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冠宇 熊金武
[提要] 文章立足系统理论与组态视角,构建了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系模型。运用fsQCA方法,分析了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驱动途径及各要素间的协同作用。研究结果表明:(1)经济发展基础、信息化发展、互联网发展以及数字交易发展等单一前因条件均无法独立地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要条件;信息化和数字交易发展的不足是形成低组态的关键因素;(2)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表现出“非对称性”和“多重并发”的特征。高质量发展水平的驱动类型包括:“信息化-政策支持”驱动型和“互联网-数字交易”驱动型。低组态驱动路径有三条,与高组态驱动路径具有非对称关系;(3)各地区在数字经济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高组态表现上呈现显著差异,这些差异源于经济发展基础、信息化发展、互联网发展以及政策支持和投资环境的差别。为因地制宜地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各地区需根据自身特点制定策略,充分发挥在经济发展、信息化、互联网和数字交易等方面的优势,优化政策支持和投资环境。
随着全球经济的持续发展,数字经济作为一种基于数字化技术的新型经济形态,已经日益成为世界各国和地区经济增长的重要推动力。数字经济所涵盖的信息技术、互联网应用及数字交易等领域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了显著影响。因此,深入研究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价值。尽管现有研究已探讨了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如提高生产效率、创新驱动、资源优化配置和新兴产业等,但往往着眼于单一维度或局部因素,较少从系统理论和组态视角全面分析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联系。为此,本研究构建了一个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系模型,旨在深入分析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驱动路径以及各要素间的协同关系。
本研究的主要贡献包括以下几个方面:首先,从组态视角出发,系统地探讨了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具体驱动机制;其次,运用fsQCA方法,分析了数字经济在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方面的空间差异性,为深入理解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提供了新的思路;第三,构建了一套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指标体系,为研究不同地区如何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理论依据;最后,结合中国不同地区的发展现实,理论联系实际,为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可行的政策建议。
随着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数字经济已逐渐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驱动力,已有研究主要围绕数字经济内涵发展以及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两个方面展开研究:
一方面,是数字经济的概念发展与内涵变化。20世纪90年代初,学者们开始关注信息技术在经济中的应用,并称之为“信息经济”,主要关注信息传输、处理和存储技术对经济活动的影响。[1]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学者们开始关注数字化技术对经济活动的影响,将这一现象称为“数字经济”。Tapscott提出“数字经济”概念,将其定义为信息技术应用于经济领域的一种新型经济形态,[2]众多学者开始关注电子商务、网络经济等现象,以及这些现象对生产和消费模式的改变。[3]随着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的发展,数字经济逐渐成为经济发展的核心驱动力。数字经济不仅包括数字化生产、消费、交易等经济活动,[4]还包括数字技术对社会、文化、政治等领域的深刻影响。[5]学者们对数字经济的理论体系进行了完善,包括研究数字技术如何推动经济增长、创新、效率等方面(Qu J,Simes R et al.,2017)。[6][7]近年来,数字经济与传统经济的边界逐渐模糊,数字化技术渗透到各行各业,成为现代经济的基础设施。学界开始关注数字经济与传统经济的融合现象,以及这种融合对经济、社会、环境等多方面的影响,[8]在政策实践方面也出现了一系列针对数字经济发展的政策与法规,以推动数字经济的健康、可持续发展。[9]
另一方面,是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研究。第一,提高生产效率。数字技术在提高生产效率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通过引入数字化技术,企业可以实现自动化、智能化生产,从而减少人工成本、提高生产力和降低浪费。[10]此外,数字技术还可以帮助企业实现供应链优化,降低库存和运输成本。[11]第二,创新驱动。数字经济促进了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根据Schumpeter的观点,创新是推动经济增长的关键因素。数字化技术为企业提供了一个开放、灵活的创新平台,使得企业能够更快地将创意转化为产品和服务。[12]此外,数字技术还可以通过激发创新精神、培养创新文化等途径,推动企业在产品、服务和商业模式方面实现创新。[13]第三,资源优化配置。