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患者血清尿酸降低与认知功能障碍的相关性

黄子夜，郑克，陈策，土文珍

1.温州市第七人民医院 精神科，浙江 温州 325006；2.温州医科大学附属康宁医院 精神科，浙江温州 325000

抑郁症是精神科常见病，氧化和抗氧化失衡所导致的氧化应激损伤是其发病原因之一[1-2]。研究显示尿酸作为非酶类抗氧化因子在抑郁症患者中明显下降，并且尿酸越低，抑郁症状越重[3-4]。这说明血清尿酸可能参与抑郁症的发病过程。抑郁症的核心症状除了情绪低落、思维迟缓和意志减退外，还有认知损伤。有研究提示血清尿酸与认知功能呈正相关[5]，甚至下降的尿酸水平是阿尔茨海默病性认知功能障碍的危险因素[6]。上述报道均说明尿酸可能对认知损伤具有保护作用。然而，针对抑郁症患者血清尿酸变化和认知损伤相关性的研究鲜见报道。本研究分析抑郁症患者与健康对照组之间在基线资料、认知功能及血清尿酸水平的差异，并进一步探究抑郁症患者血清尿酸水平与认知损伤之间的关系，以期能够为抑郁症认知损伤的治疗提供新思路。

1 对象和方法

1.1 研究对象

1.1.1 抑郁症组：选取2022年1月至2022年12月温州市第七人民医院抑郁症住院患者55 例。纳入标准：①符合美国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DSM-V）抑郁症诊断标准；②年龄18～60岁；③签署由温州市第七人民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的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①严重脑/躯体疾病或精神障碍者；②多种物质滥用（尼古丁除外）；③依从性差者。本研究经温州市第七人民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

1.1.2 对照组：招募温州市第七人民医院体检中心健康人55例。纳入标准：①无物质滥用（尼古丁除外）；②年龄18～60岁；③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①合并物质滥用或依赖者（包括酒精滥用或依赖）；②存在严重躯体疾病或脑器质性疾病者；③精神障碍者。

1.2 方法

1.2.1 自制一般情况调查表：采集所有被试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身体质量指数（body mass index,BMI）和吸烟状况。同时，收集抑郁症患者病程、住院次数和服药情况。

1.2.2 重复成套神经心理学测试量表（repeatable battery for the assessment of neuropsychological status,RBANS）：该量表共12个分测试，其中词汇学习和故事复述归为即刻记忆；图形临摹和线条定位归为视觉空间；画图命名和词语流畅性归为言语功能；数字广度和编码测试归为注意功能；词汇回忆、词汇再认、故事回忆和图形回忆归为延迟记忆；最终通过查RBANS评分表得到RBANS总分。量表总得分越低，提示认知功能越差。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0，即刻记忆、视觉空间、言语功能、注意功能、延迟记忆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6、0.68、0.67、0.85、0.80，总量表及各分量表内部一致性均较好[7]。

1.2.3 尿酸水平检测：采集所有被试清晨空腹6～8时的肘静脉血5 mL，于2 h内采用酸酶-过氧化物法检测血清尿酸。

1.3 统计学处理方法 采用SPSS23.0统计软件进行分析。不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M（P25，P75）表示；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用±s表示，2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以基线资料作为协变量对2组间尿酸水平和认知功能进行协方差分析，多重比较的矫正采用Bonferroni矫正；计数资料用频数（构成比）进行统计描述，2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相关性分析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回归方程选择多元线性回归分析。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2组间一般基线资料比较 抑郁症组55例，其中男14例，女41例；吸烟9例，不吸烟46例；年龄18～59岁，平均（37.85±9.65）岁；受教育年限5～14年，平均（9.69±3.35）年；BMI为15.22～22.97 kg/m2，平均（21.20±3.12）kg/m2；病程1～240个月，平均24（3，84）个月；住院次数1～4 次，平均1（1，2）次；服用SSRI类药物42 例，SNRI类药物13例。对照组55例，其中男14例，女41例；吸烟9例，不吸烟46例；年龄19～60岁，平均（37.98±9.37）岁；受教育年限5～21年，平均（13.16±3.31）年；BMI为18.02～28.13 kg/m2，平均（22.43±2.87）kg/m2；抑郁症组BMI（t=-2.15，P=0.034）和受教育年限（t=-5.47，P＜0.001）均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2组间的性别构成（χ2=0，P=1.000）、吸烟情况（χ2=0，P=1.000）和年龄（F=0.005，P=0.945），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2.2 2 组间认知功能和尿酸的比较 抑郁症组即刻记忆（t=-5.28，P＜0.001）、注意功能（t=-4.89，P＜0.001）、言语功能（t=-5.61，P＜0.001）、延迟记忆（t=-4.60，P＜0.001）、RBANS总分（t=-4.99，P＜0.001）和血清尿酸（t=-8.93，P＜0.001）均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将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BMI和吸烟情况作为变量控制后，上述差异仍有统计学意义（P＜0.05），将RBANS的6个维度进行多重比较的Bonferroni矫正后，2组间即刻记忆、注意功能和言语功能的差异仍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2组间RBANS和血清尿酸比较（每组n=55，±s）

