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兰兰
(贵州理工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
基于唯物史观“关系论”研究范式对人类文明形态进行整体式的考察审视,或许可根据占据主体性地位生产关系逻辑形式的不同,将其划分为以“自然逻辑”为主体的人类文明第一阶段及以“资本逻辑”为主体的人类文明第二阶段。在前资本主义时期,因分工程度、交换范围和技术水平的限制,个人仍处在追逐自身基础需求、基本利益满足的自然欲望状态,社会处于相应的自然秩序之中,自然逻辑成为该阶段人类文明的主导逻辑。但随着资本的出现、增殖、扩张,其追求剩余价值、自我增殖、自我扩张的本性统摄国家政权、宰制人民大众、贪婪的触角伸向社会各方面。资本占据生产关系的统治地位后,蕴含其运动轨迹与发展规律的资本逻辑成为社会演化的根本内核、成为“普照的光”“特殊的以太”、成为人类文明第二阶段的主导逻辑。资本逻辑主导的资本主义社会创造比过去一切世代还多生产力的同时,也带来的阶级、剥削、压迫、差距、破坏、异化等一系列矛盾,历史上对其进行理论与现实的批判、反思、斗争从未停止,但真正完成对资本逻辑从批判到超越伟大跃迁的现实进程与理论构建,应该是中国共产党历经百年革命、建设、改革征程而日臻完善、成熟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与在其进程中形成、凝练、升华的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在唯物史观的视阈之下,该实践与理论使生产关系真切地以“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为出发点落脚点,完全意义地驾驭好、束缚住、利用对了资本,扭转资本逻辑在社会各层面的主导局面,实现以增进社会公众福祉为根本目的、公有制为主体的生产关系、涵盖社会主义社会运动轨迹与发展规律的“社会主义逻辑”对资本逻辑的超越,开启人类文明的第三阶段。
20世纪60年代,肇端于工业文明以物种消亡、全球变暖、资源枯竭、污染加剧等现象为表征的全球性生态危机引起西方政客、学者出于多种目的及立于多种角度的关切。究其对生态危机原因透析与出路寻觅,大致有以下几种视角:
一是迅速增长的全球人口成为了环境破坏挥之不去的幽灵,必须向人口宣战。从十九世纪托马斯·马尔萨斯的“人口原理”,到保罗·埃利希的《人口、资源、环境》,再到罗马俱乐部于《增长的极限》,盯住人口增长不放似乎成为西方社会为转移视听与摘除责任的救命稻草,妄图迫使出现人口爆炸的发展中国家减缓或放弃工业化发展道路、被动地接受西方制定的节育措施、依附西方经济及政治实体以实现西方主观标准的生态环境修复。
二是技术是环境危机产生的祸水,也是拯救环境的潜在工具。“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技术变迁是现代环境灾难的罪魁祸首,占到全部污染物产出的80%以上”[1]“生态失败显然易见是现代技术之本质的必然结果”[2]187,巴里·康芒纳此论成为勒德分子的“冲锋号”,激进环保主义者更甚喊出“回到更新世”的口号,明确地要求回到人类技术发展之前的时代。与之相对立的则是“工业化带来的许多不良后果已由进一步应该技术而加以控制”,而巴里·康芒纳也同样相信,科学分析可以开发出与环境安宁相适应的技术[2]189。
三是人人有错的消费选择要为环境问题负责,消费方式的改变迫在眉睫。默里·布克钦在《改变社会》一书中提出,“人类!人应当为生态危机负责!他们繁衍过度,他们污染地球,他们挥霍资源,他们贪得无厌。公司为什么存在?不就是要满足人们横流的物欲吗?”[3]克制物欲、转变消费方式的此种观点取向迅速填充西方民众的认知场域,20世纪90年代前后,环保生活方式、深绿团体运动一时间如火如荼,一定程度地促进了环境保护。然则,以上西方对生态危机剖析的主流视角往往陷于强调过头或者理解错误的淤泥之地,且因囿于某一单一解释视野使其未能触及到根本内核的原因生成之中。