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茗婷
聊雕塑时,黄渤好快乐。
两尊雕像,头似大象,身是人类,穿着长袍,仙风道骨。
为什么创作这样的雕塑?
黄渤说:“这是天马行空捏出来的。”说罢,他喜上眉梢,嘴巴笑出了全国人民都熟悉的弧度。
但等到话锋一转,聊到电影时,一丝肃穆跃上了他的脸—这张全中国最出名的以喜剧著称的演员的脸。
黄渤似乎有两副面孔。
在大银幕上最早以喜剧闻名、被贴上“高情商”标签的他,不止一次在采访中提到,如今能让他感知到快乐的事情,越来越少。
“人生一路捡、一路丢,路途中一定会拾到很多有趣的美妙的东西,但也会慢慢丢掉一些东西。”坐在我对面不到两米的他,被那抹苹果绿衬托出好气色,却说出了几分颇显出世的话。
这大半年里,黄渤很难能挤出大段空闲时间来做雕塑和艺术品创作,原因无他,太忙了。
與南风窗记者初次见面的当天,黄渤正好在出席他今年暑期档第三部电影《学爸》的首映会。身穿一件苹果绿的印花衬衫,黄渤走进了采访室,头发被梳得高高的,很是显精神,但眼神里的疲惫是藏不住的。
在此之前,他已在多个城市经历了《封神》和《热烈》两部电影路演。但这个暑期于黄渤而言,不止三部电影。
“暑期其实正在拍着一个电影,不得不中途停下来宣传另外三部电影,这中间还加了一个音乐剧在演,然后还有一个装置现代舞剧,然后可能暑期还要出一个专辑。”刚打开话匣子,黄渤就向我们的镜头一顿输出,表情有点正经。
最后他感叹道:“我天,我说真的是酸爽。”正经里不忘打趣。
由此,在今年热闹程度和竞争程度不亚于春节档的暑期档,黄渤在《封神第一部》里,不仅饰演了“姜子牙”,还成为了电影监制;在大鹏执导的《热烈》里,他和王一博以及一众街舞高手“斗舞”;而主演的电影《学爸》,则是黄渤“HB+U新导演助力计划”计划的第三部上映的片子。
“责任”这个词,落在黄渤肩上,在外界看来,似乎顺理成章。他是影帝、中国影史票房最高的男演员之一、观众心目中演技担当的国民演员。
有人说,这是属于黄渤的夏天。
他从容地应答、否认道:“这是属于中国电影的夏天。”
初次见面的那个下午,黄渤的行程表被整整齐齐地按照30分钟的时长,分割成了不同任务:接受好几家媒体的采访、录制ID视频、参加不同观影团的映后交流。
黄渤走进了采访室,瞄准了放在全场中央的那把椅子,径直走过去,安静地坐了下来,观察着现场工作人员的走动忙碌,若有所思地等待着工作任务的开启。
他不做第一个开启对话的人,但一旦被摄像机“捕获”,他就变得眼里有光,开始滔滔不绝。在观影会上,他和王迅妙语连珠对线。这才是我们熟悉的黄渤,舞台上永远的角儿。
我问他,这么繁重的工作量,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黄渤沉默片刻,吸了一口气说:“有的时候是不得不,是责任。”
“责任”这个词,落在黄渤肩上,在外界看来,似乎顺理成章。他是影帝、中国影史票房最高的男演员之一、观众心目中演技担当的国民演员。
大约十年前,黄渤在易立竞的采访里,分享过一段往事。在一次晚会上,他遇见了陈道明。攀谈期间,陈道明有点语重心长,也有点风轻云淡地对黄渤说:“我们等于肩上的担子慢慢就卸给你们了。”
十年了,那时是“五十亿先生”的黄渤,如今累计的票房已经超过两百亿,此时的他再次聊起责任,多的是镇定且清醒。这份责任,是传承,也是他自己主动担上的。
黄渤告诉我,他从演员这份职业里获得了名声、观众对自己的喜爱,当然,还有报酬。那么,“有付出的必要,无论是对行业,还是对新人的扶持”。
8月12日,《封神第一部》的编剧之一曹昇发布了自己的《编剧日志》。在2018年4月6日这天,曹昇写道:“黄渤对封一剧本提出了强烈的批评。”
随后,从故事到角色到台词,黄渤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曹昇像做会议记录一样把黄渤的意见一一记了下来:每一场戏的节奏、动作戏的目标、姜子牙和哪吒、杨戬三人的关系和作用、纣王逼迫姬昌食子的重点、新人演员的引导、台词风格的抠细扣紧……
随着这段剧本会的轶事流出,不少观众才发现,黄渤在《封神》剧组中,不仅在台前饰演了“姜子牙”这个核心人物,还是幕后的监制。对于这段故事,在采访中,黄渤称之为“是尽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