数字经济有助于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通过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手段,政府和企业可以更有效地分析市场需求、资源供应,从而为决策提供依据(Acemoglu &Autor,2011)。[14](P.1043-1171)此外,数字技术还可以提高金融资源配置的效率,降低信息不对称和交易成本。数字经济催生了一系列新兴产业,如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这些新兴产业具有较高的附加值,能够带动经济结构优化升级(Bresnahan &Trajtenberg,1995)。[15]同时新兴产业与传统产业的融合也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新的动力(Brynjolfsson et al.,2014),[16]数字技术在制造业、农业、服务业等领域的应用,推动了产业转型升级,提高了整体经济质量。
当前学界在基于系统理论分析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研究方面,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主要体现在如下方面:第一,现有研究大多关注单一要素的计量分析,而忽略了系统内各要素之间复杂的相互作用与影响,进而导致对数字经济的整体性、协同性和动态性认识不足。第二,大多研究主要集中在数字经济与经济增长之间的线性关系,较少关注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非线性影响。这可能会导致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多元驱动因素及其交互效应的理解不全面。第三,已有研究在探讨数字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区域差异性方面讨论得较为薄弱。考虑到不同地区的数字经济存在较大差异,如何充分挖掘和发挥各地区的特点和优势,以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综上所述,已有研究对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展开扎实而详细的论述,为本研究的进一步展开奠定了重要基础。但鲜有研究基于组态视角,以我国30个省份为具体考察案例,分析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具体路径。为此,本研究从数字经济的概念内涵与学理机制出发,在Mesenbourg(2001)、Nicholas Negroponte(1997)、Mesenbourg(2001)、刘军等(2020)等学者基础上,从信息化、互联网、数字交易三个维度构建数字经济指标体系,从绿色发展质量、经济增长质量、创新发展质量、民生共享质量四个维度构建经济高质量发展体系指标。由于信息化发展、互联网发展与数字交易均为数字经济的重要因素,各要素对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并非简单的线性关系,还可能是各类复杂的非线性关系,且各要素之间的共生、竞争与发展也能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非线性作用。因此,数字经济指标体系中各要素如何协同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是一个复杂且开放的问题[17]。故基于组态视角整合数字经济发展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协同机制,构建理论模型如下图1所示。
采用定性比较分析(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QCA)方法,深入探讨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复杂因果机制。QCA方法由美国社会学家查尔斯·拉金(Charles Ragin)提出,该方法在研究中成功地超越了传统定性与定量研究的界限,为复杂社会现象的分析提供了新的视角。考虑到我国30个省份样本属于中等样本,样本规模和研究方法相匹配,QCA方法能够充分发挥其优势。首先,该方法能够深入挖掘各区域数字经济发展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独特性,揭示不同区域在数字经济发展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关系中的特点与规律。其次,QCA方法有助于从各地区的实践中总结归纳出可供复制推广的具有差异化特征的区域发展策略,为政策制定者提供有效的参考依据。
本研究以中国大陆30个省(市)、自治区为样本(因西藏统计数据存在缺失,不作为本次研究样本),借鉴刘军等(2020)等学者的研究,从信息化发展、互联网发展与数字交易发展三个维度,选取7个指标构建数字经济评价指标体系,[18]分析其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路径。借鉴吴辉凡(2023)等学者的研究,从绿色发展质量、经济增长质量、创新发展质量、民生共享质量四个维度构建经济高质量发展体系指标,并使用熵权法来确定指标权重,避免主观赋权所产生的偏差,[19]考虑到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具有一定的时滞性,为避免数据的单一性,选取2019年、2020年的结果变量与2019年、2018年的条件变量均值相匹配。[20]同时,选择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各级指标分别进行稳健性检验,前因条件与结构条件的指标选取、数据说明如下表1所示。
图1 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框架
表1 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与权重说明表
在fsQCA中,每一个条件和结果均可以视为一个集合,每一个案例在诸多集合中均有隶属分数,校准是给案例赋予集合分数的过程。先根据案例实际情况和变量的取值分布确定“完全隶属”“交叉点”“完全不隶属”三个断点即“锚点”,再将案例校准为取值在0-1之间的模糊集合。[21]将7个条件与1个结果完全隶属、交叉点和完全不隶属的3个校准点分别设定为样本数据的95%分位数、50%分位数和5%分位数,基于fsQCA 3.0软件,对结果变量和条件变量进行校准(表2)并生成真值表(不在正文展示)。
