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映雪 李小保 杨艺琳 吕厚超
(1 西南大学心理学部,重庆 400715;2 中国时间心理学研究中心,重庆 400715;3 中国社区心理学服务与研究中心,重庆 400715)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在全球快速爆发和蔓延,直到现在,人类也未能完全走出疫情的阴影。 疫情不仅直接导致了居民的经济损失和身体伤害, 还使居民产生了灾难中的心理健康问题(赵国秋等, 2009)。作为全球性的威胁情境, 疫情是个体产生焦虑的重要影响因素(Michl et al., 2013),居民因此表现出担忧、恐惧、焦虑等负性情绪。 有研究发现,在疫情期间,我国居民存在明显的恐慌和焦虑等负性情绪(单格妍等,2020),焦虑检出率偏高,对人们的生产生活造成消极影响。 根据社会认知理论(social cognitive theory, SCT), 焦虑是对自身的现状和对未来的担忧导致的, 对潜在的负面或有害事件的预期压力状态(Villavicencio & Bernardo, 2013)。 焦虑通常被认为对人们的工作、 生活有害, 与压力密切相关(Bardeen et al., 2013), 妨碍个体取得成就(Pekrun, 2006);焦虑还会影响个体的认知判断,导致个体对负面信息的注意偏向、 对应激事件的关注增加、降低幸福感(Waters et al., 2014);焦虑与抑郁有较高的共病率 (Jeon et al., 2017; Wang et al., 2005),极有可能同时诱发人们的抑郁状态(Jacobson & Newman, 2014),严重损害身心健康。 在疫情期间,各类不实信息会加剧人群的恐慌,导致焦虑情绪普遍传播; 疫情造成的冲击也可能会降低居民对未来的积极预期, 引发对当前状况和未来的担忧,人们因此产生焦虑情绪。 所以,在全球性威胁事件的背景下, 从未来时间视角探究如何缓冲或降低应激事件带来的焦虑等消极情绪, 探讨其内在机制并对其进行正面引导是非常必要的。
疫情威胁着每个人的健康、未来和生命,因此可能会加剧人们对未来有限性的看法。 除了病毒的威胁之外,疫情期间的社会矛盾、金融衰退也会促使人们形成对未来有限性的态度 (Rupprecht et al.,2021)。 Carstensen 等人(1999)认为未来时间洞察力(future time perspective, FTP) 描述了个体对生活中剩余时间的感知和想法。 Carstensen 认为FTP 是个体感知到有限未来到无限未来的一种单维结构(敖玲敏等, 2011)。 感知到无限未来的个体认为,未来时间充足,更多关注未来导向的目标,在未来时间洞察力量表上的得分更高; 感知到有限未来的个体认为,剩余时间短暂,追求可以在短期内实现的目标,强调情感状态,在未来时间洞察力量表上的得分更低 (Carstensen, 2006; Lang & Carstensen,2002)。 已有研究表明,FTP 会对个人的心理和行为产生重要的影响(Charles & Carstensen, 2010),低FTP 不仅与低生活满意度、 低主观幸福感密切相关(Allemand et al., 2012; Hicks et al., 2012;Ramsey & Gentzler, 2014), 而且是影响焦虑的一个重要的个体因素 (Bluck & Liao, 2019)。 Rupprecht 等人(2021)的研究发现,疫情期间,居民的FTP 和预期寿命会下降,同时,死亡焦虑会增加。 以往的研究也表明,韩国大学生的FTP 与职业选择焦虑显著负相关(Jung et al., 2015),并且该结论在中美跨文化群体中得到了验证(Boo et al., 2021)。 此外,根据社会情绪选择理论(socioemotional selectivity theory, SST),在社会交往中,低FTP 个体倾向于与相对亲近的人保持联系(例如,家人、亲密友人),他们在得到了更多可依赖的情感回报后, 才能优化自身情绪 (Carstensen et al., 1999), 提高幸福感(Carstensen, 2006)。否则个体会因为无法满足自身的情感需求,从而产生焦虑、抑郁等消极情绪(敖玲敏等, 2011)。
