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玉,赵庆华,常秦征
1.开封市祥符区中医院内二科,河南 开封 475100;2.开封市中医院肝胆脾胃科,河南 开封 475000
肠易激综合征(irritable bowel syndrome,IBS)为一种慢性肠道疾病,多发于20~40岁中青年人群,可伴随其他胃肠道疾病[1]。IBS 多表现为腹痛、腹泻等,呈间歇发作或持续存在,缠绵难愈[2-3]。西医药物虽可改善患者临床症状,但长期疗效欠佳,单独使用存在一定局限性,目前临床上逐渐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4]。中医认为,脾虚湿盛型IBS 多由肝气郁结、肝旺脾虚所致,病机主要为疏泄失调、肝脾失和等,因此治则应以疏理气机、健脾疏肝为主[5]。基于此,本研究旨在探讨安肠止泻方剂联合针刺治疗脾虚湿盛型IBS患者的临床疗效及对患者肠道菌群、黏膜屏障功能的影响。
1.1 一般资料 选取2021 年8 月至2022 年8 月开封市祥符区中医院收治的84 例脾虚湿盛型IBS 患者作为研究对象。西医诊断标准:均符合IBS 相关诊断标准[6],反复发作性腹痛,每周至少发作1 d,排便规律改变,粪便性状变化,排便后腹痛症状改善。中医诊断标准:均符合脾虚湿盛型诊断标准[7],主症:腹痛隐隐、大便溏泻;次症:劳累、受凉后加重、神疲倦怠、纳呆,舌淡、苔白腻、边有齿痕,脉虚。纳入标准:均符合上述诊断标准;患者同意本研究采取的中药和针刺治疗方案,并面签同意书。排除标准:伴发消化系其他类型相关疾病;循环系统、自身免疫性疾病;本研究药物过敏者;重大脏器功能障碍者;合并消化系统肿瘤;合并精神异常或治疗依从性较差者。采用随机数表法将患者分为联合中药组和针刺组。每组42 例。联合中药组患者中男性18 例,女性24 例;年龄23~42 岁,平均(31.52±3.28)岁;体质量指数20.8~26.2 kg/m2,平均(23.54±1.08) kg/m2;病程:2~16 个月,平均(8.85±2.28)个月。针刺组患者中男性20例,女性22例;年龄21~43岁,平均(32.14±3.42)岁;体质量指数20.5~26.3 kg/m2,平均(23.68±1.12)kg/m2;病程2~15 个月,平均(9.02±2.35)个月。两组患者的基线资料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经开封市祥符区中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
1.2 治疗方法 两组患者均给常规西医药物治疗,马来酸曲美布汀(规格:0.1 g/片,厂家:信合援生药业公司,国药准字:H20083488)口服给药,0.2 g/次,3 次/d;双歧杆菌四联活菌片,即思连康(规格:0.5 g/片,厂家:杭州远大生物制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S20060010)口服给药,1.5 g/次,3次/d。
1.2.1 针刺组 该组患者同时给予针刺疗法治疗。穴位选取:双侧足三里、太冲穴、三阴交穴、天枢穴、上巨虚虚穴、百会穴和与印堂穴。方法:患者取平卧位,对针刺部位进行消毒,采用无菌的一次性针灸针,平刺百会穴,深0.5~0.8 寸,向下平刺印堂穴深0.3~0.5 寸,采用平补平泻法;直刺天枢穴深1~1.5 寸,患者有局部酸、麻、胀或四周放射状感觉为适宜,直刺足三里穴、三阴交穴及上巨虚穴,深约1 寸,采用捻转补法;直刺太冲穴深约0.8 寸,采用捻转泻法。每次施针10~15 s,留针30 min,1次/d,5 次/周。
1.2.2 联合中药组 该组患者在针刺组基础上联合安肠止泻方剂治疗。针刺手法与针刺组相同,安肠止泻方剂成分:茯苓15 g,党参15 g,怀山药10 g,白术15 g,薏苡仁15 g,白芍20 g,陈皮12 g,白扁豆15 g,防风10 g,缩砂仁10 g,炙甘草5 g,1 剂/d,采用清水煎制400 mL,200 mL/次,2次/d。均连续治疗1个月。
1.3 观察指标与评价(检测)方法 (1)临床疗效:治疗1 个月后(治疗后),参照《中医病症诊断疗效标准》[8]中疗效标准评估疗效。显效:治疗后,腹部症状消失,排便正常,无明显自觉症状;有效:治疗后,腹部症状缓解,排便趋于正常,自觉症状显著改善;无效:治疗后,腹痛、腹部不适及自觉症状无明显改善。(2)肠道菌群数目:治疗前后,取患者0.5 g新鲜粪便行定量分析,加入4.5 mL无菌生理盐水振荡混郁闷,采用无菌生理盐水稀释至10-9,分别10-1、10-3、10-5、10-7、10-9稀释液各0.5 mL,接种于乳酸杆菌、双歧杆菌等培养基,采用梅里埃ATB 型半自动微生物鉴定系统鉴定菌群。(3)黏膜屏障功能指标和血清相关因子:治疗前后,采集患者约5 mL静脉血(空腹),3 500 r/min离心约10 min(离心半径:8 cm),分离上层血清保存待检。酶联免疫吸附法测定患者的血清内毒素水平、D-乳酸水平、二胺氧化酶(DAO)水平,以及血清相关因子5-羟色胺(5-HT)、白细胞介素-8 (IL-8)、γ-干扰素(IFN-γ)水平。(4)不良反应:治疗期间,记录两组患者针眼肿胀、恶性呕吐、便血等不良反应发生情况。
1.4 统计学方法 应用SPSS23.0 软件对数据进行分析。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且方差齐,以均数±标准差(±s)表示,两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同组治疗前后比较采用配对样本t检验;计数资料比较采用χ2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两组患者的临床疗效比较 治疗后,联合中药组患者的治疗总有效率为95.24%,明显高于针刺组的78.57%,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5.126,P=0.024<0.05),见表1。
表1 两组患者的临床疗效比较(例)Table 1 Comparison of clinical efficacy between the two groups(n)