以萨拉·萨卡、约翰·贝拉米·福斯特、乌尔里希·布兰德等为代表的生态马克思主义者或左翼生态主义者,提出的一系列观点一定程度地突破了西方原有的解释范式、触及了当前全球性生态危机生成解决的核心要义:完全建立在自私自利驱动力基础之上的资本逻辑泯灭并扼杀了人作为劳动者的主体意识,使人在经济诉求、价值导向、体制构建坠入资本逻辑控制的盲从深渊之中,资本的增殖扩张撕裂摧毁人与自然原本亲近的和谐关系,并使两者走向对立面,生态危机的裂缝因此张开。然而,因该学派所处社会环境制约、实践经验匮乏、思维方式限制,在破解之道寻求之中,实质仍然是对资本逻辑生态局限性的内部改良与外部转嫁,并未实现现实意义的突破。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在引领我国完成生态修复环境保护的根本性全局性实践革新的同时,其蕴含的以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为根本立足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为价值理念、全球人类共商共建共享为价值取向、系统性导向性长期性为实践方略的思想内涵,业已成为受全球广泛赞誉的用于生态危机化解的中国方案、中国智慧。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马克思恩格斯生态理论思想的时代新发展,也是中国传统自然观的新传承,更为关键的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社会主义逻辑”主导的社会运动轨迹与发展规律在生态文明层次的体现,至少在以下三个层面上完成了对生态危机肇乱之源资本逻辑的超越,实现以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弥合生态危机的裂痕。
其一,人与自然整体统一超越了人与自然的两极对立。西方民众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认识长期处于或因自身认知局限置于畏惧自然,或因自身认知增长置于征服自然的两种对立局面之中,且因资本主义历史发展过程中资本增殖扩张的加剧,追求“个人自由”越发放任使此种对立某种程度地滑入极端险境之中。“社会主义逻辑”主导之下以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为理论指导的我国生态文明实践则不然,其摆脱了人类中心主义与自然中心主义的争论范畴,规避了二元对立思维观念的现实风险,[4]在实践中擘画了人与自然是不可分割对立的整体、人的发展与自然发展协同并进、人与自然的和谐是社会生态文明的逻辑支点的美好画卷。
其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超越了生态资本主义。面对生态危机的侵扰,西方社会产生了一大批生态资本主义的簇拥,“自由市场的典雅与美德就是,价格机制能够向消费者和生产者发出信号。他们相信,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内部可以利用的经济手段和机制,特别是价格机制,是解决生态问题的最好方法。”[5]187在生态资本主义的影响之下,西方国家往往通过税费、杂费、指令等经济手段作为环境维护的主要方式。然而,资本逻辑下的市场经济对于生态修复的颠倒逻辑(为了经济效益的持续增长而不得不去保护环境),必然限制市场经济的视野与效能,导致生态危机消弭的无功而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价值理念则修正此种倒置的逻辑,“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6]23,环境的妥善保护、生态的良好修复成为经济发展的前提设置、充分条件。
其三,绿色消费超越了资本主义浪费型的消费。资本逻辑主导之下的社会就环境和资源的利用效率而言存在着效率赤字:火车处于半空载转态,而数亿辆汽车每一辆只装载着一个人,排放大量尾气;华而不实的包装,造成大量的浪费;产品卖不出去,却不得不毁掉以避免市场价格下跌。[5]与其不同,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关切道消费背后的生态意蕴,提出“要强化公民环境意识,倡导勤俭节约、绿色低碳消费,推广节能、节水用品和绿色环保家具、建材等,推广绿色低碳出行,鼓励引导消费者购买节能环保再生产品,推动形成节约适度、绿色低碳、文明健康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6]183