作为一种防控疫情的手段, 居家隔离要求居民保持距离,人们因此会产生孤独无助感(谢冬冬等,2021),并且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孟祥寒等, 2021),个体可能难以实现高质量的正面社交互动, 较难通过与他人交往来实现自身情绪状态的优化, 从而导致个体的消极情绪增加,焦虑水平上升。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FTP 能够负向预测焦虑(H1)。 考虑到国内较少针对FTP 与焦虑的关系进行研究,且FTP 可能在焦虑情绪的产生过程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加之国内鲜少涉足FTP 影响焦虑的潜在作用机制,所以有必要对重要的中介变量进行探讨。
自我效能感是指个体对自己做出足够努力,成功完成具有挑战性的任务的能力的感知信心(Luthans et al., 2005; Stajkovic & Luthans,1998),其概念的组成部分就有与信息获取相关的维度(Walker & Tracey, 2012)。 Bandura 认为自我效能感对人的动机、 情绪和行为具有本质和普遍的影响(Coon et al., 1998)。 例如,自我效能感与愉快、希望和自豪呈显著正相关,与生气、焦虑、失望和厌烦呈显著负相关(Pekrun et al., 2009);缺乏自我效能感会导致动机不足, 面对挫折困难难以坚持(Heuven et al., 2006), 所以自我效能感是一种重要的心理资源(Hobfoll, 2001)。 国内的研究表明,FTP 对自我效能感有显著影响, 更有将自我效能感作为FTP 和其他因变量之间中介变量进行分析的研究(梁群君等, 2017)。FTP 之所以对自我效能感产生影响,关键就在于FTP 能影响个体知识和信息的获取。 Carstensen(2006)认为,高FTP 会促使个体追寻知识,不仅能增强自信心,而且能提高个体解决问题的能力,自我效能感因此得到提升。
关于自我效能感与焦虑的关系, 近年来已有大量研究进行验证, 根据资源保存理论(conservation of resource theory, COR), 自我效能感等有价值的资源可以帮助个体有效地处理和应对情绪问题(廖化化, 颜爱民, 2014)。自我效能感在提高适应性和缓解焦虑等负面情绪方面起着积极作用 (Kestler-Peleg et al., 2020)。自我效能感与焦虑呈显著负相关(Mills et al., 2006),自我效能感可以显著提高个体对未来的积极体验和积极情绪 (Caprara 等,2006),从而降低焦虑水平。 高FTP 的个体会努力获得知识,知识是有价值的资源,这些资源有利于提高个体的自我效能感,从而获得更高的控制感,提高对现在和未来的积极态度,降低焦虑水平。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自我效能感中介了FTP 对焦虑的影响(H2)。
应对方式作为一种与情绪密切相关的概念,是个体为应对环境变化、使心理水平达到平衡状态,所做出的有意识、 有目的的调节行为 (Joffe & Bast,1978)。解亚宁(1998)根据已有理论和实际观察的结果,将应对方式分为“积极”和“消极”应对两类,二者会同时存在。 倾向于采取积极应对方式(例如,寻求支持、力图改变等)的个体,会将应激事件视为一种挑战,从而更好地解决实际问题,进行有效的情绪调节;采取消极应对方式(例如,回避、发泄、自怨自艾等)的个体,倾向于逃避问题,个体可以获得暂时的满足(苏靖雯 等, 2021)。 已有研究证实,FTP 与应对方式之间存在密切的关联 (Carstensen, 2006),SST 理论认为个体的社会动机和目标选择是伴随个体FTP 而不断变化的 (敖玲敏 等, 2011), 因此FTP 可视为行为的决定因素。 拥有高FTP 的个体倾向于以获取知识为目标, 渴望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得到更多的信息(Carstensen et al., 1999),改善自己的处境; 低FTP 的个体更关注短期内的情绪调节,表现为回避消极情绪(敖玲敏 等, 2011),更可能采取逃避等行为。国内外研究证实,FTP 较高的个体对未来充满积极情感, 更倾向于采取以任务为中心的积极应对方式,调节当前状态(Blomgren et al.,2016; 庞雪等, 2014)。
