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挝高度关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建设

译者按：随着中老铁路开通运营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正式实施，老挝受到COVID-19 疫情影响的社会经济逐步复苏。老挝各界对建设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高度关注，老挝国家社会与经济科学院副院长康拉曦·乔本潘博士（Dr.Khanlasy Keobounphanh）用老挝语在于2022 年9 月20 日举行的第14 届中国—东盟智库战略对话论坛上进行题为《促进RCEP、CPTPP、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以及其他国际经贸协定的建设》的主旨发言，发言中对于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建设协议的协商和谈判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译者认为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老挝学术界对老挝参与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建设的建议。2023 年2 月7 日，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谈判启动了首轮磋商，译者也在本文中对康拉曦·乔本潘博士的观点进行了逐一分析，希望对于研究促进老挝积极参与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建设提供更多的参考。

一、康拉曦·乔本潘主旨发言

尊敬的论坛组委会，

尊贵的各位来宾，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

今天，我很高兴也很荣幸代表老挝国家社会与经济科学院以视频方式参加在中国广西举行的第14 届中国—东盟智库战略对话论坛。本次论坛举办之时，全球正处于面临经济衰退、通货膨胀率高以及受到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影响的时期，这使得许多国家遇到社会和经济困难。同时，从贸易战、保护进出口贸易建立的非关税措施可以看出，许多地区和区域在过去一段时期都产生了地方保护主义，尤其是经济规模大的国家和经济体，这扰乱了全球的商品供应链。针对这一突出问题，“推动自由贸易区和国际贸易经济协定的建立”已成为今天论坛的重要议题之一。

尊贵的各位来宾：

过去，在世界各个地区，为了扩大和深化本地区贸易、服务和投资的自由化，开展了建立自由贸易区和经济体的合作。例如，《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CPTPP），以及东盟和各伙伴近期商议结束并签署的已经在2022 年1 月1 日生效的包括15 个成员国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RCE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被认为是目前规模最大、最全面、最现代化的自由贸易区协定，覆盖约30%的世界贸易额及29.3%的区域和国际投资。特别是在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和当今世界经济衰退后的经济复苏背景下，它被认为是拉动经济及促进区域和国际商品供应链进程的重要的大型市场。

无论如何，《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和东盟+1 的各个自由贸易协定的主要结构通常集中在3 个领域：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和投资，旨在整合和发展该地区的经济基础，使东盟和与东盟谈判伙伴国家之间成为现代化、同时具备广度和深度、高质量且互惠互利的经济伙伴。

尊贵的各位来宾：

此次我的主旨发言将重点谈谈东盟+1 自由贸易协定升级的问题，特别是东盟—中国自由贸易协定3.0 版，具体如下：

1.正如大家所知道的，东盟和中国是30 年来互利共赢的朋友和战略伙伴，并且在去年迈入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之年。在经贸方面，东盟与中国坚持开放、互帮互助，打造了发展中国家中最大的自由贸易区，并不断提升自由贸易区，实现了快速发展。中国是东盟谈判小组的首个谈判国家，双方至今仍是彼此最大的贸易伙伴，我可以说，东盟与中国的合作是本地区最成功、最有力的例子，也是当前本地区发展繁荣合作的主要支柱。我看到上周东盟经济部长和中国商务部第21 次会议中关于东盟—中国自由贸易协定3.0 版的决定，2022 年11 月，双方领导人将宣布进行上述协定升级谈判，这被认为是一个合适的时间段。原协定于2002 年由东盟各成员国和中国之间共同签署，并已于2015 年再次升级，上述协定是第三次升级。

2.东盟+1 自由贸易协定升级和新协定谈判讨论了政府采购、商业竞争、中小企业、贸易和发展等新议题和新领域，这些都是协定升级和谈判的重要优先事项。不过，东盟在该议题或新谈判领域的战略尚不明确。在很大程度上，将新议题带入升级谈判必须仅限于经济和技术合作。因此，我认为东盟—中国自由贸易协定的升级必须着眼于三大点：

1）协定升级的方向必须具有战略性，可以应对当前和未来的问题，特别是确定升级领域是提高现有的各个核心组成部分，即：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和投资，使其具有比《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更好的质量和便利性，才将是增值的升级。举例来说：考虑增加货物贸易自由化，特别是敏感性商品和满足双方国内消费及生产、出口使用的一些必需品，这也是为了支持上述地区成为最大的生产基地，特别是包括食品在内的消费品。