表2 结果变量和条件变量的校准
首先,从一致性和覆盖率两个维度对单个条件变量与结果变量之间是否构成充分或必要条件进行深入检测。采用fsQCA 3.0软件对单个条件变量进行分析,并参考王霆等[22](2021)和侯冠宇等[23](2023)的研究方法,以确保必要条件分析(Necessary Condition Analysis,NCA)结果的稳健性。同时,我们也对单变量缺失状况(带~符号)的结果进行检测。
根据表3所示的数据,各个单一条件变量的一致性指标均低于构成必要条件的临界值0.9。这一发现表明,尽管各个单一条件变量对结果的产生具有一定程度的解释力,但它们仍然无法有效地解释数字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触发条件。因此,为了更全面地探讨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需要进一步分析多个条件变量之间的相互作用和协同效应,进而揭示数字经济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的复杂因果关系。
表3 单变量必要性分析结果
表4展示了数字经济指标体系中的7个条件变量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组态分析结果。结果表明,在当前我国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共有3条高组态路径。具体而言,信息化基础和数字交易影响在数字经济指标体系中被认为是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条件。这些路径的总覆盖率达到了0.507,总一致性为0.950,这说明这些路径在解释经济高质量发展方面具有较好的解释力度。同时,单条路径的一致性与总一致性均大于0.95,这进一步证实了这3条路径均是当前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组合策略。
表4 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组态结果
1.高组态结果分析
组态H1具有较高的一致性(0.958)和原始覆盖度(0.372),能够解释37%的样本案例。在这个组态中,核心条件包括信息化影响和数字交易影响。河南省作为典型省份,在这些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效。组态H2表现出0.951的一致性和0.294的原始覆盖度,可以解释29%的样本案例。在这条路径中,核心条件仍然是信息化影响和数字交易影响。此外,辅助条件包括固定端互联网基础、移动端互联网基础和数字交易基础。山东省作为该组态的典型案例,在这些条件方面展示了良好的表现。组态H3具有0.954的一致性和0.310的原始覆盖度,能够解释31%的样本案例。在这个组态中,核心条件依然是信息化影响和数字交易影响。辅助条件包括固定端互联网基础、移动端互联网基础及其相关影响和数字交易基础。浙江省和广东省作为这个组态的典型省份案例,在这些条件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果。
综合来看,在高组态路径中,观察到三种不同的组合,这些组合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信息化影响、数字交易影响及互联网基础在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方面的作用。通过对比分析,发现高组态路径中核心条件均为信息化与数字交易影响,在不同地区发挥着显著的影响力。
2.低组态结果分析
在低组态中,共有三条路径。这些路径的总一致性为0.902,总覆盖率为0.544,能够解释54%的样本案例。从三种低组态的对比中可以发现,信息化影响和数字交易影响的缺失是形成低组态的主要原因。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低组态地区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或者这些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程度较低。相反,这反映出数字经济在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的引领作用不足,以及在具体路径中存在的障碍和挑战。
组态L1表现为0.890的一致性、0.150的唯一覆盖度和0.453的原始覆盖度。这是数字经济提升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第一个低组态路径。在这个组态中,山西省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是典型案例。组态L2的一致性、唯一覆盖度和原始覆盖度分别为0.942、0.063和0.371,作为数字经济提升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第二个低组态路径。在这个组态中,青海省是典型案例。组态L3具有0.967的一致性、0.022的唯一覆盖度和0.207的原始覆盖度。这是数字经济提升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第三个低组态路径。在这个组态中,陕西省是典型案例。
综合来看,低组态路径分析揭示了在数字经济发展中,信息化影响和数字交易影响的不足是导致经济高质量发展难以实现的关键因素。因此,有必要关注并解决这些地区在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以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3.高低组态与路径总结分析