2.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肠道菌群数目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的肠球菌、乳酸杆菌、酵母样真菌数目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两组患者的肠球菌、乳酸杆菌数目均多于治疗前,酵母样真菌数目少于治疗前,且联合中药组肠球菌、乳酸杆菌数目明显多于针刺组,酵母样真菌数目明显少于针刺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肠道菌群数目比较[±s,lg(CFU/g)]Table 2 Comparison of the number of intestinal flora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between the two groups[±s,lg(CFU/g)]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肠道菌群数目比较[±s,lg(CFU/g)]Table 2 Comparison of the number of intestinal flora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between the two groups[±s,lg(CFU/g)]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aP<0.05。Note:Compared with that before treatment in the same group,aP<0.05.
组别例数肠球菌 乳酸杆菌 酵母样真菌联合中药组针刺组t值P值42 42治疗前9.53±1.25 9.45±1.31 0.286 0.775治疗后12.84±1.54a 10.18±1.42a 8.229 0.001治疗前8.58±1.41 8.64±1.46 0.192 0.849治疗后9.96±1.58a 8.93±1.49a 3.074 0.003治疗前4.62±0.74 4.56±0.68 0.387 0.699治疗后3.02±0.47a 3.65±0.56a 5.585 0.001
2.3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黏膜屏障功能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的血清内毒素水平、DAO 水平、D-乳酸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两组患者的血清内毒素水平、DAO水平、D-乳酸水平均低于治疗前,且联合中药组血清内毒素水平、DAO 水平、D-乳酸水平明显低于针刺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黏膜屏障功能比较(±s)Table 3 Comparison of mucosal barrier function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between the two groups(±s)
表3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黏膜屏障功能比较(±s)Table 3 Comparison of mucosal barrier function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between the two groups(±s)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aP<0.05。Note:Compared with that before treatment in the same group,aP<0.05.
组别例数内毒素(pg/mL) DAO(U/L) D-乳酸(mg/L)联合中药组针刺组t值P值42 42治疗前0.93±0.15 0.95±0.16 0.591 0.556治疗后0.59±0.08a 0.72±0.11a 6.194 0.001治疗前13.25±2.14 13.58±2.21 0.695 0.489治疗后9.85±1.63a 11.24±1.85a 3.654 0.001治疗前10.12±1.59 10.23±1.64 0.312 0.756治疗后7.05±1.25a 8.64±1.38a 5.534 0.001
2.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血清相关因子水平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的血清5-HT水平、IL-8水平和IFN-γ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两组患者的血清5-HT 水平、IL-8 水平和IFN-γ水平低于治疗前,且联合中药组明显低于针刺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血清相关因子水平比较(±s)Table 4 Comparison of serum related factor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between the two groups(±s)
表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血清相关因子水平比较(±s)Table 4 Comparison of serum related factor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between the two groups(±s)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aP<0.05。Note:Compared with that before treatment in the same group,aP<0.05.
