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阳
交警的主战场是路面,执勤点设在汽车站十字路口,来往车流如过江之鲫,任务十分繁忙。摆好反光锥筒,拉起警戒带,马伟民吹响口哨,指挥辅警王响等人设卡纠违。尽管是清晨,薄云浮几团,阳光如针刺,汗水浸湿了警服。
看着王响一边查纠,一边提醒摩托车驾驶人戴好头盔,马伟民感到很欣慰。王响入队时间不长,但学得快,进步大。
转眼过了两个多小时,地表温度骤然升高,热浪如潮水般翻滚,所有人的制服能拧得出水了。
马伟民说:“王响,带上大家到岗亭歇会儿,喝点水,下午凉快点再干吧。”
王响擦了擦额头,招呼同事撤岗。收拾锥筒时,有一辆小车走走停停,直行至路口约五十米时,突然变道并入右侧,靠边不动了。
马伟民疑心顿起,走过去抬手敬礼道:“例行检查,请熄火,出示驾驶证、行驶证。”
驾驶人脸面黑瘦,蓄山羊胡,低头翻找证件,不直视马伟民。王响跑过来,绕车走一圈,站到左前方看车牌,不停地朝马伟民使眼色。马伟民不动声色地查验证件,用警务通仔细比对,“山羊胡”神色慌乱,突然发动车子,猛打方向朝王响撞去。
“王响小心!”说时迟,那时快,马伟民迅速把王响拽到身后,车头一下咬住了他的胸膛。
“你疯了!快停车!”马伟民本能地攀住雨刮器,大声喊道。“山羊胡”权当没听见,加大油门,顶着马伟民冲向前方。王响等人追出丈远,只见小车闯红灯后疯狂逃窜,他们赶紧向上级报告。
云团越来越厚,阳光愈加毒辣,马伟民宛若一只鸟,趴在车前任其飞驰。他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出事了,实在无力吶喊,只能目眦尽裂地瞪着“山羊胡”,而“山羊胡”如打了鸡血般亢奋,驾车从城区“飞”向郊外。
“幸亏把王响推开了,他才二十多岁……”被车顶“飞”出城,马伟民的心快提到嗓口了,但他还在想着王响。热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吹动着湿透的上衣,马伟民感到了一丝凉意。他紧紧地攥住雨刮器,让身体尽量吸附在挡风玻璃上,不至于被甩出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不再紧张。
调入交警队之前,马伟民在画岭派出所干了八年。画岭距城八十多里,位于三县市交界处,以前赌博成风。那天晚上到深山老宅抓赌,所长率马伟民等人作为先锋,乔装打扮后接近了老宅后墙。待其他人员到达指定位置后,按照预先制定的方案,马伟民等人翻越后墙,控制住两名“岗哨”,顺利攀上屋垛,悄悄地靠近阁楼。有木梯连接阁楼,经木梯下厢房,进堂屋,灯火通明,二十几个赌徒吆五喝六。马伟民贴近阁楼倾听,里面无动静。
轻轻地推开门,人尚未站稳,一把匕首夹带着寒光迎面飞来,马伟民躲不开了,只好紧闭双眼……匕首“咣当”一声没入木门,只余把柄在外,离他只差几厘米。好险啊!每每想到这里,马伟民都心有余悸,若非所长反应神速拉他一把,也许他已经“光荣”了……值得欣慰的是,当晚端掉了这个赌博窝点,现场收缴赌资二十多万元,可谓战果辉煌。
马伟民趴在车上,推测“山羊胡”涉嫌毒驾,有前科,且车辆套牌。他的双手麻了,身子像钟摆一样晃动,可谓险象环生,但他得咬牙挺住,等待救援。
接报后,局领导坐镇指挥中心,紧盯大屏幕上小车的行驶轨迹,指挥调度多警种合围。警车快追上小车了,民警不断喊话,郊区派出所也在前方实施拦截,大网迅速收拢。
小车拐入临河的县道,前有卡点,后有追兵,“山羊胡”无处可逃,一脚急刹把马伟民抛向了河滩。
“马警官!”王响等人吓哭了,下车后飞奔过去。
“山羊胡”被民警控制,带上警车。
“马伟民,你醒醒!”
“马伟民!”
河水清浅,马伟民躺在沙洲上,隐约听到了队友的呼唤,眼前是大片肥沃的车前草,开白色小花,繁星般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