通过对比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高组态和低组态,我们发现低组态并不是高组态的简单对立面(如图2所示)。实际上,低组态并不意味着数字经济或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较低。相反,低组态揭示了数字经济在引领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的潜在短板,表明在某些方面仍需加强以提升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推动作用,这也进一步说明了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前因条件具有非对称的特征。综合分析上述三种高组态,可以总结出两条主要的驱动路径。第一条是“信息化-政策支持”驱动型(H1),该路径强调信息化影响和数字交易影响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核心作用。第二条是“互联网-数字交易”驱动型(H2、H3),该路径突出固定端互联网基础、移动端互联网基础以及数字交易基础在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关键地位。这两条驱动路径为地方政府和企业提供了不同的发展策略选择,有助于更好地发挥数字经济的优势,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目标。
(1)“信息化-政策支持”驱动型(H1)
该路径强调信息化影响和数字交易影响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核心作用。
河南省以“信息化-政策支持”驱动型为核心,强调数字经济在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关键作用。实现这一目标,河南省通过提升通信网络基础设施,使20户以上自然村的4G和光纤接入全覆盖,县城及以上城区的5G基站全覆盖,为数字经济发展提供有力支撑。同时,培育壮大先进计算、智能终端、软件等重点产业,补强数字产业化短板,加速农业、制造业、电商物流、文旅等重点领域智能化发展,全面推进产业数字化转型。此外,河南省关注数字基础设施、数据价值化、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数字化治理、网络安全体系等方面,构建数字经济和信息化发展体系。在提升政府数字化治理水平方面,强化数字政府、智慧城市、数字乡村建设以及重点领域数字化管理服务。以数据共享开放为核心推进数据价值化,实现数据在各个领域的广泛应用,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数据支持。最后,注重安全设施建设和安全技术应用,加快建立数字经济和信息化发展生态体系,确保网络安全。
(2)“互联网-数字交易”驱动型(H2、H3)
“互联网-数字交易”驱动型(H2、H3)路径强调固定端互联网基础、移动端互联网基础和数字交易基础在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核心作用。山东省专注于发展创新型经济模式,通过推行“数据中心协同建设行动”,构建一体化行业云中心和区域云中心,促进山东工业云体系的形成,并加速传统工业与数字产品的融合。借助国家工业信息安全研究中心在山东的试点,发布《数据解析创新应用建设指南》,山东在青岛的Handle全球辅根节点建立创新应用体系,进一步提升数字经济发展水平。面向重点产业和企业,山东积极推动数据采集、传输、存储、管理与应用,支持“数据赋能”产品发展,打造具有创新力、示范性和应用效果的数字经济“晨星工厂”。在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山东高度重视技术创新、基础设施建设和安全防护体系。通过构建“5351”数字经济创新平台,培养创新实验室、产业创新中心、创新服务机构和人才基地,共计认定3468家高新技术企业。山东省亦致力于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完善,济南、青岛等地的国家级互联网骨干直联点已投入使用,全省5G基站达到16.2万个,12个市被评为“千兆城市”。全省5600公里确定性骨干网络完成2.0升级,济南率先实现超算互联网工程上线,物联网终端数量达1.64亿,流量位居全国首位。
浙江省在数字经济领域表现卓越,以全国领先的产业数字化指数为基础,成功培育了263家智能工厂和12家未来工厂。借助“1+N”工业互联网平台体系的构建,省内涌现出210个省级工业互联网平台,使近44万家企业迈上云端。五年间,规模以上工业劳动生产率增长29.4%,达到25万元/人。浙江省引领全国新业态和新模式的发展,移动支付活跃用户普及率高达75%,跨境电子商务试验区覆盖全省。世界银行全球数字金融中心等重大项目投入运营,催生了“互联网+健康”和“非接触经济”等新兴业态。此外,浙江省不断完善创新生态体系。之江实验室成功纳入国家实验室体系,创新项目如“城市大脑”和视频感知平台荣登国家人工智能创新平台。数字经济领域有效发明专利数量达6.5万件。世界互联网大会、云栖大会等活动影响力日益扩大,11个设区市人才净流入率均为正值。如今,浙江已然成为数字经济创新创业的翘楚之地。
通过对高组态的比较分析,发现前因条件之间可能存在路径要素的重叠与替代关系。进一步对比各组态的原始覆盖度和唯一覆盖度,发现路径之间的要素可能存在一定的替代关系,为此,基于分析结果对上述高水平路径进行对比分析。
图2 高(H1-H3)低(L1-L3)组态的解释案例
1.路径H1和H2对比分析
路径H1与路径H2均属于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高组态,然而在具体实现过程中,两者存在明显差异。路径H1更注重信息化和数字交易的影响,以及政府在经济发展中的主导作用,强调政府在信息化和数字化建设方面取得的显著成绩。而路径H2更关注信息化影响、数字交易影响与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协同作用,强调在信息化和数字化环境下,政府应发挥积极作用,与市场共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在对比路径H1和路径H2时,发现两者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存在一定程度的替代关系。在信息化影响与数字交易影响较为显著的地区,互联网基础设施的提升可能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更直接的推动作用,而在互联网基础设施较好的地区,信息化和数字化的深入发展可能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更加深远的影响。因此,在不同地区和条件下,路径H1和路径H2可以互为补充,共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2.路径H2和H3的对比分析