其次,对13512 名中国青少年学生的研究显示,积极应对方式在生活压力事件和焦虑等情绪的关系中起调节作用(Meng et al., 2011),应对方式是影响焦虑的一个重要因素(廖友国, 2014)。 积极的应对方式,能够缓解应激事件的消极影响,负向预测焦虑抑郁(Xu et al., 2013);消极的应对方式,会导致更消极的心境和更糟糕的外部环境, 与焦虑抑郁呈显著正相关(范瑞泉, 陈维清, 2007)。 总的来说,FTP 作为一种人格特质, 既可以直接影响人们的焦虑情绪,也可能通过影响个体的应对方式,间接影响焦虑水平。 高FTP 的个体具有较强的自我调控能力,更倾向于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改善自己的处境,从而缓解应激事件的消极影响,情绪得到真正改善,焦虑水平下降;低FTP 的个体为了追求短期目标和愉悦, 更倾向于采取逃避、 自我安慰等消极应对方式,但并没有解决实际问题,只能使个体的焦虑水平暂时下降。 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应对方式中介了FTP 对焦虑的影响(H3)。
对自我效能感、 应对方式和焦虑的关系进行探讨的研究发现, 童年期受创伤的大学生可以通过提高自我效能感,改善消极应对方式,从而缓和焦虑情绪(夏蕾等, 2020)。在对举重运动员的研究中也发现,自我效能感不仅对焦虑有直接预测作用,还能通过解决问题、回避等应对方式起间接预测作用(陈洪波, 魏萍, 2014)。自我效能感高的个体认为行为的积极后果可以通过解决问题和设定目标来实现,更倾向于采取问题导向的应对策略, 焦虑情绪因此得到缓解; 而自我效能感低的个体倾向于采取情绪导向的应对策略(回避,发泄等),这只能暂时减轻心理压力(Darvishmotevali & Ali, 2020)。 一个相信自己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 在生活中会更积极主动,反映出对环境的控制,控制感有助于降低焦虑情绪 (黄韵榛 等, 2019)。 总的来说, 根据SST,当个体认为未来时间充裕时,更有可能选择扩展视野,增加对知识和信息的获取,从而获得可控感、减少不确定感,自我效能感因此得到增强,更有助于个体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提高对未来的积极预期,降低焦虑水平(Carstensen et al., 1999)。综上所述, 本研究假设自我效能感和应对方式能够在FTP 与焦虑的关系中起链式中介作用(H4)。假设模型如图1 所示。
通过在线发放问卷的方式施测,共回收1444 份问卷。剔除作答时间过短、有规律作答以及不认真作答的无效问卷后,回收整理有效问卷1014 份。 被试平均年龄为39.07 岁(SD=12.08),详见表1。
表1 被试基本情况表(N=1014)
2.2.1 未来时间洞察力
采用Carstensen 和Lang(1996)编制的未来时间洞察力量表(future time perspective scale, FTPS),测量被试对自己未来的受限或开放的主观感受。 量表由10 个题目组成 (如 “我的大部分人生都在前方”),后三道需要反向计分(如“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觉得时间是有限的”)。 量表采用Likert-7 点计分,1 表示“完全不正确”,7 表示“完全正确”,所有题目得分的均值越高表示FTP 越无限。 在本研究中,本次测量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74。
2.2.2 自我效能感
采用Schwarzer 和Zhang(1997)修订的中文版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 (general self-efficacy scale,GSES)来测量个体应付不同环境时的单一维度的一般自我效能感,适用于儿童、青少年和成人。 量表包括10 个题目(如“如果我尽力去做的话,我总是能够解决问题的”),采用Likert-5 点计分,1 表示“非常不赞同”,5 表示“非常赞同”,所有题目得分的均值越高表明自我效能感越强。 本研究中, 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4。
2.2.3 应对方式
