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中的蜕变

王文辉

北风呼呼地吹着，好似一位顽童，在大地上肆无忌惮地冲撞。火窑中的火焰与风的热情应和着，窜得老高，不断向窑洞外喷吐着火星。他就在这一片风与火的嬉戏中，兴致高昂地忙碌着。选料，制坯，上釉，烧制，一坨坨无形无状的黏土借助于他的智慧和一双巧手，再经过炉火的煅烧，化身为一件件色彩绚丽、形态优美的具有灵性的艺术品——瓷器。

“不错，不错。”师傅拄着拐杖，观察着他的劳作过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双手叉腰，微喘着，咧开嘴笑了。

一会儿，笑容渐渐从师傅的脸上褪去，老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慢慢地说：“你随我进屋，我有话对你说。”

他不禁疑惑：什么事情需要如此认真？进屋后，师傅坐到了那把陈旧的太师椅上，徐徐说道：“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是为自己找接班人的时候了。想当初，你刚做我徒弟那会儿，什么事都做不好；如今，你的技艺已炉火纯青，我有信心你能挑起大梁了。”

“什么？让我做下任当家的？”他一下子蒙住了。

屋外，风“呼呼”地吹着，火窑里的火苗依旧跳跃着，可他全无刚才的热情和兴致，甚至双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感觉到自己回到了刚学制瓷那时候，有些不知所措……

他心里清楚，这是师傅的不得已之举。师傅身体日趋衰弱，行业间的竞争却越来越激烈，师傅必须找一个接班人替代自己。

突然，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原来是窑洞口窜出的火舌舔到了他的脸。他摸摸脸，有一股钻心的痛。望着被火舌不断舔舐的陶瓷，他想，要是陶瓷也有痛觉，一定备受煎熬吧。猛然间，他觉得自己与陶瓷很像，都置身于一种不得已的环境中。师傅的期望，外界的压力就好似那滚烫的火苗，令自己饱受煅烧的煎熬。他无意中瞥见了一旁的陶瓷成品，一件件是那样挺拔有形，丝毫没有它的前身——黏土的柔弱。

看到这，他心头猛地涌起一股激流。黏土，并沒有在炙热的烈火中熔化、示弱，而是对抗着火的煅烧，变得越发坚硬。是啊，自己已处在无法改变的环境中，唯有像黏土一样，改变自我，才能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火，映在他的双眸里，不断地跳跃着。

不，那是他内心深处射出的信念之光。

点评

黏土只有经过炉火的煅烧，才能化身为坚硬而美丽的陶瓷；人，也只有在困苦的环境中锻炼，才能成长为栋梁之才。小作者借黏土烧瓷的过程来比喻一个人的成长，并以此贯串全文，显示出构思上的独到之处。文章无论是故事的设置，还是景物描写、细节描写和人物心理活动描写，都细腻逼真，富有感染力。人物形象栩栩如生，丰满真实。

（指导老师：李小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