路径H2侧重于信息化影响、数字交易影响与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协同作用,强调政府与市场共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而路径H3更关注市场环境因素在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主导作用,特别是市场的公平竞争和开放性。
在对比路径H2和路径H3时,发现两者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存在一定程度的替代关系。例如,在信息化影响与数字交易影响较为显著的地区,路径H2的互联网基础设施和数字交易基础的优化可能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更直接的推动作用。而在市场环境因素优越的地区,路径H3的市场主导作用可能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更加深远的影响。因此,在不同地区和条件下,路径H2和路径H3可以互为补充,共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3.路径L1-L3的对比分析
路径L1的特点在于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推动作用相对较弱,同时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案例地区在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的引领作用不足,主要原因可能包括数字基础设施不完善、政策支持不够等方面的问题。
在路径L2的组态下,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一定的推动作用,但仍受到其他因素的限制。案例地区可能面临数字交易基础不足、信息化影响较弱等问题。为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加强相关领域的建设和改革,如优化数字交易基础设施、提升信息化水平等。
对于路径L3,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推动作用相对有限,且可能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案例地区在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可能面临诸如政策支持不足、数字基础设施落后等挑战。为应对这些挑战,需要进一步加大投入和改革力度,包括提升政策支持力度、加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等。
通过深入对比和分析路径L1、L2和L3三种低组态路径,我们发现它们在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均存在不足之处,但具体问题和挑战各有差异。为了增强数字经济在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引领作用,这些低组态地区需要根据自身实际情况,综合采取措施,包括加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提高政策支持力度等,以提升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和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贡献。
由于我国幅员辽阔,东、中、西部地区在推动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基础存在较大差异性,因而当前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短期驱动路径可能存在较大差异。前文分析过程中发现,东、中、西部地区的组态路径存在区域属性差异。鉴于此,将区域案例划分为:东、中、西部地区进一步分析,根据国家现行标准将东北三省纳入东部区域分类中,再以95%分位数、50%分位数和5%分位数作为完全隶属、交叉点和完全不隶属的3个数据锚点重新校准。横向对比东、中和西部地区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组态路径,①探索不同地区数字经济发展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差异化影响,结果如表5所示。
结果发现东部地区存在2条高组态路径,其中HE1-HE2(High-East)表明,在信息化影响发挥作用的前提下,固定端互联网基础与影响、数字交易基础与影响的协同联动可以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提升。HM1(High-Middle)表明,信息化影响与数字交易影响是中部地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条件,可以弥补信息化基础等方面的不足。LW1-LW5(Low-West)是西部地区5条低组态路径,表明数字交易影响是制约西部地区的关键问题。
表5 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空间情景差异
进一步分析东、中、西部地区在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路径上的差异与现实原因,可以从如下几方面深入探讨:
首先,经济发展基础的差异。东部地区得益于历史和地理位置的优势,拥有较为雄厚的经济实力和产业基础,为数字经济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而中、西部地区虽然经济发展水平不高,产业结构和基础设施亟待完善,但其丰富的资源和庞大的市场潜力为数字经济发展提供了新的机遇。其次,信息化发展的差异。东部地区凭借先发优势,在信息化发展上取得了较为显著的成果。信息技术在绿色增长、经济发展、创新和民生共享等方面得到了广泛应用。然而,中、西部地区虽然在信息化发展上尚属起步阶段,但其政府、企业正积极引进新技术、培养人才以加快信息化进程。
