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苹果，切苹果

王思棋

我的外婆爱笑，也爱吃苹果，更爱笑着看我吃苹果。

记得我小时候的一天，阳光不燥，微风正好。妈妈拿起水果刀，苹果在她手中旋转舞蹈，果皮宛如一只轻快的燕子，翅膀点点，掠过水面。我总是惊叹于她的“绝世杂技”，竟能将这苹果皮连成一根线，片刻间，那圆圆的苹果便削好了，沁人的香味氤氲在空气中。

“妈，您吃。”妈妈递给外婆。外婆说：“小棋先吃。”她随即拿过妈妈手中的刀，将苹果切成块，放在碟子里，端给我，用小叉子戳上一块，放进我的嘴里。然后，她啃着那还残留着一点果肉的苹果核。

“妈，别吃了，我再削。”妈妈心疼道。外婆笑着，慢慢地，将苹果核啃干净了。爱往往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我在一旁嘟囔着：“长大了，我也要给妈妈和外婆削苹果！”

小学，初中，日子就是这般匆匆。许多这样的平淡时间，还是妈妈削苹果，外婆切苹果，然后塞进我的嘴里。

我总是说：“等我有时间了，也要给妈妈和外婆削苹果。”这时，外婆笑眯眯地看着我：“不着急啊，小棋还小呢。”

这年深秋，接连几场秋雨，天气似乎越来越凉了。一天，妈妈苍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痕，她告诉我，外婆得了阿尔茨海默病。我心中一惊，一下子瘫坐在凳子上，还记得外婆那慈祥的面孔，那硬朗的身子，那要强的性子，更记得外婆的笑。我赶忙和妈妈来到医院，隔着玻璃窗，看到外婆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鲜红的苹果。

我们进来病房里，妈妈说：“妈，小棋来看你了！”我扑向外婆，她憨憨地朝我笑：“苹果，苹果。”“外婆，我是小棋，您還认识我吗？”我抱着外婆。护士说，外婆现在不认识人了。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接过苹果，拿来小刀，慢慢地削。“小心，小心，棋棋爱吃苹果。”外婆嘴里念叨着。我哽咽着学着妈妈的样子，努力地将那苹果皮连在一起，可是我不争气，手一抖一抖的，削一段就掉，削一段就掉，好不容易才将苹果削好，坑坑洼洼的，我把苹果切成瓣，将苹果核上残留的果肉放在嘴里啃，酸酸的，涩涩的。

“外婆，您吃苹果。”我把苹果块放到外婆的嘴边，她张开嘴，用那仅剩的几颗牙咀嚼着，咀嚼着，憨憨地看着我，笑得很开心。

我扭过头，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妈妈摸着我的头说：“外婆懂的。”

总是说等自己长大，可是，还没等我长大，她们就老了。

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

指导教师：吴小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