马克思认为,世界历史的发展包括两个历史阶段,即资本主义世界历史的兴起、发展阶段及资本主义制度的灭亡和共产主义的兴起阶段。这两个阶段是相互衔接和相互承启的,它的演变是世界历史发展规律决定的,归根到底是生产力与交往关系之间的矛盾运动所带来的。[7]122锚定目前的历史坐标,世界历史整体仍处于资本主义世界历史阶段,不同地域和民族国家中发展的不平衡矛盾的过程是该阶段的特有现象,依附于资本逻辑的世界秩序是该世界历史阶段矛盾过程的表征呈现,到如今经历了三个历史时期。大航海时代之后,尚处于萌芽时期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依附于封建生产关系之中,通过满足封建君主的个人享乐、对外战争等方面的无尽需求,以换取其对重商主义贸易政策的保护、血腥残酷的海外殖民掠夺的支持,从而实现自身资本在流通领域对剩余价值的攫取与原始的积累,这一时期建构了以“封建国家政权—资本”联盟主导的充满血腥罪恶掠夺的殖民主义世界秩序。随着资本原始积累的完成,资本从流通领域进入到生产领域,产业资本取代了商业资本的主导地位。从此,资本逻辑无需再虚与委蛇地与腐朽的封建王权沆瀣一气,而是反转两者的关系,让被其蚕食殆尽的封建权力臣服于资本的统摄。英国彻底完备的产业革命、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雄厚强大的军事力量、开阔进取的民众心理等主客观因素决定了是由英国产业资本主导建构的呈现出“中心—边缘”等级制结构特征的依附性世界秩序。二战之后,美国凭借在资本主义社会各方面的绝对优势打碎了货币的黄金锁链,仅以自身虚幻国家信誉为保证印发的纸质钞票实现了对世界资本的控制,世界秩序由此进入美国为首的国家金融资本主导的“中心—外围—边缘”型体系。总体来看,无论是“封建国家政权—资本”、还是“中心—边缘”、“中心—外围—边缘”世界秩序形式,都是资本逻辑主导之下的形态变种,通过多种方式榨取其他地区的多种形式的财富以实现资本自身内在否定性的延缓或移驾,众多地区和民族国家处于不平衡的国际秩序当中,弱肉强食、强者通吃的丛林法则迷雾依旧笼罩在人类文明社会之上。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美好的目标,也是一个需要一代又一代人接力跑才能实现的目标。中国愿同广大成员国、国际组织和机构一道,共同推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伟大进程。”[8]2012年以来,习近平多次向世界各国推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美好希冀,收获了世界范围内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的高度认可。中国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践行措施,如“一带一路”“开放型经济”“国际社会和平发展保障机制”等确实使广大国家与地区受益,另一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社会主义逻辑”在全人类价值理念层面的最新体现,已然成为世界历史迈向第二阶段的有力理念指引,为广大相对落后的国家和地区迈过不平衡发展阶段,超越资本逻辑主宰的世界秩序提供了全新有效的理论导向,一定程度地驱散了丛林法则的迷雾。