2）在确定东盟—中国自由贸易协定3.0 的新领域时，因为我们东盟各成员国也有不同的发展水平，所以东盟和中国必须真诚地确定开放程度，才能为双方带来最实际的利益。根据中期审议，《东盟经济共同体2025 蓝图》总体规划的实施鼓励东盟以灵活、适应性强、富有创造力并乐于接受新的对话来适应新的发展和趋势，但同时仍专注于达到《东盟经济共同体2025 蓝图》的目标。在某些领域，东盟更渴望抓住新机遇或应对新出现的挑战来制定区域议程，例如审查货物贸易协定、数字化转型、循环经济和商业竞争。以上这些总合了东盟的各个战略，且为加强东盟与中国在东盟-中国自由贸易协定3.0 版中的新议题、新领域的合作注入了新的动力。同时，也为东盟创造了机遇，因为可以看到新的议题或领域正在逐渐成为未来东盟经济一体化的一部分。

3）建立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实施机制，使3.0 版协定具有原则性和透明度，这被认为是对于解决东盟—中国自由贸易协定实施问题具有重要性和决定性的事情。在过去，问题的产生源于制定了不必要的措施。例如非关税措施和其他技术措施，这些措施阻碍了充分利用自由贸易协定所带来的好处，或者可以称之为建立了一个仅仅只是一份文件的自由贸易协定。因此，东盟和中国在升级协议时必须考虑这个问题。

尊敬和敬爱的各位嘉宾：

我再次代表老挝国家社会与经济科学院的领导班子，对中国政府表示感谢！还要感谢广西社会科学院、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参事室、广西特色新型智库联盟以及各相关单位邀请我们线上参加第14 届中国—东盟智库战略对话论坛，并作主旨发言。希望将来能有更多的合作和共同的工作。谢谢！

二、主旨发言引发的几点思考

2021 年11 月22 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中国—东盟建立对话关系30 周年纪念峰会上宣布要启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建设。2022 年7 月11 日，中国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部长王毅在东盟秘书处就坚持开放的区域主义发表政策并答问中，表示中国将从5 个重点方向推进中国东盟关系，其中第三点提到尽早启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建设。当前，老挝各界密切关注中国—东盟3.0 版的动向。2022 年8 月2 日，老挝国家官方通讯社——巴特寮通讯社转载报道中国即将召开以“共享RCEP 新机遇，助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为主题的第19 届中国—东盟博览会的新闻，并表示这是一个各方达成互利共赢合作的机会。

自2019 年中老两党签署《中国共产党和老挝人民革命党关于构建中老命运共同体行动计划》，中国与老挝加快推进双方经贸合作，尤其是中老铁路开通运营之后，中老经贸合作更是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据老挝工业与贸易部统计，2021 年老挝向全球90 多个国家（地区）出口，其中中国排名第二，出口金额约为22 亿美元，仅次于泰国。2022 年2 月10 日，老中合作委员会召开2021 年度老—中经贸与技术合作总结会，会上通报中老双边贸易额达到43.5 亿美元，增长21.4%，其中老挝进口16.7 亿美元，增长11.9%，中国是老挝第二大贸易伙伴以及最大出口目的地。2022 年，中老贸易总额为56.8 亿美元，同比增长31%。其中，老挝从中国进口额为23.4 亿美元，同比增长40.9%，老挝向中国出口额为33.4 亿美元，同比增长24.9%。同时，中国在老挝的投资居于老挝外国投资第一位，从1989 年到2022 年，中国对老挝投资共834 个项目，投资总额达164 亿美元，为刺激老挝社会经济发展和创造就业机会作出了贡献。

据老挝海关统计数据，2000 年，中老双方贸易额仅仅只有4084 万美元。但从2001年双方就建立中国—东盟自贸区达成共识以来，2003 年，中老双方贸易额首次突破1 亿美元；2008 年，中老双方贸易额更是创纪录达到4.15 亿美元。从以上数据能明显看出加入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后，老挝的经济发展有很大的提升。有一部分原因是加入后倒逼老挝政府调整出口商品结构减少贸易逆差，使得老挝积极与中国和东盟其他国家开展经济技术合作，有利于老挝国内企业升级优化具有更强的国际竞争力，同时促进老挝国内经济社会发展。如今，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已经启动首轮磋商，老挝各方几乎都支持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升级建设，老挝工业与贸易部的官员也表示希望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升级建设之后能有更多的老挝商品进入中国市场。

从老挝国家社会与经济科学院副院长康拉曦·乔本潘博士的发言中，可以在其给出的升级建议中尝试推断老挝对此次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升级建设的看法。

