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9月2日,威尼斯电影节将金狮奖颁给了61岁的梁朝伟。
当晚为他颁奖的李安,在场再度念起了那一句每个人提起梁朝伟都绕不开的金句:梁朝伟是一个导演的梦想,“他的一个眼神,比很多演员的独白说得更多”。
这是属于梁朝伟的“终身成就”。他以自己的眼神、躯体和灵魂,为我们造就了一次次银幕经典:《阿飞正传》片尾最后三分钟的惊鸿亮相,《重庆森林》里跟毛巾、电灯说话的痴情男子,《花样年华》里香烟云雾朦胧的背影,《春光乍泄》里对情人如大地般的包容,《无间道》中“三年又三年”的无奈和隐忍,《一代宗师》里与宫二小姐和江湖的纠缠诀别……
这些面目变幻的角色躯壳之下,是梁朝伟60年来的内敛与平静。因家庭的破碎和童年的孤僻,他生性腼腆。公众视野中的他,难见大喜大悲。唯有在如挚爱刘嘉玲当年“东周刊”事发的抗议中,或是在与之互相成就的张国荣逝世后,身处这些漩涡中的他,是戴着墨镜也掩饰不了威严和愤怒,是知晓死讯后躲在房间恸哭了一周。
对于几乎从不外放感情的梁朝伟来说,表演成为了他发泄的渠道;要洞悉他的内心世界,难道只有通过光影交织成的银幕角色?
《听见流星的声音》,是梁朝伟为数不多公开的文字笔迹。在这里,有他对演员之名的纯真心境。这原本是他在看完尔冬升的电影《我是路人甲》后的影评随笔。在这部以“横漂”为主角刻画群演生活的电影中,在那位名为“万国鹏”的路人甲身上,梁朝伟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境遇。他说:“我想要成为一名演员,不是明星,不是影帝,就只是演员。”
当已功成名就的“影帝”以平等、尊重、共情的心态去看待一个无名之辈时,“终身成就”有了超越荣誉、回归本真的涵義,那就是终身热爱。
演员这条路,或许横看成岭侧成峰,又或许柳暗花明又一村。“喜剧王中王”黄渤,在今夏热闹的暑假档中,是不断跨界创作的“劳模”。演员之于他的意义,是寻找创作带来的快乐。
今年开年的爆款剧《狂飙》中,张颂文一句“我想吃鱼了”,是召唤杀手老默的咒语。演员冯兵塑造了一名冷酷却不缺温情和道义的杀手,诠释了“反派”角色里甚少被人看到的人性弧光。
文艺片女神汤唯,出走、归来又远去,是名利场的焦点,也舍得隔绝聚光灯偏居郊野,像一只野鹤一样,捕食饮水,返璞归真。
每每与他们对谈,或从文字影像中拼凑演员和角色的轮廓,可以感受到他们对于表演艺术的尊重与热爱,对于生活细节的捕捉,与角色互相影响、一同成长,在演员身份里思索生命本真。那一刻,“演员”二字,有了更丰厚的内涵。或许“实力派”三个字,更能精细雕刻出他们的生命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