首先,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经济驱动力有别于人类文明史上以往的资本扩张的原始需求,而是遵循“社会主义逻辑”的准则以全人类的共同福祉与相近需求为经济驱动力,这就必然促使人类命运共同体所追求愿景是无关国家与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文明开化程度、对外交往亲疏、人文历史长短,超越资本逻辑主导的一国与多国主宰、获利的世界秩序,而以“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为目标,以“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为理念的新型国际关系与世界秩序。其次,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物质载体,绝非那种“金字塔型”的国际产业链和“龙头独大”的国际金融链,而是用交流互鉴、美美与共的文化桥梁,四通八达、联系紧密的交通网络,互通有无、互帮互助的能源纽带,同舟共济、共谋发展的产品渠道,共同擘画了各国命运共同体的美好画卷,因此“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超越西式“对立、分歧、强压、利益至上”成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倡导的世界秩序处事原则。再次,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政治军事基础,其不同于资本主义霸权国家依附资本增殖利益的政治同盟、非友即敌强压式的政治站队、罔闻落后区域民族与国家需要诉求等霸道做派,摒弃了资本主义霸权国家惯用的“拉一个、打一个”刻意制造“保护国”与“假想敌”之间的军事对立、“旗号各异、别用有心”的军事演习以及遍布全球强加于他国的军事基地军事设施等不齿手段。而是树立相互包容尊重、平等互助协商、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主张各国人民在全球政治事务中积极认真倾听广大发展中国家声音、扩大非第一世界国家在国际政治事务中的主动性与有效性、尊重不同民族与地区的合理政治要求、构建符合全人类利益的政治协作组织与团体,在国际安全问题上,主张合力打击危害世界总体平稳局势的恐怖主义、极端民粹主义、极端宗教主义等邪恶势力,摒弃非和平目的、夹带冷战思维和强权政治手段的军事举措,走共谋区域安全、全球整体平稳的对话而不对抗、结伴而不结盟的国与国交往新路。
现代意义上对分配正义的探究则肇始于自由资本主义时期。经文艺复兴运动,西欧国家开始进入以资本逻辑占统治地位的资本主义社会,资产阶级理论家在倡导个人自由、尊严、价值,关注社会分配问题的同时,必然不同程度地受到资本逻辑的映射,开始从不同视角论证裹挟个人主义、利己主义特性的分配正义的合理性。约翰·斯图尔特·密尔认为分配正义就是得其所应得,它“是社会分配的公道上的最高抽象标准;一切制度,一切好公民的努力都应该尽量归向于这个标准。”[9]但是,约翰·斯图尔特·密尔认为分配正义相对于功利而言,是次一级的道德准则,如果为了获得更大的福利或者免除更大的痛苦、为了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可以牺牲少数人的利益,分配正义原则是可以违背的,“善”优于“正当”。卢梭强烈关注不平等和贫困问题,认为政府最好的做法是从最开始就防止财富极端不平等的情况出现,管理社会的政治经济以保证没有特别贫困的人。不过,作为一个典型的公民共和主义者,卢梭对不平等的关注主要不是出于对穷人困难的担忧,而是担心经济不平等会使穷人遭受富人的暴政,从而影响真正民主的实现。[10]总之,处于资本逻辑统摄的社会大转型、大变革时期,自由主义分配正义理论一方面迫使传统的德性分配正义理念逐步式微,一方面又以抽象自然法、道德哲学去掩饰其未触及分配正义核心要义的尴尬本质。马克思在完成自我理论的“两个转变”后,敏锐且勇敢地基于唯物史观与政治经济学的层面上指出阻碍分配正义真正实现的最大桎梏是私有制。因为,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生产方式下,劳动与资本发生了分离,资本家不可避免地对工人剩余价值进行“剥削、盗窃、抢劫、抢夺、榨取”,导致工人阶级丧失进一步发展的可能、资产阶级财富的无序扩张已经广泛性周期性经济危机的出现,最后阻碍生产力的发展。由此说来,即是立足于资本主义私有制社会形态的发展阶段的分配正义是表面且虚假的。马克思之后,西方对分配正义的理论研究和路径探索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马克思思想的影响,突出的人物有罗尔斯与皮凯蒂。