第一，关注是否比现有的其他贸易协定（如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等）有更大的贸易自由化。康拉曦·乔本潘博士在发言中提到希望“考虑增加货物贸易自由化，特别是敏感性商品和满足双方国内消费及生产、出口使用的一些必需品”。敏感性商品的17 种典型代表是：铜、铅、锡、锌、糖、可可、咖啡、椰干、大豆、花生、橡胶、肉类、大米、小麦、羊毛、棉花和玉米。根据巴特寮通讯社2022 年9月22 日的报道，中老铁路运营10 个月以来，老挝通过中老铁路出口的矿物类型包括铁、铜、硫、锡、锑5 种，占出口量的73%；通过中老铁路出口的农产品类型包括橡胶、木薯淀粉、番薯、木炭、大米等等，占出口量的25%。很明显可以看出，通过中老铁路运输出口的大部分商品都属于敏感性商品。与此同时，根据《老挝统计年鉴·2021》，老挝在2021年种植的农作物主要有水稻、蔬菜、玉米、薯类、咖啡等。水稻种植面积97.02 公顷，产量366.05 万吨；蔬菜种植面积17.09 万公顷，产量143.78 万吨；玉米种植面积13.08 万公顷，产量70.30 吨；薯类12.88 万公顷，产量385.33 万吨；咖啡种植面积8.31 万公顷，产量16.12 万吨。其中，产量较大的水稻、玉米、咖啡都属于敏感性商品。另外，中老两国在2021 年签署了《输入屠宰用肉牛的检验和卫生要求议定书》，并于4 月28 日正式对华出口首批肉牛。而肉类也在敏感性商品之列。可以推断出增加敏感性商品贸易自由化，这是考虑到老挝目前通过中老铁路运输出口商品类目和老挝主要种植农作物所提出的需求，同时这也是老挝在签署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升级建设协议时会考虑的重点之一。

第二，关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升级建设框架是否针对各国国情做出相应调整。康拉曦·乔本潘博士认为东盟—中国自由贸易协定的升级必须着眼于“在确定东盟—中国自由贸易协定3.0 的新领域时，因为我们东盟各成员国也有不同的发展水平，所以东盟和中国必须真诚地确定开放程度，才能为双方带来最实际的利益”。如果了解老挝加入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历史过程，便不难理解老挝为何提出东盟各成员国发展水平不同。由于老挝是先加入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随后才于2013 年成为世界贸易组织（WTO）的第158 个成员国，所以在提出建立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时候，老挝政府方面十分担忧尚未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会导致加入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老挝遭受不公平待遇，进而影响老挝自身经济发展。东盟十国虽然是一个整体，然而十个国家的国情都各不相同，发展程度也有高低，重点发展领域也不尽相同。早在建立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之前，中国政府便已经考虑到这个情况，于是有了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早期收获计划”。2001 年，中国给老挝、柬埔寨、缅甸提供特殊优惠关税待遇，同时也给予愿意加入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但非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国的东盟国家最惠国待遇。此外，中国还积极帮助老挝发展社会经济，在老挝出资解决湄公河航道淤积问题、承建昆曼公路老挝路段等等。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早期收获计划”给了老挝政府加入的信心，尤其是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最开始的合作框架中，中国承诺自2022 年起单方面给予老挝世界贸易组织最惠国待遇，下调老挝对中国的出口商品关税，更是坚定了老挝加入中国—东盟自贸区的决心。老挝在与中国的长期交往合作中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利益，尤其是当前中老铁路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叠加的双重效应，老挝正在逐步实现变陆锁国为陆联国的国家战略。正是因为如此，老挝此时对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的升级建设中才会更为关注升级建设框架是否会继续针对各国国情做出相应调整。

第三，关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升级建设协议签署后是否能真正落实。康拉曦·乔本潘博士认为“在过去，问题的产生源于制定了不必要的措施。例如非关税措施和其他技术措施，这些措施阻碍了充分利用自由贸易协定所带来的好处，或者可以称之为建立了一个仅仅只是一份文件的自由贸易协定”。这个问题应该是中老双方都关心的问题，从中老两国目前的政策来看，可以从加强中老数字经济合作入手解决协议真正落实的问题。中国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部长王毅在东盟秘书处就坚持开放的区域主义发表政策并答问中，提到中国将从五个重点方向推进中国东盟关系的第四点就是推动科技创新合作，激发地区新的发展动能。加强数字互联互通，探讨开展低碳、循环和绿色经济合作。推进无国界、无障碍、无歧视的科技创新，落实好中国东盟科技创新提升计划，加快地区转型发展。老挝也已经出台《国家数字经济发展五年规划（2021—2025）》《国家数字经济发展10 年战略（2021—2030）》和《国家数字经济发展20 年愿景（2021—2040 年）》，这和中国计划推进中国东盟关系的重点方向不谋而合。中国国内31 省（区、市）也已经出台的有关数字经济发展的十四五规划，其中广西和云南更是提出面向东盟的目标。云南的目标是建设国际化信息枢纽、提升国际通信服务能力，助力云南面向南亚东南亚辐射中心建设等方面做了进一步明确；广西计划到2023 年将广西建设成为面向东盟的数字经济合作发展高地，并提出了具体目标。这些政策和措施为中老开展数字经济合作创造了先决条件，数字经济合作必将能助力落实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 版升级建设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