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内阁改组，能否提升支持率

9月13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改组内阁并调整自民党高层人事，这是岸田继去年8月之后第二次改组内阁。改组后，外务大臣、防卫大臣均被替换。分析人士指出，岸田此次人事“换血”，意在提振低迷的支持率，只是一些固有隐患依然存在发酵风险，新内阁能否有效提升支持率尚待观察。

提振人气，欲挽颓势

改组前，岸田放风称，准备大胆刷新阁僚阵容。

从日本政府公布的新内阁名单看，确实变化明显。19名阁员中，有13人变动。留任的6人包括内阁官房长官松野博一、财务大臣铃木俊一、经济产业大臣西村康稔、经济安全保障担当大臣高市早苗、数字大臣河野太郎以及来自公明党的国土交通大臣齐藤铁夫。11人首次入阁，包括防卫大臣木原稔、总务大臣铃木淳司等。女性阁员人数增加逾一倍，从原先的2人增至5人。

最引人注目的变化可能是外务大臣与防卫大臣易人。原先由林芳正担任的外相一职，改由前法务大臣上川阳子接任。防相则由前首相菅义伟助理木原稔出任，替换滨田靖一。党内高层方面，自民党四大要职中，干事长茂木敏充、政调会长萩生田光一留任，原选举对策委员长森山裕转任总务会长，前首相小渊惠三之女小渊优子接任选举对策委员长。此外，副总裁麻生太郎也继续留任。

去年8月，岸田曾“闪电”改组内阁。如今，时隔仅一年多时间，为何又再度人事洗牌？分析人士均指向一个重要目标——挽救岌岌可危的支持率，重塑内阁形象与信誉。新华社援引日本《每日新闻》8月底的民调显示，岸田内阁支持率下跌至26%，连续两个月处于30%以下的“危险水域”。

上海市日本学会名誉会长、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资深研究员吴寄南指出，岸田内阁支持率之所以低迷，主要有几方面原因：

一是备受丑闻冲击。比如，岸田最得力幕僚、内阁官房副长官木原诚二以及岸田长子相继曝出丑闻，有损内阁形象。岸田内阁强行推广“个人编号卡”，也因破绽百出，屡招诟病。

二是施政不得人心。一方面，物价飞涨，应对乏力；另一方面，不顾国内民众与渔业团体反对，强行将核污水排海。近80%的民众认为岸田政府没有交代清楚。

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政治研究室主任张伯玉表示，按照制度惯例，自民党高层干部一年一变，但内阁改组无明确规定。此次两者同时进行，主要考量是为扭转内阁支持率的下滑态势，提振政府与政党两边的人心。

体现传统，显示手腕

在分析人士看来，此次高层人事调整呈现出一些明显特点：

第一是求稳。张伯玉指出，此次改组，内阁要员与自民党核心人物未变，说明岸田寻求稳定政局，确保政策能够得到稳定贯彻与执行。

第二是出新。吴寄南认为，19名阁僚中有11人是初次入阁，女性阁僚也由上届的2人增至5人，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此次出现不少新面孔以及增加女性阁僚人数，带来新鲜感、清新感，给民众以新变化与新盼头。”张伯玉说。

第三是平衡。吴寄南指出，此次改组充分考虑各派系利益，尽可能满足各派系需求，维持派系之间的平衡。比如，在内阁安排上，给安倍派、麻生派、茂木派等大派系的阁僚位置与上届持平；对非主流派系的二阶派也维持不动，岸田派则让出一个位置给谷垣俱乐部，对其进行怀柔。

张伯玉注意到，在调整自民党高层时，原选举对策委员长森山裕改任总务会长。重用森山是为安抚党内非主流派系森山派，而森山派又与前首相菅义伟、前干事长二阶俊博的二阶派关系密切。

“在此次岸田改组中，日本派系政治的傳统得到充分体现。”吴寄南说。

张伯玉表示，岸田在这次人事调整中统合了个人利益、政府利益与民意诉求，显示出一定的手腕。

双双换人，政策有变？

政坛人事变动往往会传递出微妙的政策信号。比如，负责经济事务的阁僚此次悉数留任，外相、防相却双双换人，特别是有着“知华派”之称的外相林芳正出局，这些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