不过,这似乎可以解释,为何在《封神第一部》里,戏份远比不上“质子团”大战的黄渤,如此卖力宣传。在这个行程满满当当的暑假里,他首映会参加了,多城路演也参加了。“前面已经那么多人付出的努力,当然希望它(《封神第一部》)会有一个还不错的结果,当然要努把力,竭尽所能。”
黄渤很多年前,就已经消解过票房于自己的意义,只谈论数字而忽略电影本身,是无意义的。但这次不一样的是,中国电影市场刚刚经历了三年的“蛰伏”,一切欢欣景象都在今年的春节开始复苏,在这个暑假开始热闹。
看着好友陈思诚《消失的她》以35亿票房打响暑期档的“开门红”,好友王宝强的《八角笼中》不落下风,《长安三万里》成为了一匹黑马,黄渤说:“作为一个电影从业者,为暑期档的热闹感到开心。”
“当然不能完全看数字。”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这些数字确实给了我们很多的信心的提振,观众开始大幅度地回到电影院,重新把它当作一种生活方式,目光重新回到电影上,这本身当然是件好事。”
我们的对话,自然落到了《封神第一部》上。最开始,黄渤的参演,“可能更多的意义是在帮助导演完成他的宏图大业”。
此时的黄渤,语气从“官方”变得柔和了起来,原本放松敞坐在椅子上的他,正了正身子继续说道:“跟乌尔善导演再次合作(《封神》),历尽千难万险终于上映了,然后(票房)又是千难万险。现在终于结果开始向越来越好的方向走了,大家可以接受它、开始喜欢它,这个还挺欣慰的。其实,也真的是希望费了那么多努力、那么多人辛苦、智慧和热血的一个电影不要被大家给忽视掉。”他语重心长地,仿佛在谈到自家侄子的成长故事。
对于《封神》三部曲,黄渤看得更远,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中国电影工业一些想象的实现。
“《封神》它对于中国的电影工业来说,是很有进步意义的一次尝试跟探索,是一个将近一万人的集体创作。”
“《封神》它对于中国的电影工业来说,是很有进步意义的一次尝试跟探索,是一个将近一万人的集体创作。”
单是一个美术小组,在封神剧组里,就被拆分成了舞台美术、置景美术,特效美术等等。“这变成了一个非常专业化、工业化的创作,所以说,这些尝试对于中国电影真正迈向工业化来说,是很有进步意义的一件事。”黄渤说。
也是这个夏天,黄渤发现,现在和他搭戏的演员,是只有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甚至还有6岁的孩子。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接到爱情片的剧本了,采访中,黄渤不忘打趣说道。
在《封神第一部》里,黄渤出演“白首牢骚类野人”的“姜子牙”,是白袍加身、皱纹爬上脸的“显老”装扮,与之搭戏的是1997年出生的“杨戬”此沙、2007年出生的“哪吒”武亚凡。他们组成的“地三仙”快递小队,给刮起血雨腥风的“朝歌风云”,带来一点诙谐的色彩。
在《热烈》里,他和王一博还有一众行业里已为佼佼者的舞蹈演员,为热爱的事挥洒汗水。无论片场里外,黄渤认可王一博的认真和努力。“如此认真跟敬业地对待自己的工作,他当然就会有所回馈。”
为了改好《学爸》的剧本,苏亮“天天潜伏在各种妈妈群里头,在学校门口的家长群里头,采风收集”。对于这么一位有“韧性”的导演,黄渤想用HB+U新导演助力计划,为他“提供第一把燃料”。
2016年,在老搭档宁浩和好友周迅的陪同下,黄渤在上海宣布了HB+U新导演助力计划。
黄渤在现场讲了一个故事。最初,还是小透明的他和宁浩合作了一部小成本电影,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三无作品”—无IP、无流量、无大投资。在当年的上海电影节上,一开始它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冷场的情况,随着刘德华的出现而有了转机。这部电影是刘德华“亚洲新星导”计划的扶助项目之一,而刘德华亲临了电影发布会现场,还留下来和媒体一起看片。刘德华评价这部电影:“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爸妈安排去相亲,进去一看里面坐着的是全智贤。”