表1 2组间RBANS和血清尿酸比较（每组n=55，±s）

注：a：将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吸烟状况和BMI作为协变量后得出的F 值和P 值；b：经过Bonferroni矫正

2.3 抑郁症组血清尿酸和基线资料跟认知功能之间的相关性分析 Pearson相关分析发现，抑郁症组血清尿酸与即刻记忆（r=0.315，P=0.019）、注意功能（r=0.401，P=0.002）、言语功能（r=0.353，P=0.008）、延迟记忆（r=0.412，P=0.002）和RBANS总分（r=0.397，P=0.003）呈正相关，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受教育年限与即刻记忆（r=0.451，P＜0.001）、注意功能（r=0.416，P=0.002）、言语功能（r=0.450，P＜0.001）、延迟记忆（r=0.286，P=0.034）和RBANS总分（r=0.422，P=0.001）呈正相关，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年龄与即刻记忆（r=-0.371，P=0.005）、注意功能（r=-0.305，P=0.023）和RBANS总分（r=-0.291，P=0.003）呈负相关，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2。

表2 抑郁症组基线资料和尿酸跟认知功能的Pearson相关分析结果（n=55，r）

2.4 抑郁症组基线资料和血清尿酸跟认知功能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将抑郁症患者即刻记忆、视觉空间、注意功能、言语功能、延迟记忆和RBANS总分作为因变量，血清尿酸、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BMI、病程、住院次数、吸烟情况和药物情况作为自变量纳入多元线性回归方程后，发现受教育年限和尿酸是抑郁症患者注意功能（t=2.330，P=0.024；t=2.167，P=0.036）和言语功能（t=2.915，P=0.006；t=2.167，P=0.036）的保护性因素，见表3和表4。

表3 抑郁症组尿酸、基线资料跟注意功能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n=55）

表4 抑郁症组尿酸、基线资料跟言语功能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n=55）

3 讨论

尿酸作为人体重要的非酶类抗氧化因子，不仅能在外周清除60%氮类过氧化物和自由基[8]，并且能在中枢神经系统发挥抗氧化作用[9]。BARTOLI等[3]研究发现抑郁症患者血清尿酸水平低于健康对照。国内研究[4，10]也得出相同的结论，同时还发现下降的血清尿酸加重抑郁症患者抑郁症状[10]和自杀企图[4]。动物实验研究发现大鼠血清尿酸越低，抑郁行为越严重[11]。上述报道均说明血清尿酸参与抑郁症的病理生理过程，可能的原因是氧化应激导致抑郁症患者脂质过氧化和自由基增加，同时抗氧化能力下降[12-13]，因此引发血清尿酸下降。然而，葛晓丹等[14]研究发现抑郁症患者血清尿酸高于健康对照，因此抑郁症患者血清尿酸的变化仍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认知损伤在抑郁症患者中很常见[15]。涂献珠等[16]发现抑郁症患者即刻记忆、言语功能和注意功能均低于健康对照组，这与本研究结果一致。有研究指出氧化应激损伤导致抑郁症患者海马和前额叶皮层萎缩[17]。同时还有研究[18-19]显示抑郁症硫还原蛋白和还原性谷胱甘肽下降，并且和认知损伤呈正相关。这说明氧化应激损伤导致抑郁症患者大脑结构和功能改变，从而引发认知损伤。多项研究均指出尿酸的抗氧化特性使其具有神经保护作用，从而改善认知损伤[5-6]。同时，CAO等[5]采用安登布鲁克认知检查-修订版测量多发性硬化患者后发现降低的尿酸加重患者的言语和注意功能损伤，这与本研究结果一致。AOYAMA等[20]发现大鼠腹腔注射尿酸，其海马区的还原性谷胱甘肽明显增加。动物实验研究还发现大鼠尾静脉注射尿酸可以减轻大脑皮层Nrf-2 信号通路介导的氧化应激损伤，并且还能提高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和神经生长因子表达[21]。因此尿酸可能通过减轻氧化应激损伤和提高神经营养因子表达实现神经保护，进而改善认知损伤。同时，本研究发现受教育年限和言语及注意功能呈正相关。LÖVDÉN等[22]提出受教育年限能明显提高被试的认知学习技巧，甚至可以减弱老化对认知功能的影响。

综上所述，抑郁症血清尿酸可能是认知损伤的保护性因素，特别是言语和注意功能。但本研究仍存在些许不足，未来可以加大样本量，进行纵向病例对照研究，为该现象找出确切的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