无论是马克思之前或之后各类“西方资产阶级理论家”对分配正义的理论探究与实践举措,一言以蔽之,均是对资本逻辑统摄之下社会分配问题的不触及私有制这一根本症结的“小修小补”“茶杯里的风暴”,其各种呐喊主张无非是“拉萨尔、蒲鲁东”式的与资本、资本家勾结、妥协“宣言”“箴言”的“再版”。20世纪50年代,毛泽东首次提出“共同富裕”的概念,到邓小平把共同富裕视为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再到习近平作出“共同富裕是中国现代化的重要特征”“已经到了扎实推动共同富裕的历史阶段”伟大论断。[11]经过中国共产党几代卓越的领导与广大人民群众的不懈奋斗,不断丰富成熟的共同富裕思想内涵和创新深化完善的共同富裕具体实践,一定程度体现了“社会主义逻辑”在分配层面上超越了资本逻辑支配的分配模式,为分配正义实现指引了可靠的现实途径。首先,我国共同富裕得以实现的逻辑基点是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逻辑,以按劳分配为主、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财富分享逻辑。广大人民群众占有生产资料的公有制为主体的经济制度符合社会化大生产的需求,解决了劳动者与生产资料、劳动者与劳动成果、劳动者本身相分离的矛盾,超越了资本逻辑宰制下私有制的桎梏;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财富分享逻辑一方面真正地超越了以往雇佣劳动关系中对劳动者剩余价值的残酷掠夺,确保劳动者劳动过程中自身的主体性、主导性,一方面激活民众与企业的活力创造力,利于财富的有效流转和避免极端贫富差距的产生,最终利于共同富裕的实现。其次,我国共同富裕的主要方式为通过巩固物质基础、按照比较优势合理发展经济以做大“蛋糕”与完善分配保障机制、拓展分配方式以合理安排“蛋糕”分配相统一。这就超越资本逻辑统摄之下的西式的伪善、保守、虚伪、妥协的庸俗经济学方式的分配手段,如新冠肺炎期间西方社会最终目的为资本商品倾销的现金发放、粉饰太平的社会救济、满足少数大资本家虚假伦理道德及避税需要的慈善活动等一系列手段措施。最后,我国共同富裕的原则某种程度可以归纳为城乡经济发展的均等性、东西地区经济发展的并进性、社会各阶层收入的公平性。在此原则的驱动下,中国共产党通过推行新型城镇化战略、重塑新型城乡关系,以实现城乡高质量协同发展;通过推行东西部城市互帮互助、资源跨区域调动配置、城市群发展布局科学规划,以实现东西部协同并进,减轻“虹吸效益”;通过加快垄断行业改革、打击资本投机、规范资本运行、打击各类偷税漏税、约束不合理高薪酬行业、取缔多形式的违法收入、抑制投机性财产性收入,以实现社会各阶层收入的合理化公平化。[12]这一套极具“社会主义逻辑”特征的“组合拳”完全意义地超越了资本逻辑操控下“牺牲大部分人与大部分地区,实现极少数人极少地区富裕”的无效分配逻辑。
民主起源于轴心时代的古希腊,发端于梭伦改革,经克利斯提尼、伯利克里等政治家的努力,古雅典民主经历了一个逐步形成、完善和成熟的过程,最终在公元前403年三十僭主被推翻之后达到了最高潮。[13]古雅典之后,民主因奴隶帝制、封建王权消亡近两千年,随着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发展变化,资产阶级走向历史舞台的中心,为扩张自身资本积累的可能及优化资本增殖的环境,经几世纪与封建王权反复较量与长期斗争,代议制民主在以英国为典型代表的新兴资本主义国家重新确立。但是,此民主却已非彼民主,此种代议制民主是传统贵族、经济贵族和新型资产阶级对战封建君权的胜利,是将代议制和民主简单嫁接的复合型概念,民主仅局限于贵族与资产阶级私有财产权的保护,与中下层国民无关,“虽然议会权力增大,英国仍然是寡头政治,而非民主政治”。