从此,这部成本只有300万的电影,获得了媒体的关注,上映后获得了2534万的票房,一跃成为该年度的票房和口碑的黑马。这部电影,叫《疯狂的石头》。而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寧浩和黄渤等人,也从此不再是小透明,成为了大人物。
当然,别忘了还有最重要的,是真挚。“告诉他们,这个阶段最好用的武器,就是真挚。一真遮百丑。”黄渤说。
十年后,2016年时候的黄渤,已经是中国票房最高的演员之一。但他没有忘记“疯狂的往事”,他要把这种关照,传承下去。
这是一个行业正常生态的光景。年轻一代像青苗一样一茬一茬地冒头、拔尖儿,而不服老的一代,看似往下退了一点,让出了空间,实质是像麦穗一样,将经验心得积累成养分,沉甸甸的,饱满而低调。
这几年,和年轻演员搭戏搭多了,黄渤也把心得和养分顺着代际的合作传递了过去。搭戏时,他看到了年轻演员身上的问题,自然会给他们调整。一场戏,表演痕迹无需过重,轻巧地处理是最好的。一句台词,先把戏找准了,语句逻辑重音自然会出现。
当然,别忘了还有最重要的,是真挚。“告诉他们,这个阶段最好用的武器,就是真挚。有的时候,当你没有那么多方法技巧支撑的时候,真挚是你最好的武器,一真遮百丑。”
真挚和纯粹,何尝不是我们对黄渤的初印象呢?
21世纪前十年,一切事物都在往开放和繁荣的方向奔去。农民、打工仔、外地人,他们怀着盼头朝着城里迁徙,构成了中国当代史里第三次民工潮的流动。社会现实为创作注入了养分,聚焦小人物,成为了当时华语影视创作的一股潮水。
黄渤,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闯进了大众视野。
黄渤初踏影视圈,是以一名奔赴北京的山东青年的形象出现的。在好友高虎的带动下,他参演了导演管虎的《上车,走吧》。
从此,山民、小偷、民工、厨子、落魄青年,一个个小人物在黄渤的演艺生涯里成为了注脚。黄渤的形象,是那个向上年代里所有人努力拼搏的国民代表。
黄渤有多拼?在《疯狂的石头》里,他绕着高架桥跑了一天,跑到人快要虚脱了;一边忍着恶臭,一边把淤泥渣滓抹到皮肤、头发上,钻到下水道里,被汽车压在井盖下面。
在《疯狂的赛车》中,黄渤为了拍好“在雨中被师傅打”这场只有40多秒的戏,他在雨中、在泥水里被踹了2个多小时,手掌心、小臂、额头被打出了伤痕。在和“东海”的“互殴戏”中,他被打得砂石塞进了血肉里,惊心动魄。
《斗牛》里,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声音沙哑,操着一口胶东方言,傻里傻气地也暗含悲情地说:“村里面人全死了,俺就在这一个人养的(牛)。”“俺跟那个牛,俺就以后就在山上,俺高低不下来了俺。”
为了拍好《斗牛》,黄渤每天往自己头发上倒地瓜汁水,为的是让牛啃自己头发,把戏拍出来。情绪到位了,台词理顺了,等到人快拍好的时候,牛不是“出戏”了,就是早已经跑远了。
山民、小偷、民工、厨子、落魄青年,一个个小人物在黄渤的演艺生涯里成为了注脚。黄渤的形象,是那个向上年代里所有人努力拼搏的国民代表。
绕着沂蒙山区的一个山头,黄渤来来回回跑了36趟,把鞋磨得破破烂烂报销几十双,皮肤、骨头磕磕碰碰了上百次。一个镜头,几十遍、上百遍地重来,本来定好一个半月的拍摄档期,硬生生拖成了四个月。
后来,黄渤对导演管虎说:“《斗牛》太苦了,老虎(管虎的昵称)你后边这个戏铁定拿奥斯卡了,我也不去,我得留条命,太苦了。”
但那时候的黄渤,是苦中有乐。如此劳累,疲劳的是肉体,但激动的是灵魂,因为充分调动发挥身体到极致。黄渤说,是默契,是沟通,是他和管虎在艺术审美上慢慢地接近,让他苦中作乐。
《斗牛》杀青时,黄渤“嚎啕大哭”,“终于有结束的一天”,那段每天驱车40分钟的进山路,终于可以告别了。
告别了苦日子,黄渤开启的是“好日子”。2009年,黄渤凭借《斗牛》中“牛二”一角,捧得最佳男主角的奖项,刚刚还在台下紧张得表情凝重、在镜头前勉强维持镇定的他,已然站在台上如梦初醒地问:“是真的吗?”
