]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M].北京:中华书局,1983.

[7]杨伯峻译注.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0:185.

[8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2:179.

[9]郭紹虞.中国历代文论选(第二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403.

[10]周兴陆.文道关系论之古今演变[J].南京社会科学,2017,(02).

[11]黎靖德编.朱子语类[M].北京:中华书局,2020:3319.

[12]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第三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4:69.

[13](德)马克斯·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M].韩水法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36.

[14]李春青.“吟咏情性”与“以意为主”——论中国古代诗学本体论的两种基本倾向[J].文学评论,1999,(02).

作者简介:

王诗睿,女,汉族,湖北天门人,湖北文理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20级本科生,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