[14]不同于英国自由先行的民主选择道路,狂飙突进、自下而上的以无套裤党人为中流砥柱的法国大革命给法国、世界带来“类古雅典式”的民主、平等、自由理念的复归。但掌握资本的精英阶级不甘于大众不断蚕食自身政治领地,通过自身对资本财富的绝对掌握,建构出“多数暴政”“乌合之众”的话语解释体系,掌握民主选举策略与方式,逼迫选举民主偏离自身原本之意,使其成为实现精英自身目的的最佳辅助工具,最终达到现实主义图式下的精英统治在西方世界广泛确立之目的。在西方民主强大的示范效应之下,现代民主概念几乎被牢牢地控制在西方话语体系之下,然而,精英化、程序化及工具化的空洞式的西方选举民主仍是资本逻辑操纵政治文明的手段方式,随着民众自我意识的再次觉醒,必将重新陷入危机,“白人至上”“政治正确”“极端民粹”“种族对立”等险恶困境即是其最好现实印证。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深化对民主政治发展规律的认识,提出全过程人民民主的重大理念。”[15]全过程人民民主是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导之下,汲取全人类政治文明成果、剖析西方民主弊端、总结中国百年民主实践基础上创造的人类民主新形态,是“社会主义逻辑”在政治文明层次中的本质体现。相较之资本逻辑主导的西方选举民主,全过程人民民主回归民主固有本质,抓住民主核心要义,体现民主应有效能,为广大发展中国家与地区摆脱虚幻“形式”民主、寻求真实全过程民主提供新出路新选择,其广泛性、真实性及管用性的特质完成了在理论与实践层面对西方选举民主的超越。
其一,无论是代议制民主或是现代西方选举民主出于对潜藏于大众统治中的多数暴政的防范,自始就绕开了普通大众,取而代之以间接形式的民主,使民主成为资本私利的角斗场和精英统治合法化的工具。全过程人民民主则是最具有广泛性的民主,一从其参与选举的主体来看,基层选举基本实现符合人群的全覆盖,且人民代表的选举确保了不同职业、民族、性别、阶层、党派科学合理的数额分配,具有显著的广泛性。二从民主协商的过程看,协商民主涉及的议题涵盖社会的方方面面,并无明显的界限禁区,协商民主的人民团体协商、社会组织协商、政府协商、政协协商等多形式,均确保民主过程中社会意见广泛接纳汲取。
其二,客观来说,自古至今的民主政治运行过程在一定程度上都遵循制度的规定和约束,否则,民主政治必然陷入无法收拾的混乱,但是刻意拔高程序性,而妄图混淆民主本身的真实性,是吊诡虚伪的西方选举民主续命资本逻辑统治的隐蔽手段。全过程人民民主则注重民主的真实性,把民主视为目的,绝非机械的程序。从民主决策的过程看,公众参与、代表建言、专家论证、集体讨论等法定流程必不可少,并通过完备的审查、保障及责任机制,确保决策实施前中后三个时期中人民群众的知情、监督、参与、表达等民主权力。从民主管理的过程看,国家制定的宪法和法律,真实地赋予人民大众享有管理国家的权利,民主管理成为人民的法定参与行为,构成人民民主的过程实体。再次民主宣传的过程看,民主价值观宣扬、民主实践教育、社会民主意识的培育等多种形式使民主理念在社会层面蔚然成风。其三,西方选举民主的精英化和程序化,必定迫使民主沦为服务资本增殖目的的工具,销蚀了民主对于民众政治经济生活的有效性。全过程人民民主则是最管用的民主,当前中国各项事业发展都离不开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政治助推。广大村民对涉及乡村发展规划制定与自身利益重要事务的全过程民主参与、民主建议与民主监督,与党的领导、产业振兴、文化振兴等方面一同形成乡村振兴的有效合力;在城市发展进程中,全过程人民民主催化城市居民、民间组织团体以多种形式积极参与城市发展各项工作,城市发展由单一行政主导开始向公民参与、市民主导转变,极大地促进了城市高质量发展;以职工代表大会为基本形式的企事业单位的民主管理制度,在推动厂务公开、支持职工参与管理、维护职工合法权益、带动企事业发展发挥重要正向作用;妇联、文联、作协、体协、社科联、科协等公益性单位在全过程人民民主原则指引下,均在自身领域协助政府发挥重要作用,推动社会面整体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