据吴寄南观察，此次改组内阁体现了岸田主抓经济、安保两大重点政策的意图，并希望确保政策的延续性。虽然此次更换外相、防相，但在吴寄南和张伯玉两位学者看来，并不意味着岸田政府的外交、防卫政策将出现重大变化。

先看外相。此次起用毫无外交背景的70岁的法务大臣上川阳子担任外务大臣，颇引人注目。吴寄南表示，岸田擅长外交事务，有着“外交的岸田”之称，因此无论谁担任外相，都将忠实贯彻岸田的意志，推进其外交政策构想。张伯玉也持相同看法。

“尽管林芳正被认为是‘知华派，但他担任外相后，日本对华关系并未取得进展。”张伯玉说，由于外交是岸田的强项，谁做外相都无关宏旨，不会改变既定政策方针。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上川阳子与林芳正都来自岸田派，深得岸田信任，这应该是岸田挑选外相人选的基本标准。

张伯玉分析称，之所以将法务大臣上川阳子调任外相，也可能是考虑到为核污水排海善后。包括补偿国内渔民损失，以及应对外部舆论质疑等，这都需要具有法律经验的官员处理。

还有评论指出，上川重视日韩关系，岸田可能想通过这次任命强化正逐步回暖的日韩关系。

再看防相。54岁的木原稔此次是首次入阁，被认为具有“亲台派”色彩。

不过，张伯玉认为，由于岸田政府已经制定防卫政策，出台“安保三文件”，木原稔的主要职责是落实与执行。“木原稔曾担任过防卫省政务次官，对防卫事务较熟悉，防卫方针预计不会因为改组内阁而转变。”吴寄南说。

提前铺路，隐患仍存？

在内阁支持率低迷的背景下，这次改组也被视为岸田在明年自民党总裁选举前提振人气的“最后一次机会”。吴寄南和张伯玉两位学者均认为，最新人事安排显露出岸田为明年总裁选举布局的意图。

“明年将举行自民党总裁选举，岸田希望能连任总裁，特别是希望能在无需投票、无竞争对手的情况下顺利连任。这次人事变动笼络党内实力派的意图十分明显。”吴寄南说。

一大迹象是，此次自民党高层改组后，党内继续推行“三头政治”，即由麻生-茂木-岸田牵头的“AMA”联盟。吴寄南分析称，在自民党历史上，小派领袖担任总裁、首相往往“短命”，为此必须有大派做靠山。此次留任的自民党副总裁麻生太郎、干事长茂木敏充分别是党内第二和第三大派阀的掌门人，政调会长萩生田光一则是党内最大派阀安倍派的重量级人物。虽然萩生田光一与“统一教”有染，但是为争取安倍派支持，岸田也甘冒风险让他留任，并有意扶持其成为安倍派新领袖。

张伯玉也指出一个“布局”的细节：岸田把主要竞争对手——河野太郎、高市早苗、茂木敏充锁定在党政职位上，意在约束、“封控”他们，消除连任障碍，并巩固自己的优势地位。

问题是，人事重组对于提振支持率的效用有多大？“很难断言这次人事变动能让岸田内阁的支持率止跌回升。”吴寄南说。眼下，至少存在三大隐患，犹如“定时炸弹”，有随时引爆的危险。

其一，自民党政调会长萩生田光一与“统一教”勾连的丑闻。岸田近期拟解散“统一教”，届时或将再次曝光萩生田光一与“统一教”的勾连，引发政坛地震。其二，强推“个人编号卡”后遗症如果集中爆发，将让政府威信扫地。其三，核污水排海负面反应持续发酵将导致岸田施政受挫。

张伯玉预计，人事改组后，岸田的内阁支持率会有所提振。不过，新内阁成立后，岸田的挑战并不少。处理核污水排海后续问题、平息“个人编号卡”出错风波等，都将成为新内阁紧迫棘手的难题。

（摘自《解放日报》廖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