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的调香大师

李竞

大多数时候，调香师都默默无闻地躲在品牌与产品背后，但也有这样一位大师，借由创作出圈，带着自己标志性的风恪赢得口碑与市场．更被中国香氛爱好者奉为“调香师中的王维”。他就是传奇调香师Jean-Claude Ellena。从一名学徒工，到成为当今最具影响力的调香师之一，他以亲身经历证明了热情、勤奋和坚持的重要性。

出生于格拉斯的Ellena，或許注定会走上调香师的道路。这个地方对他而言，就如同一个人无法摆脱的父母、民族或地理的影响。他出生在这片充满香气的土地上，这里赋予了他得天独厚的条件。在他还是一名穷学生的时候，他的父亲为其找到了一份在AntoineChiris精油工厂当学徒的工作。那年他只有16岁，就此开启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他学会了如何提取、蒸馏精油，并将其与其他成分混合以创造出独特的香味。有趣的是，当Ellena回忆起这段时光时，说：“不是我发现了我的热情，而是我周围的人、工友们告诉我：你有嗅觉的天赋。为了帮助我，他们训练我用鼻子去闻香。”

Ellena职业生涯中的一个重要影响，源自另一位传奇调香大师Edmond Roudnitska，他广泛研究了其作品和著作。Roudnitska撰写的《给年轻调香师的建议》，一直是Ellena创作上的指引，激励他忠于自己的愿景，利用香水作为创造情感和捕捉记忆的一种方式，去追求无尽的完美。

1968年，Ellena加入奇华顿香精香料公司，担任实习调香师。他是这所新开办时学校”的第一个学生。不过Ellena并不喜欢他的老师，用他自己的话解释，就是：“我发现他没有才华。”于是，他为自己找寻别的方向。他向那时的首席调香师Maurice Thiboud发去协助工作的请求，但被直接拒绝。毫不放弃的Ellena不断询问，某天Thiboud给了他一份香水样品让其复制。Ellena照着自己的方式做了出来并呈现给他。接着Thiboud又给了他一份样品，经过几次之后，Thiboud说：“我留你当我的助手吧。”Ellena认定那一天是标志着自己职业生涯的一个转折点。神奇的是，Ellena只花了九个月的时间，就在老师那里完成了原本三年的课时。

Ellena的职业生涯或许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可以看作是积累期。此时的他，也如同其他年轻的调香师一样，为许多公司默默地创作，不断尝试，试图找寻自己的风格。有趣的是，他分别服务过Van Gleef＆Arpels、Bvlgari和Gartier这三家珠宝公司。Van Cleef＆Arpels的First可以看作是他向法国黄金时代香水的致敬，通过Cartie的Declaration他摸索出了自己的风格定义，而Bvlgar的EauParfumee au The Vert则让他打破事业僵局，窥见了一夜成名的喜悦，当然，期间的种种也让Ellena明白了调香师的艰辛。从此，Ellena明确了自己的风格：简单而不简易的香气，极具辨识度，使用最少的原料打磨出透彻的质感。

2004年，Ellena成功入主Hermes，成为品牌首位专属调香师。这是对他调香技艺与风格的肯定，更是对市场的挑战。从花园系列起，Ellena开始考虑Hermes香水和其品牌的联系。从2008年开始，Hermes香水销量呈三倍增长，其中Terre d'Hermes更是一举拿下当年法国男士香水销售冠军。他的名字也演变成了一种符号——传奇！

Ellena对此倒是颇为清醒，在他看来“传奇”不过是一场场战斗的产物：“法国最古老的文学传奇之一《疯狂的罗兰》，由意大利人Ludovico Ariosto于16世纪初创作而成。讲述的是一个关于战争和爱情的史诗故事，描绘了罗兰为赢得他梦想的美丽之心而奋斗。如果成为香水界的传奇被视为实现我香水梦想的一场战斗，那么，是的，人们可以将我与传奇联系起来。因为这是一种心态，让每一款香水都能成为传奇。但最终决定的是大众。如果在我参加的数百场战斗中，有五六款香水成为传奇，我就心满意足了。”而对创作者本人而言，他为自己所有的作品感到骄傲，毕竟他倾注所有在每一次创作中，也爱它们本来的模样。

Jean-Claude Ellena之所以被奉为当代香水传奇，很大程度上在于他对香水和调香师身份的理解。他这么解释调香师与艺术家的界限：“要成为一名艺术家，首先必须是一名匠人，这意味着对自己的作品进行上百次的重新审视，不断质疑自己的技艺，力求将其推向极致。一名合格的匠人还必须向世界开放，因为香水既拥有文化属性，也极具仪式感。而作为一名艺术家，就要平衡怀疑和确定性。我们已经从以工艺为基础的香水业（产品依赖于熟练的调香师）转变为以需求为导向的香水业。在营销中，调香师被视为匠人，是拥有独特知识的个人根据需求进行创作。但在我的整个职业生涯中，我一直视自己为艺术家。无论是曾经的Hermes，还是我自己创立的TheDifferent Gompany、好友打造的FredericMalle，甚至如今为Le Couvent进行创作，对我来说都是快乐的源泉。他们完全信任我，并给予我充分的创作自由。”

当然，能够自由创作也是调香师的资本与底气。在这样一个纷繁多变、资本至上的时代，潜心创作成为奢侈，但幸好还有人能够始终坚持，这或许也是一种传奇。对于未来，Ellena骄傲地表示：“我才刚刚开始明白我在做什么，现在我终于可以把它传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