组别例数5-HT(pg/mL) IL-8(ng/L) IFN-γ(pg/mL)联合中药组针刺组t值P值42 42治疗前385.23±30.14 388.59±31.52 0.499 0.619治疗后350.28±27.14a 368.53±29.48a 2.952 0.004治疗前7.25±1.54 7.32±1.62 0.203 0.839治疗后2.85±0.84a 4.25±0.96a 7.113 0.001治疗前36.85±4.28 36.24±3.96 0.678 0.499治疗后25.84±3.46a 30.26±3.68a 5.671 0.001
2.5 两组患者的不良反应比较 治疗期间,联合中药组患者的不良反应总发生率为11.90%,略高于针刺组的7.14%,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2=0.553,P=0.457>0.05),见表5。
表5 两组患者的不良反应比较(例)Table 5 Comparison of adverse reactions between the two groups(n)
IBS为常见的功能性肠病,与胃肠动力学异常、激素水平改变、脑-肠轴调节紊乱相关[9]。报道显示,目前临床对于IBS暂无特效药,多采用对症治疗,但停药后易复发。因此,临床逐采用中西医结合方式治疗[10]。
中医认为,脾虚湿盛型是IBS常见的证型,其多由肠胃失养、饮食不佳、肝气郁结、肝旺脾虚所致,气滞、湿盛为标,脾肾不足为本,其病变主要在肠腑,但与肝脏、脾脏、胃腑和肾脏等均具有密切相关性,主要病机为疏泄失调、肝脾失和等,肝郁则气机不畅,失于疏泄则腹痛腹胀;脾虚则运化不利,大便失调,脾喜燥恶湿,湿盛则濡泄。因此,对于脾虚湿盛型IBS治疗应以疏理气机、健脾疏肝、化湿止泻为主[11]。如得不到有效治疗,会致脾胃进一步受损,湿困脾土,肠道功能失司,还会因情绪变化、饮食不节加重病情。
本研究采用安肠止泻方剂联合针刺治疗脾虚湿盛型IBS 患者,结果证实,治疗1 个月后,联合中药组患者治疗总有效率明显高于针刺组;治疗1个月后,联合中药组患者的肠球菌、乳酸杆菌数目明显多于针刺组,酵母样真菌数目明显少于针刺组,血清内毒素、DAO、D-乳酸水平明显低于针刺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安肠止泻方剂联合针刺治疗脾虚湿盛型IBS 的疗效确切,还能有效改善黏膜屏障功能及肠道菌群数目,恢复肠道微生态平衡,促进症状好转。李艳波等[12]研究也证实,安肠止泻方剂联合针刺治疗脾虚湿盛型IBS 患者可进一步提升疗效,与本文部分结果相似,但该研究未对黏膜屏障功能及肠道菌群的影响进行深入研究。本文的创新之处在于,在探讨临床疗效的基础上进一步研究安肠止泻方剂联合针刺疗法对患者黏膜屏障功能及肠道菌群的改善情况,并得出有效结论。可能是因为,针灸可双向调节肠道功能紊乱,能使痉挛肠平滑肌舒张,加强肠平滑肌收缩力,且本研究对足三里、天枢穴、太冲穴等多个穴位进行针刺治疗,具有健脾疏肝、促进脾胃升降、止涩泄肠之功[13]。安肠止泻方剂为白术参苓散加减而成,方中党参、茯苓、白术为君药,具有健脾益气、渗湿之功;薏苡仁、怀山药、白芍、白扁豆具有助君药健脾、止泻、止痛柔肝之功,共为臣药;缩砂仁化湿行气、和胃醒脾,防风止痛胜湿,共为佐药;而炙甘草可和中健脾,调和诸药,为使药[14]。诸药合用,共奏健脾益气、化湿止泻之功。因此,安肠止泻方剂联合针刺治疗脾虚湿盛型IBS 可进一步提升临床疗效,改善患者黏膜屏障功能及肠道菌群数目,促进肠道微生态平衡恢复。
相关研究结果显示,IBS 患者血清5-HT、IL-8、IFN-γ等因子水平显著高于健康体检者,推测其与IBS的发生、发展具有一定联系[15]。5-HT 为一种神经递质,可调节肠动力、内脏敏感度,发生IBS后,肠道内释放过量的5-HT,使机体的胃肠道动力增强,诱发IBS临床症状;IFN-γ是一种常见的促炎相关因子,可释放大量的氧自由基,引发局部的组织发生变形,甚至坏死;而IL-8 是一种趋化性的因子,可能参与IBS 发病的过程,引发炎性反应[16]。本研究结果发现,治疗1个月后,联合中药组血清5-HT、IL-8、IFN-γ水平均明显低于针刺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安肠止泻方剂联合针刺治疗可进一步缓解机体炎症状态,控制疾病进展。王洁晨等[17]研究也证实安肠止泻方剂可降低IBS患者血清中的5-HT水平,但未研究对炎性因子IL-8、IFN-γ水平的影响,而本研究证实安肠止泻方剂不仅可降低血清5-HT水平,还能降低血清IL-8、IFN-γ水平。可能是因为,安肠止泻方剂中白术、茯苓、党参、白芍等可改善患者免疫力,稳定肠道环境、恢复胃肠黏膜功能,通过增强酶活性减少腹泻的发生,对于胃肠功能具有双向调节作用,可有效抑制机体炎性介质[18]。
此外,本研究结果还证实,治疗期间,联合中药组患者的不良反应总发生率略高于针刺组,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安肠止泻方剂联合针刺疗法具有良好安全性。因为该药方经过临床反复验证,各种药物的剂量、配比合理,在安全剂量范围内不会明显增加患者的不良反应,具有较高的用药安全性。
综上所述,安肠止泻方剂联合针刺治疗脾虚湿盛型IBS 可改善患者的黏膜屏障功能、肠道微生态及炎症状态,临床疗效显著且具有较高的安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