采用解亚宁(1998) 编制的简易应对方式量表(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 SCSQ),量表由20 个题目组成,包括2 个维度:积极应对(12 个题目,如“向亲戚朋友或同学寻求建议”)和消极应对(8 个题目, 如 “幻想可能会发生某种奇迹改变现状”)。 量表采用Likert-4 点计分,1 表示“不采取”,4 表示“经常采取”。 借鉴戴晓阳(2010)给出的个体应对方式得分的公式: 应对方式等于积极应对标准分与消极应对标准分之差。 如果应对方式得分大于0,则表明个体倾向于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应对方式得分小于0, 表明个体更倾向于采取消极的应对方式,分值越高则越倾向于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本研究中, 积极应对、 消极应对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72,0.70,总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71。
2.2.4 焦虑
采用Spitzer 等人(2006)编制的广泛性焦虑量表(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7,GAD-7)来测量被试的焦虑情绪。 量表由7 个题目组成(如“对各种各样的事情担忧过多”),采用Likert-4 点计分,1 表示“完全没有”,4 表示“总是”,所有题目总分越高就代表个体的焦虑程度越高。 本研究中, 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94。
所有数据整理和分析均在SPSS 22.0 软件中进行,中介检验采用Process3.5 宏程序进行分析。
由于本研究采用自我报告法,因此采用了Harman 单因素法对可能存在的共同方法偏差进行统计检验(周浩, 龙立荣, 2004),将所有项目进行未旋转的主成分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大于1 的特征值因子有7 个, 第一个因子的累计方差解释为22.32%,低于40%的临界标准,说明本研究共同方法偏差问题不严重(熊红星等, 2012)。
表2 列出了各变量的平均数、 标准差和相关矩阵。 相关分析发现,FTP 与焦虑呈显著负相关,与自我效能感和应对方式呈显著正相关; 自我效能感和应对方式与焦虑呈显著负相关; 自我效能感与应对方式呈显著正相关。
表2 描述性统计结果及变量间相关分析(N=1014)
利用SPSS 中的Process3.5 宏程序,通过重复抽取5000 个Bootstrap 样本估计中介效应的95%置信区间,在控制性别、年龄和受教育程度的条件下,将FTP 作为预测变量,焦虑作为结果变量,以自我效能感和应对方式为中介变量进行路径分析。 从表3 来看,除了自我效能感对焦虑的路径系数不显著外,其他路径系数均达到了统计上的显著性水平 (p<0.001):FTP 显著正向预测自我效能感和应对方式;FTP 和应对方式显著负向预测焦虑; 自我效能感显著正向预测应对方式。 这表明在FTP 对焦虑的影响中,自我效能感和应对方式的中介作用显著。
表3 中介模型检验
在统计力分析方面,F检验中的R2s分别为0.18(效能感为结果变量)、0.16(应对方式为结果变量)、0.16(焦虑为结果变量)。 根据Cohen 提出的R2值标准,研究的统计力在中等水平以上(R2=0.13)。
对中介效应直接检验结果表明(如表4 所示):在自我效能感和应对方式产生的总间接效应中,Bootstrap95%置信区间(Confidence interval, CI)不包括0, 表明自我效能感和应对方式在FTP 与焦虑间发挥着中介作用。进一步分析可以看出,该中介效应包含三个间接效应:自我效能感的单独中介作用、应对方式的单独中介作用、 自我效能感→应对方式的链式中介作用。 采用偏差校正非参数百分Bootstrap 检验,重复取样5000 次,进行中介效应检验与置信区间的估计,结果表明:间接效应1,FTP→自我效能感→焦虑,置信区间包含0,说明该路径的间接效应不显著;间接效应2,FTP→应对方式→焦虑,该路径的间接效应显著; 间接效应3,FTP→自我效能感→应对方式→焦虑,这条路径的间接效应显著(见图2)。
表4 中介效应、总效应及直接效应分解表
图2 自我效能感、应对方式在未来时间洞察力与焦虑之间的链式中介
