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英杰,赵明利,代霜霜,赵文雅,王 雪
1.郑州大学护理与健康学院,河南450000;2.复旦大学附属上海市第五人民医院
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的不断加深,世界各国都面临着经济、医疗、护理等方面越来越严峻的挑战[1]。在某种程度上,老年人被视为“社会负担”[2],其个体也或多或少地遭受着“老化刻板印象”,即退休等同于衰老、无用,这对老年人的生理、认知、行为等产生了巨大的负面影响[3]。为促使老年人健康老化,“生产性参与”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政策制定者和学术研究者关注。目前,国外对老年人生产性参与的研究不断深入,而国内相关报道仍较少见。因此,本研究对生产性参与概念、积极作用及影响因素进行综述,旨在引发人们对老年人生产性参与的重视,为生产性参与的进一步研究提供参考。
目前,国内外关于老年人生产性参与尚无统一概念。1996年,Bass和Caro把生产性参与定义为有偿或无偿的生产商品以及提供服务[4]。2013年,Morrow Howell 提出了老年人生产性参与的概念框架,其中“生产性”指具有经济价值,而“参与”包括工作、志愿服务、照顾活动3部分[5]。后来,有研究者认为“参与”的概念中还应包括为促使老年人完成生产性活动而进行的一些相关能力的培训学习[6]。随着研究进一步深入,多位学者提出以提升精神为目的的社交和休闲活动也应加入生产性参与的概念范围[7],比如一些老年教育课程,因为这可以有效地鼓励老年人为他人提供服务,间接促进老年人产生经济贡献。现在对于“老年人生产性参与”没有一致定义,争议主要在于其所包含的活动类型,但参与的活动必须对个人、家庭或社会具有直接或间接的经济价值已成为学术共识[8]。
促进老年人参与生产性活动可以明显改善老年人的生理健康状况[8-10]。有研究表明,促进老年人生产性参与有助于缓解睡眠-觉醒障碍,进而提升老年人的身体健康[11]。有学者采用健康生活问卷对645名老年人进行调查发现,生产性参与和躯体功能评分呈正相关,即积极参加生产性活动的老年人躯体健康状况会更好[12]。此外,有学者通过分析5 549名60岁及以上老年人社会活动的纵向数据提出,生产性参与有利于维持老年人的认知功能,这可能为降低痴呆发生率、干预早期痴呆治疗提供参考[13-14]。
多项研究证明,老年人的生产性参与水平与心理疾病的发生率呈负相关[15-17]。Cheng等[18]探讨老年人生产性参与和抑郁、孤独相关性的研究显示,生产性参与水平低下的老年人群,孤独感更强烈,其发生抑郁的概率也更高。这可能因为老年人年龄增加,运动减少,再加上缺乏社交活动,所以他们更容易发生社会隔离,最后导致抑郁症的发生。有研究发现,对于身体功能障碍的老年人来说,参与生产性活动可以提升其幸福感,特别是有偿工作和志愿活动,这对减弱社交恐惧有明显效果[19]。此外,老年人在生产性参与的过程中可以与他人分享他们的价值观和信仰,这反过来能够增强他们的归属感和身份认同[20]。因此,促进老年人参与生产性活动有益于降低焦虑、抑郁、孤独等心理疾病发生的风险,可考虑将生产性参与列为维持老年人心理健康的一种手段。
随着老龄化程度的逐渐加深,家庭和社会承受着养老导致的经济、医疗、照顾等巨大负担[21]。生产性参与倡导身体健康且有就业意愿的老年人再就业,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社会劳动力短缺的压力[6,22]。同时,在社区治理主体多元化的背景下,生产性参与鼓励老年人主动参与社区管理和社区志愿服务,对充分利用人力资源有重要意义[23]。而且多项研究显示,老年人主动参与生产性活动(比如:继续就业、老年教育)不仅可以为家庭提供经济帮助,还能转移其生活重心,减少对家庭的依赖[24-25]。因此,生产性参与对减轻家庭负担、促进社会和谐有重要意义。
3.1.1 社会人口学因素
影响老年人生产性参与的社会人口学因素包括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居住地等[26-28]。以往研究证明,年龄无论是对工作、家庭照顾还是志愿活动,均产生明显的负面影响[17]。性别差异会促使老年人参与不同类型的生产性活动。研究显示,男性在晚年选择再就业的比例较女性高,而女性更可能参与家庭照顾活动[29]。婚姻状况对所有类型的生产性活动均有积极作用。调查发现,有配偶且居住在一起的老年人生产性参与积极性会更高,生活满意度也会更好[16,30]。这种情况可能是由于步入老年以后,夫妻之间依赖关系进一步增强。此外,研究表明,居住在农村的老年人因为经济状况继续工作的比例较高,而城市的老年人大多会帮助子女进行家务劳动或照顾孙辈[19,27]。