再者,互联网发展的差异。东部地区的互联网发展较为迅速,具备更加完善的互联网基础设施和服务。互联网在经济增长、创新发展和民生共享等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中、西部地区在互联网发展和应用方面仍有待加强,但随着国家政策的支持和基础设施的改善,这些地区的互联网普及率也在逐步提高。此外,数字交易的差异。东部地区在数字交易方面表现优越,数字支付、跨境电子商务等领域的应用较为普及。这有助于提升金融服务的普及率和便捷性,进而推动经济增长、创新发展和民生共享。中、西部地区虽然数字交易发展相对滞后,但随着数字支付和电子商务等领域的普及,这些地区正努力赶超发展,提升其在数字交易方面的应用水平。
最后,政策支持与投资环境的差异。东部地区由于经济实力较强,政策支持和投资环境较为优越,吸引了众多人才和资本,进一步推动了数字经济发展。而中、西部地区在政策支持和投资环境方面正努力改善,国家政策对这些地区的发展给予了更多关注,加大了扶持力度,以促进中、西部地区在数字经济发展上的迎头赶上。随着一系列政策措施的实施,中、西部地区的投资环境将逐步优化,为吸引人才和资本提供有力支持。
综上所述,虽然东、中、西部地区在数字经济发展上存在差异,但各地区均具有自身的优势和发展潜力。中、西部地区在经济发展基础、信息化发展、互联网发展、数字交易、政策支持和投资环境等方面虽然相对滞后,但在政府、企业和社会的共同努力下,正逐步缩小与东部地区的差距。为了更好地推动数字经济发展,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各地区需根据自身特点和优势,因地制宜地制定和实施相应的政策措施,以充分发挥各自的优势,进一步加强东、中、西部地区之间的协同发展。
为保证研究结论的稳健性,采用如下几种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第一,采取更换阈值的方式。借鉴林艳、卢俊尧(2022)的做法,[24]将PRI一致性阈值从0.8调整到0.85进行QCA组态分析。调整PRI后的高组态路径为三条,核心条件与一致性与上文分析保持一致,证明了结果的稳健性。第二,将“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替换成为同年、滞后一期、滞后两期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分别作为结果变量进行分析,结果依然稳健。第三,重新划分条件变量类别,将原有的信息化基础与信息化影响合并为信息化因素、将移动端互联网基础与影响合并为移动端互联网因素、数字交易基础与影响合并为数字交易因素,其他变量与前文保持一致,证明了研究结论的稳健性。
本研究以系统理论和组态视角为基础,构建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体系,运用fsQCA方法深入探讨了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驱动路径及各要素之间的协同关系,得出如下结论:
首先,经济发展基础、信息化发展、互联网发展以及数字交易发展等单一前因条件无法独立地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要条件。这些领域在数字经济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起到关键作用。信息化和数字交易发展的不足是形成低组态的主要原因。
其次,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非对称性”和“多重并发”的特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驱动类型包括:“信息化-政策支持”驱动型和“互联网-数字交易”驱动型。低组态驱动路径有三条,与高组态驱动路径呈现非对称关系。对比高低组态发现,低组态并非高组态的对立面,也并非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状态,而是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遇到的壁垒与阻碍。
最后,不同地区在数字经济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高组态表现上存在显著差异。这些差异主要由各地区经济发展基础、信息化发展差异、互联网发展差异以及政策支持与投资环境差异所引起。为因地制宜地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各地区需要根据自身特点制定相应策略,充分发挥各自在经济发展、信息化、互联网和数字交易等方面的优势,进一步优化政策支持和投资环境,以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第一,综合发挥各领域优势。各地区应充分发挥经济发展基础、信息化发展、互联网发展以及数字交易发展等领域的优势,加强多领域之间的协同合作,提升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推动力。
第二,强化政策支持与投资环境。各级政府应根据地区特点,制定针对性的政策支持和优化投资环境,以激发企业和个人的创新能力,进一步推动数字经济的发展,助力经济高质量发展。
第三,关注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协同关系。要充分认识到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非对称性和多重并发特点,注重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协同作用,消除可能存在的壁垒与阻碍。
第四,因地制宜制定发展策略。各地区应根据自身经济发展基础、信息化发展、互联网发展和数字交易发展等方面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制定适合本地区的发展策略,以推动数字经济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作用发挥到最大程度。
注释:
①样本分类说明: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黑龙江、吉林和辽宁;中部地区包括: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和湖南;西部地区包括:内蒙古、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陕西、甘肃、青海、宁夏和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