本研究考察与民众心理健康密切相关的FTP对焦虑的影响, 以及自我效能感和应对方式的中介作用。 对FTP 和焦虑关系的检验发现,FTP 可以负向预测居民的焦虑水平, 这与以往对时间洞察力的研究结果一致 (Aström et al., 2014; Jung et al.,2015; Rupprecht et al., 2021),支持了假设1。 但对FTP 与心理健康的关系进行的大量研究也发现:低FTP 的个体(老人)表现出更高的主观幸福感和更加积极的情绪,被称为“老化的悖论(paradox of aging)”,是低FTP 者的交往对象选择倾向与社会情绪管理策略导致的一种现象(敖玲敏等, 2011)。根据SST, 低FTP 个体在得到更多的情感反馈后才能优化自身情绪(Carstensen et al., 1999)。 但是疫情期间,居家隔离政策要求居民保持距离,人们因此难以实现高质量的正面社交互动, 难以通过与他人交往来实现自身情绪状态的优化, 导致个体消极情绪增加(敖玲敏等, 2011),如焦虑水平上升。因此,在疫情期间,高FTP 对降低焦虑情绪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研究结果发现,应对方式在FTP 对焦虑的影响中起到中介作用。具体表现为,FTP 显著正向预测应对方式, 应对方式越消极的个体越容易产生焦虑情绪,验证了假设3。 Carstensen 等人(1999)认为,FTP与目标选择密切相关,FTP 会影响人们的反应和行为。 高FTP 的个体以获取知识为目标,对未来充满积极情感(庞雪等, 2014),更可能采用积极的应对方式以得到更多的资源和信息 (Carstensen et al.,1999),改善自己的处境;而低FTP 的个体更倾向于采取消极的应对方式,以实现短期内的情绪调节(敖玲敏 等, 2011)。 并且Xu 等人(2013)对应对方式与焦虑抑郁的关系研究发现, 积极的应对方式能够缓解应激事件的消极影响,负向预测焦虑抑郁;消极的应对方式会导致更糟糕的心境和外部环境。 本文研究结果证实了应对方式在FTP 对焦虑的影响中起部分中介作用。
此外,自我效能感和应对方式在FTP 对焦虑的影响中起链式中介作用,假设4 成立。 具体而言,高FTP 的个体具有更高的自我效能感, 促使个体采取更加积极的应对方式, 从而降低焦虑情绪。Carstensen(2006)认为,高FTP 会促使个体对未来目标的追求,有助于个体获取知识和信息(Walker &Tracey, 2012),既可增强对自身的信心,也能提高个体解决问题的能力,从而提高自我效能感。夏蕾等人(2020)的研究证实,应对方式在自我效能感对焦虑的预测中起到中介作用, 这解释了为什么高FTP的个体往往会表现出更低的焦虑水平。具体来说,高FTP 的个体会选择以未来为导向的目标(例如,获取知识),从而提高自我效能感,鼓励个体勇于探索、用积极乐观的心态应对外界的挑战和变化, 及时采取措施以使内部和外部达到平衡的状态, 因此更有利于个体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 提高对未来的积极预期, 从而缓解焦虑情绪。 综上,FTP 通过自我效能感→应对方式继而影响焦虑的模型路径具有合理性。
本研究证实了在重大应激事件的背景下,FTP对居民的情绪健康存在积极影响, 并且自我效能感和应对方式在FTP 影响焦虑水平中起中介作用。 本研究的结果对降低焦虑水平提供了实证依据, 以便科学地应对疫情期间居民的心理健康问题。 考虑到时间洞察力是较为稳定的人格因素, 两个中介变量对于有效降低焦虑水平来讲显得尤为重要, 尝试同时从认知和行为的角度缓解消极情绪是一条可行的干预思路。
本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首先,本研究是横断研究设计,无法确定四个变量间的因果关系,未来还需要通过实验和纵向研究进一步探索变量间的作用机制,以增强结论的说服力。 其次,本研究的数据都是通过自我报告获得的, 尽管共同方法偏差问题不严重, 但可能存在社会赞许效应和疲劳效应。 例如, 社会普遍对积极的应对方式有更高的赞赏,因此,被试可能会为了迎合这种主流,而更倾向于选择积极的应对方式,未来的研究可以多方收集数据,采用更加客观实际的指标。最后,本研究没有发现自我效能感对焦虑的预测作用, 可能是由于中文版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只有一个总的维度 (Schwarzer &Zhang, 1997), 而焦虑与情绪调节自我效能感的关系更加密切(苏靖雯等, 2021),未来需要考察其他类型的效能感是否在FTP 与焦虑的关系中发挥着中介作用。
(1)FTP 负向预测居民的焦虑;
(2)应对方式中介了FTP 对焦虑的影响;
(3)自我效能感、应对方式在FTP 与焦虑之间起链式中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