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万物生

徐若央

咏风

［唐］王勃

肃肃凉风生，加我林壑清。

驱烟寻涧户，卷雾出山楹。

去来固无迹，动息如有情。

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

【古意】

寄托青云之志

本诗首句点出了风的特色，萧瑟又清凉，后面的诗句都是风带来的意象：吹走炎热，带来清爽，烟雾慢慢消散，山谷房舍逐渐明朗清晰，仿佛一个做好事不留名、急人之所急的仁人志士。诗人王勃年少时即以才华闻名，而终是壮志难酬。他在这首诗中借风咏怀，寄托自己的远大志向：兼济天下，为苍生送去清凉的慰藉。

【今解】

普济天下苍生的情怀

战国时期楚国宋玉的《风赋》云：“夫风者，天地之气，溥畅而至，不择贵贱高下而加焉。” 本篇所咏的“凉风”也具有这种平等普济的美德，它不舍昼夜，努力做到对人有益，从不因人的高低贵贱而区别对待，留下的尽是令人折服、普济天下苍生的情怀。

美文赏读

风，看不见，触不及，却能拂过山川，吹过四時，抵达未知的远方。

春时，万物因暖风而生长，夏时，暑热因凉风而消散，秋时，诗人因西风而惆怅，冬时，人间因朔风而寂静。那么，在古人的心中，风是何样子？

战国时期，宋玉的《风赋》云：“夫风者，天地之气，溥畅而至，不择贵贱高下而加焉。”这句话的意思是，风是天地间的气流，畅通无阻地吹送而来，不分高低贵贱地吹到每一个人身上。

于古人而言，风是平等地普济众生，这也是王勃所向往的美德。初秋时节，尚有炎热，那一日，诗人遇见了一阵清风，几分清凉，几分快意。

那是一场怎样的风？是簌簌吹来的凉风，风起，无论山谷，还是林间，皆瞬间清爽。这是自然的恩惠，是风的普济。

“驱烟寻涧户，卷雾出山楹。”这风吹散了山中烟云，卷走了林间雾霭，吹入了千家万户。

这样的风，让人如何不爱？“去来固无迹”，虽是来来去去行踪不定，却是“动息如有情”。“动息如有情”出自《抱朴子·畅玄篇》，原句为：“动息知止，无往不足。”

风仿佛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一动一息，正合心意。这既不是闺阁中的柔弱香风，也不是寒冬时的刺骨冷风，这是恰合时宜的清风，不早不晚，不急不缓。细细想来，这世间，又有多少如风般的人？他们行过千山万水，看尽人间百态，与之共情，与之怜悯，与之相助。他们是自由的，也是深情的，他们或是隐士，或是游子，于天地之间，寻找那些遗失的回忆。

王勃又何尝不愿如风般生活？不论四季，不分昼夜，做想做的事，成为想成为的人。哪怕寂静之时，哪怕困境之中，依旧能活出自己的风华。恰如诗的最后一句，“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当落日西下，山水归于平静，唯有风自林间吹起，响起一片松涛。它就是这般，悄悄而来，掀起万般声响。

当诗人遇见清风之时，心间也勾起思绪万千。日落以后，便是长夜，他望着星辰，又会想起哪些往事？又会憧憬哪些故事？

王勃，是初唐诗坛的耀眼星辰，当他写下这首诗时，一定对未来满是期待，关于理想，关于生活，他如此热爱，如此赤诚。少年怀才，风华正茂，也会彷徨，也会迷茫，可心中从来有梦，眼中始终有光。如风般的少年，是多少人的梦想！那时候，他想过提剑将天涯走遍，想过执笔书满纸良言，想过绣口吐千万诗篇，唯独没想过，会早逝于英年。人生的结局虽是遗憾，但过程却是无可替代的美好，总有人记得历史长河中的瑰丽诗篇，千年以后，依旧有人记得他的名字，记得那个时代曾来过一个少年，清风明月，永世不变。

你一定是见过风的，风起，万物生，风止，万物寂。它吹动了落叶，它掠过了山间，它卷走了飞雪，你如此悲伤，是因为它带来了亦痛亦苦的凄凉，你如此释然，是因为它带走了亦悲亦喜的回忆。

生而为人，也会羡慕风吧！如果可以的话，请像风一样地生活吧！度人间朝暮，揽明月星河，平等地热爱一切。那时候，山川河流，花开花落，皆是过客，从此，再不必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