是真的,黄渤成为了全中国最出名的喜剧演员。
后来和管虎继续合作的《杀生》中,黄渤的角色叫“牛结实”,和《斗牛》中的“牛二”一样的接地气。“为啥角色名字里都有牛?”做客《鲁豫有约》时,黄渤问管虎。
管虎用六个字来回答:摔不死、打不烂。“这个结实劲还是挺性感的,这倒不开玩笑。”他有点严肃地说。
这种“性感”,和黄渤身上的生命力是分不开的。再往前溯源黄渤的成长之路,他走的路子,主打“野蛮生长”的调性。
黄渤出生在1974年,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但他却读完高中不想读下去了,要去实现自己的“歌舞梦”。
1994年,黄渤成立了“蓝色风沙”组合,从青岛出发,开始了走南闯北的“走穴”生涯。他扛过80斤重的箱子,坐过饭味、汗味、馊味混杂的车子,最多一天要赶11场驻唱。赚到钱了,每人拿两千寄回家,剩下的,一起吃、一起喝、一起玩。
杭州没去过,他们坐着大巴去了;之后南下广州、深圳的酒吧驻唱,还跑到东北三省,假冒了一次“香港歌手”,最后回到北京,和万千年轻人一样,过上了“北漂”的生活。
黄渤曾说过:“中国东西南北四个地方的流氓怎么欺负人我都能学。天天在接收这些东西。一边受着,一边还得嘻嘻哈哈,还得笑。”
话里话外,有苦有乐,虽然还没出人头地,但“对一件东西一知半解的时候是最美好的”,黄渤继续向我解释着说:“心思到了能力还达不太到,所以往前行进的路途是很美妙的,每个阶段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
从最初的怯场,到敢站在台上,后来唱歌也不慌了,唱完歌还有掌声了,那时候黄渤的快乐之源,就是这样被自己一点点进步、一点点改变填充的。
直到后来,唱歌唱到有人要求黄渤返场,还可以跳舞了,接着去拍电影了,他也没有懈怠。回想起那时二十出头的生活,他感觉“每一天都是崭新的,每天都在进步,每天都在收获,每天都是欣喜,带来的喜悦感、幸福感和满足感当然就是最好的”。
1994年,黄渤成立了“蓝色风沙”组合,从青岛出发,开始了走南闯北的“走穴”生涯。他扛过80斤重的箱子,坐过饭味、汗味、馊味混杂的车子,最多一天要赶11场驻唱。
“若一生都在这样的状态里边,得多美妙。”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目视前方,双手抱着翘起来的二郎腿,轻微前后摇晃着身体,语气里满是感慨。
后来,黄渤日渐成名,“五十亿先生”“百亿影帝”等标签贴到“演员”的头衔后面时,“身边都是好人”了;等到他下意识地想去保护那份纯粹的快乐的时候,却如掌心间的沙子一样,越是想攥紧,漏走的就越多。
出演今年上映的《热烈》,缘由听起来轻飘飘的。原本是导演大鹏几番邀约,阴差阳错都没合作成,直到遇到《热烈》,原本的故事都不具体,但因为出现了“丁雷”一角,黄渤一拍脑袋,心动了。“我跳过舞,也教过舞,也当过教练,也有过类似的青春,所以说这个人物离我不遥远。”
原来,在《热烈》里,有自己心心念念的过往。
为了丁雷,黄渤发了一条微博:“庆幸自己在年轻迷茫时有过一段为热血热爱不顾一切的日子。”
“为什么怀念?”我问他。
因为,“(现在的自己)确实是没有之前纯粹”。黄渤的坦诚,来得突然,但也意外。“现在创造完一个角色,自己也高兴,但不会像年轻时一样欣喜若狂,因为自己和观众都认为这是自己应该的,这就是我现在面临的每天的工作。”
他很少在公众场合收敛自己的坦诚,无论是在采访里,还是在活动上。今年49岁生日的前两天,他上热搜了。这一次,裹挟着他的声浪,不再似从前充满赞美和掌声。
《学爸》路演时,一名观众站起来质问他,前两年出演的《外太空的莫扎特》,“为什么这么烂?”
