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书丽
从很多方面来看,莎士比亚都是一个幸运儿。
莎士比亚之所以能够在伦敦的戏剧领域大展身手,与他得到贵族的提携帮助分不开。对他帮助最大的就是贵族南安普顿伯爵。莎士比亚分别完成于1593年和1594年的长诗《维纳斯与阿多尼斯》和《鲁克丽丝受辱记》都是奉献给该伯爵的。莎士比亚对其感激涕零,从他那谦卑虔敬的献词可见一斑。《鲁克丽丝受辱记》的献词是这样写的:“我献给阁下的爱是没有止境的;这本没有头绪的小书,只表示其中盈溢出来的一小部分而已。是您高贵的秉性,而不是这些芜杂的诗句的价值,保证拙作得蒙嘉纳。我已作的一切是属于您的,我必得去作的一切也是属于您的;作为我的所有物的一部分,这一切注定是属于您的。我若更有才能,我对您的忠顺也将更有价值;目前,却只能照现有的情况,将这一切奉献给阁下。谨祝閣下延年益寿,福祚绵绵。阁下的完全忠顺的威廉·莎士比亚。”该伯爵不仅在金钱上给予莎士比亚极大的帮助,更在凶险的疫情期间为莎士比亚提供了庇护。
莎士比亚的幸运表现在他一生中共躲过了三次疫情。
莎士比亚经历的第一次瘟疫是在他的襁褓时期。莎士比亚的出生日期因为缺乏确切的文字记载而一直是个谜,他的传记作家们都是根据他的受洗日,即1564年的4月26日来推断,莎士比亚应该出生于4月23日。在十六世纪的英国,婴儿的夭折率是相当高的,莎士比亚能够存活下来,的确是一个幸运儿。莎士比亚是家中长子,在他出生之前还有两个姐姐,都不幸夭折了。就在他出生当年的7月份,斯特拉特福镇爆发了瘟疫。为了让这第三个孩子存活下来,母亲带着襁褓中的莎士比亚躲到了老家威姆考特。
莎士比亚在伦敦期间,经历了他有生之年的第二次瘟疫。这次疫情始于1592年,直到1594年结束。莎士比亚是在哪一年,出于什么具体的原因去了伦敦,已经成为一桩悬案,结合多部莎士比亚传记来看,大多认为莎士比亚是在1586—1588这期间某一个时间来到了伦敦。到达伦敦短短几年内,莎士比亚就创作了多部历史剧和喜剧,在戏剧界声名鹊起,也才引起了罗伯特·格林的嫉恨,写下了那段将莎士比亚称作“暴发户”的著名文字:“是的,切莫相信那班戏子,因为他们中间有一只暴发户似的乌鸦,用我们的羽毛装点自己,‘用演员的皮,包藏起虎狼的心。他以为装腔作势地写几句无韵诗,就可以与你们之中的佼佼者媲美,他十足是个‘打杂的,却自命为是举国唯一‘震撼的舞台。啊!我恳求你们将自己的非凡才智用在更为有益的地方:随那些猿猴去模仿你们以往的妙笔,但是再不要让他们知道你们令人羡慕的创造。”遗憾的是,因为疫情和酗酒,穷困潦倒的格林在1592年9月离开了人世。格林死后,他的手稿遭到出版商人的搜刮,上述文字被收入《百万分忏悔买得一分智慧》一书中,于格林去世当月被公布于世。作为出版人之一的契特尔在随后的12月就为自己的鲁莽表示了后悔。
根据史料记载,1592年伦敦爆发的这次疫情是腺鼠疫,俗称“黑死病”。该种鼠疫早在十四世纪就在英国蔓延,致死率颇高。政府为了控制疫情的传播,关闭了所有剧院,莎士比亚不仅再次侥幸逃脱此次疫情,更是非常幸运地遇到了自己的保护人和赞助人,即史上有名的第三代南安普顿伯爵。莎士比亚不仅得以在南安普顿伯爵的庄园里躲避瘟疫,还写下了两首著名的长诗,即《维纳斯与阿多尼斯》和《鲁克丽丝受辱记》。这两部长诗在当时就为莎士比亚赢得了巨大的声誉。“1594年到1602年间,《维纳斯与阿多尼斯》出版了不下七次,后来在1617年又出了第八版。莎士比亚去世那年,《鲁克丽丝受辱记》出了第五版。”
莎士比亚遭遇第三次疫情是在1603年。因为伦敦疫情严重,国王的加冕典礼虽如期举行,但取消了入城仪式。詹姆斯一世发布了《疫情谕令》,为了防止瘟疫扩散,各大剧团不得不停止在伦敦的演出,纷纷前往外省。1604年春季疫情得到缓解,环球剧场得以暂时开业。尽管遭受疫情的冲击,但英国的戏剧演出业在詹姆斯一世的支持下,仍然得到了很大的发展。詹姆斯一世于1603年登基后不久,就高度赞扬了莎士比亚所在的“宫内大臣剧团”,发文恩准他们“自由运用艺术并发挥才华来表演……以便用我们喜爱的主题进行娱乐并给我们带来安慰与快乐。届时,他们给我们带来快乐之际,我们会庆幸今日所做出的决定”。没有什么比得上官方的支持带给莎士比亚更大的发展机遇了。这几年时间里,莎士比亚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家乡,并创作出了《奥赛罗》《李尔王》《麦克白》等悲剧,也让莎士比亚的戏剧生涯达到了顶峰。
莎士比亚的幸运,还在于他荣幸地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在莎士比亚同时期,英国戏剧界可谓是群星闪耀,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大学才子派”,包括克里斯托弗·马洛、罗伯特·格林、约翰·黎里等人。比莎士比亚稍晚些年岁的本·琼森,为莎士比亚“第一对开本”写下了序言,称其为“这个时代的灵魂”,并提出,莎士比亚的作品属于“世世代代”。本·琼森的这些评语为莎士比亚的历史地位奠定了基础,也为莎士比亚剧作的传世立下不朽的功绩。
莎士比亚的教育背景远远不如“大学才子派”,然而他在文学创作上所取得的成就却远远超出了他们,与其说莎士比亚胜在才华和长寿,不如说莎士比亚胜在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