3.1.2 老化态度
老化态度是老年人对自己变老过程的体验和评价,包括积极和消极2个方面[31]。有研究发现,持积极老化态度的老年人能更好地完成生产性活动,有利于其社会融合[32]。王奎等[33]研究也发现,拥有积极自我感知老化的老年人自我认可度较高,更可能进行生产性参与,而拥有消极自我感知老化的老年人认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身体的各项机能在不断丧失,会限制自己的社会活动。故老化态度越积极,越能提升老年人对自己社会关系变化的接纳程度,从而使老年人在生产性参与中更具有主动性。
家庭作为老年人的核心支持体系,对老年人生产性参与有重要影响。有研究发现,家庭特征会影响老年人的参与积极性[34]。例如,已婚有子女的老年人比单身的老年人更愿意加入志愿活动,与孙辈同住的老年人更有可能参与照顾活动。可见,在以集体主义价值为核心的中国社会文化价值观下,配偶、子女、孙子女对于照料和家庭劳动的需求决定了老年人在家庭中的角色和义务,对老年人生产性参与的方式选择具有重要的影响[27,35]。也有研究显示,部分子女认为“让老年的父母外出工作是一种不孝行为”,从而反对老年人参加生产性活动,这就导致老年人生产性参与受到阻碍[36]。此外,一项质性研究发现,有亲属陪伴的老年人在生产性参与的过程中幸福感更强,参与满意度也更高[37]。因此,鼓励家庭成员积极参加老年人的生产性活动是十分必要的,这对提高老年人的心理支持有巨大作用。
社会环境和公共政策对老年人生产性参与的类型有一定程度的决定性作用[38-39]。在美国,工作和志愿服务的机会存在地域差异;在中国,城乡差距可能更大[15,27]。与农村相比,城市发达的经济水平和密集的居住环境会提供较多工作和志愿服务的机会。欧洲、日本分别于2011年和2013年开始施行62~75岁灵活退休的法案,我国目前还未将“延迟退休”政策落实到地,这就使得国内低龄老年人继续工作的比例明显低于国外[40]。此外,社会保障水平的高低对老年人的生产性活动类型有一定程度的影响。研究发现,有社会保障度较高的老年人工作参与率较低,但其志愿服务、家庭照顾活动的参与水平较高;相反,社会保障较差的老年人可能因为生计大多会继续工作[27]。
多途径构建和增强老年人社会支持体系,对保障老年人的晚年生活,增加老年人生产性参与的积极性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34,41]。在国家层面,要完善老年人的基本生活保障制度,加大对老年人生产性参与相关配套设施的投入,保障老年人的生产性参与途径;在社会文化层面,要加强宣传力度,引导社会成员树立对生产性参与的正确认知,倡导关心、尊重和重视老年人的社会氛围,增强老年人的归属感;在社会关系层面,协助老年人构建新的人际关系网络,同时鼓励社会公众积极通过各类社会志愿服务组织合理有序地帮助老年人进行生产性参与,为老年人提供各类支持。
在中国社会文化的背景下,以传统孝道为基础的家庭支持是老年人最为重要的支持资源,所以要重视家庭对老年人生产性参与的影响。在老年人生产性参与的认知上,亲属要正确了解生产性参与不是对老年人的剥削,而是鼓励老年人在自愿的前提下发挥自我价值;在老年人生产性参与的决策上,要充分尊重老年人个人意见,允许老年人积极参与各类生产性活动;在老年人生产性参与的过程中,家属要时刻关注老年人的身心变化,并在需要的情况下及时给予帮助和安慰。
老年人养老观念的转变也是促使其进行生产性活动不可或缺的内容。一方面,要鼓励老年人主动表达个人意见,包括对老化的认知、 对生产性参与的意愿、对晚年生活的想法等[42]。另一方面,对于老年人的一些错误观念要及时进行纠正,比如“社会包袱论”“消极无为论”等。要保证在老年人自愿的前提下,充分发挥老年人个人能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实现老有所为、老有所乐。
老年是人生命的重要阶段,是仍然可以有作为、有进步、有快乐的阶段。在我国新时代老龄化国家战略背景下,促进老年人树立积极老龄观,加强全生命周期教育,鼓励参加社会发展,亟须护理学科在科学研究、健康促进及行为改变等领域发挥独特的作用。