显而易见的,这名观众质疑的,并不是黄渤的能力。
黄渤的演技,一直获得认可。无论是“影帝”的成绩,还是周星驰口中“喜剧王中王”的夸赞,抑或是其作为国民演员的口碑。
在现场,黄渤不忘先打圆场:“(观众)说出来说明他还是关注我、爱我,所以他有时候才会替你觉得你怎么会这样,因为他之前对你可能有一定的标准。”
他也十分真诚和得体地回应了这位观众的质疑:“我们会面临失误、面临选择,像有一些题材你不去尝试就会永远站在原来的地方,去尝试它有可能成有可能不成。往前走一步都有可能是分岔口,这个过程得到很多也失去很多,人不可能永远都走在上坡的路上,无论起伏这都是我需要面对的人生。”
黄渤不想做一个安于现状、不去尝试的人,因为这样不会让他找到快乐。
寻找快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往往意味着一场冒险。在未知之境等着的,可以是惊喜,也可能是迷途。
但黄渤总想多试试。
他总是笑称自己是“努力派”,是努力让黄渤得到了长时间的顺遂,乃至《一出好戏》的演而优则导。在《一出好戏》以13亿票房真正成为“一出好戏”后,黄渤继续在音乐剧领域里把“好戏”进行下去。
人生或许也存在一种能量守恒定律:与外界的摩擦减少了,与摩擦相抵消的作用力也会变得微弱;与内心的斗争慢下来了,激情的火花也可能会熄灭。
黄渤渴望保持那团创造的火种不要熄灭。他还在向外索求,不断去跨界,去画画、摄影、做泥塑,沉迷于明清家具,带着艺术品去参加展览。
黄渤在寻找快乐。
黄渤最“出圈”的创作,应该是拿透明材料创作出了雕塑作品“激浪”(breaker)。从另一层面来看,“激浪”通体呈一个浴缸的形态。
在实现艺术审美的同时,黄渤也追求实用,“当一个器具得到使用了,存在才构成意义”。他会把“激浪”放进海里,让“激浪”和海水融为一体,构成了液体和固体的统一。他把“激浪”搬到现代舞的剧场里,让舞者从“浪花”边缘自由滑落,或从“浪边”恣意伸展。在舞台上的“激浪”,可以是一个浴缸,也可以在血一般红的灯光落下后,变成生命的原点,在强光直射下,似乎随时会跟着生命的消逝冲向死亡的火海。
黄渤最“出圈”的创作,应该是拿透明材料创作出了雕塑作品“激浪”(breaker)。从另一层面来看,“激浪”通体呈一个浴缸的形态。
器物与身体、舞台,构成了一首散文诗。这首散文诗,是黄渤和舞蹈家高艳津子跨界合作的现代装置舞剧《谈·香·形》。
结束《学爸》上海首映会的第二天,黄渤坐着最早的班机回到北京。这一天的他,不见风尘仆仆和疲惫,反而精神焕发,工作人员说他“状态极好”。
在剧场内,褪下了“演员”的外衣,黄渤露出了一个艺术创作者严肃的面目。
在彩排时,他露出了处女座的“挑剔”属性。站在控制台正中央,目视前方舞台,盯着舞台上的一举一动,对摄影师说,“镜头切入慢了”;跟演员说,“下台时要趁灯亮起前完成”“浅色衣服容易被观众看到”。
哪怕是对于作为舞台装置的雕塑作品“激浪”,或是作为背景的泥雕人像,黄渤也讲究打光的强度和方向、作品摆放的位置和跟整体环境的协调。他叫来工作人员,搬搬抬抬,死磕每一处细节,也不会轻易容许一丁点缺陷的出现。
一動一静,力求完美。
晚上7点30分,这场舞剧开始了。广播提前通知在场人员,不要录制,此次是内部首演,
黄渤看起来有点紧张。演出期间,他一直站在观众后方的位置,一直朝舞台看着,时不时双手抱胸,或者右手托着左手、左手托着下巴。
接近一个半小时的演出,在多番鼓掌中结束。黄渤看起来松了一口气。他坐在高脚椅上,主持一场观后交流。
大鹏站了起来,调侃道:“今天是《学爸》全国上映的首日,但渤哥出现在这里,而不是电影路演的现场。”大鹏像个“托儿”一样,将黄渤的心思说了出来。
演员谭卓原本在京郊,也为黄渤腾出了一个晚上来给好友捧场。导演李玉原本在闭关构思剧本,也为此前来观摩寻找灵感,不得不离场后,不忘发来一段“观后感”,让一同前往的好友程青松代为表达。
黄渤脸上写满雀跃,期待着从这群最熟悉的好友身上得到最真实的反馈,在一个全新的跨界合作中感受创作的新鲜,“在不同的创作里边,体验到已经丢掉的一些快乐”。
这是此时的黄渤最想做的事。
毕竟创作不易,快乐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